路易他们负责废墟北侧的地区,看起来并不遥远,可实际上也有好几公里的路程。
阿尔斯塔娜是官方的名字,可能在原本属于它们的国度有着另外的称呼,可惜人们已经遗失了对它们的文字记载。历史学家们只清楚它坐落在地球上,是太空探索的元老级科学研究设施。
塔基有十二座,每坐只相隔有数百米,面前的三座塔如倒塌的多米诺骨牌,相互叠在另一座塔的肩上,最前排的那座塔已经倾斜了超过四十五度,却依旧坚挺着没有倒下。此时路易正站在它巨大的阴影下,瞭望塔尖部分。它就像一只触手般想要触摸遥远的天空。
“帕米尔,我想你说的似乎有道理。”路易指了指塔尖凸起的如同雷达的圆盘,“那个应该是天线吧,它们用天线把信号传达太空深处。”
“不,那不过是通信用的天线而已,如果是从太空捕获磁极并不需要用到它们。”
“可你们不是说,出现在地球上的磁极是人造的吗?”卫队长突然问。
“的确,我是这么说过。”帕米尔转过身认真地望着队长。
路易继续凝视塔顶方向,他也想起了之前自己所认为的事情:出现在天空,能引起沙暴的自由磁极是人类创造的。而帕米尔又说,磁极是从太空被召唤而来的。这两个说法相互矛盾。
频道里有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是记者大卫,他对这个话题同样津津乐道。不,应该是他对所有的话题都能发表自己独到的观点,无论是否在行。
“帕米尔你说的地球上还存在其他活人的论题,看来又值得商榷了。”大卫说。
帕米尔没有回话,他用手试着拨了下塔基倾倒的墙面,在沙化作用下一片松散沙土被玻璃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坚实的钢筋。
“无论怎样这都是个好事大卫克罗尔。”路易告诉他,“如果地球上存在磁极我们就有可能让灰鸽号起飞,有人也好没有人也罢,只要有动力……”
“天!你们快来看这个!”耳机里面汉娜响亮的声音打断了路易。
“你们发现了什么?”
“这里有个地窖,类似地下室的地方,就在塔的下方,或许那是入口什么的。”
“也可能是地下停车场,哼哼。”大卫开玩笑地说了句。
中尉也听到了另一队的汇报,他明知道危险却还是希望在这块废墟之地赌一把。
“副队,你们可以前往那个地下室,千万小心,有任何情况及时报告!”
“俺明白。”
路易听到沙土滑落的声音,接着是金属门被打开的刺耳声。即使不在汉娜身边,从耳机传来的声音里他也能身临其境地感觉到自己正前往那黑乎乎的地窖。那个地方本该是自己去的,里面一定埋藏着重要的线索,可以填补历史空缺的一环。他应该和汉娜一起的。
他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汉娜,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知道中尉此刻也在耳机的另一头听着,中尉绝不会允许这件事。因为汉娜他们现在冒着危险是为让大家回家,而不是为了找到什么历史古迹。
如果可以的话……路易忽然想到,也许自己的脚下也有这么一座地窖也说不定呢。当他扭头看向帕米尔的方向时,差点吓掉了下巴。
只见帕米尔卸下了重重的背包,手脚套着会发光的玩意儿,盘起他的长发,像蜘蛛人般正从背面攀爬那座倾倒的塔基。而卫队长就在他的下方面,队长没有阻止他,自己也在穿戴那套装备。
“喂,你们!”
卫队长给路易递了个眼色,随后转交给他一副一模一样的装备。路易认识,那是便携式真空吸盘,带上它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攀爬几百米的高楼了。
“嘿你知道吗,或许我有个更棒的发现!”帕米尔一边攀爬一边说,“奥斯顿中尉,你不是希望联络到中锋号吗?现在我们不需要种子也可以办到了。”
“你在说什么啊帕米尔?”大卫嘲笑了声,“难道你又发明什么新设备?这次他还会变成什么颜色?”
“不,我说的是真的,就在我所在的那座塔的顶端,我发现了完整的信号发射器!”
说话间帕米尔已经攀登上了一半,路易这才明白过来,那些圆盘状的雷达究竟意味着什么。根本不需要它们来召唤太空磁极,那样做实在太蠢了,有了这些天线完全可以联络在第一隔离界的中锋号。然后告诉他们科研队全部九个都还活着,他们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派遣救援艇的。
“喂!你们现在在哪里?”中尉几乎咆哮着问。
“我们快拿到它了。”帕米尔转过头看了眼地上的路易,“格列夫你在等什么,快来帮忙啊!”
