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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不知道我的变相表白江辰星听懂了没有,不过第二天早晨起来,他看我的眼神温柔得仿佛都能溺出水来,可就是那双水汪汪的目光中,似乎还带着那么些说不得的欲望。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表白是个错误。

这么说吧,你能想象一只大灰狼用水汪汪的眼睛柔腻腻地注视着一只娇嫩嫩的小白兔吗?!

我现在就是这么个感觉。

收拾好书包打算去学校。再过一个多星期就是高考了,想起前一阵模拟时我那一份份姹紫嫣红的卷子,我有点小心虚,又有点小担心。

如果我这次考不好,为我辅导过功课的江辰星就会很生气。他会觉得自己很失败,因为教出这么个不成器的徒弟,任何老师都会认为这是对他们智商和学识赤裸裸的挑衅。

想起不久之前的某天晚上,当江辰星拿着我那张鲜血淋漓的43分数学试卷时,他震惊了。紧接着