路易点点头,急匆匆地套上真空吸盘,学着卫队长的样子将吸盘部分倚靠在钢筋上,他必须沿着帕米尔开拓的道路前进,如果吸盘放在松软的沙土上,它是不会其作用的。
只听到中尉舒了口气,说了句注意安全,随后又安静了。
对于联络到中锋号这件事也并非万全之策。
因为即使是救援艇,从第一隔离界抵达地球仍然要花费二十多天的时间。这相当于,要求九个人在面临缺水缺少食物的状态下度过整整两周,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可路易相信,在这么一个人才辈出的团队,队友们一定能找到办法支撑艰苦的二十多天。这总比毫无寄托地在沙漠里白白等死要好。
医生道了句感谢上帝,此刻他最该感谢的仍是帕米尔:“小费恩你真是好样的。”他赞叹了句,“可是比起这些我仍然希望能够找到其他人,因为我们没办法靠自己找到更多的食物。地球对我们来说太陌生了。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说的还有人类生存在地球上的事情是真的。哦,老天保佑”
“没有哪个科学家敢断言说地球已经变成了荒废的星球,也没有谁敢肯定人类不能再回到他们的家园。”特洛伊浑厚的声音响起,“你们应该都赞同我的观点对吧。”
“是的,没错。”帕米尔说。
“我也赞同。”大卫道。
“因此我们抱着这样的希望,这也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不是吗?证明地球并不是人类无法生存的。他们千里迢迢,劳神苦思的把我们送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哈,你这么说就像负责人在拿我们做实验似的。”大卫呵呵了声,“老子才不给他们做小白鼠呢!帕米尔你还在听吗?赶快给我拿到那个通讯器什么的,告诉瑞兹上校,地球和泰坦星比起来又温暖又明亮,就和在他家后花园喝下午茶一样舒坦。”
“你去过上校家的后花园?”帕米尔问。
“那只是比喻而已,帕米尔,现在赶紧做好你的工作吧。我发誓等回到家,我绝对要和你结拜兄弟。你救了我两次。”
帕米尔还在往上攀登,他已经开始气喘吁吁,可喜的是他快到塔顶了。卫队长则快他一步从另一面率先爬上了塔顶,他站在那座数十米宽的圆盘上,摘下了他的抢。
那把雷斯热激光枪能利用少量的甲烷聚集高能激光束,与其说那是一把枪不如说是个无坚不摧的钻头。激光束融化了铆钉,不一会在铁架上的通讯器就被卸了下来。
路易也来到了塔顶,就在他登上的刹那,一片热浪席卷而来。即使临近傍晚,沙漠里的太阳依旧活力四射。路易从不会感到炎热,对于寒冷的泰坦星而言,这样的温度令他感到欢欣雀跃。如果特洛伊所说的那件事能成为现实,人类真的能够居回到地球上,路易绝对会成为第一批来到地球的移民,和他爱妻,以及即将出生的宝宝一起。
在三人的相互帮助下通讯器连同圆盘天线一同拆了下来,他们要想办法回运地面。帕米尔只需要一个晚上便能让它启动,或者路易自己也能够办到,毕竟在中锋号上为期一个月的工程训练不是白做的。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们终于把沉重的通讯器搬回到了地面,此时太阳开始沉下地平线,只露出一半害羞的脸。温度骤然下降,天空中投射出夕阳漂亮的火红色。
“报告中尉,我们已经拿到了通讯器,但是它太重了,我想,在完全天黑前我们没办法回到出发的地方。”卫队汇报说。
“那样也罢,其他人会去那里集合的。全部都有!这里是伯丁奥斯顿,现在更改计划,在任务结束前你们还有半个地球时,然后天黑前到帕米尔那里集合,他拿到了通讯器。帕米尔你……”
中尉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听见了吗?”他改口问大家。
“听见了。”大卫叫了声。
可路易总觉得那里出了问题,他略带关心地问了下:“那个,我似乎很久没听到汉娜博士他们的声音了,他们还好吗?”
“汉娜博士!?”中尉同样问了声,但没有听到她的回话。
“副队?听到请回答!艾丁医生!?你们在哪里?喂?你们还在吗?喂!听到请回答!副队,副队!哦,该死的……”
路易很担心他们,毕竟从自己开始攀登塔基再到搬下通讯器已经过了好长时间,至少得有一个小时吧,也就是说,汉娜他们已经进入那个所谓的地下室一个多小时了。
他们还没有出来吗?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还是因为地下室其实是个庞大的研究基地什么的,因为信号遭屏蔽的关系……
“我是汉娜……找我……”
过了许久,耳机里才听到汉娜断断续续的声音。
路易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所有人也都松了口气。
“你们在哪里?还在那个地窖里?”
“我认为……并不是地窖,中尉……应该是……磁极……所有的设备都……最重要的,这里有除我们之外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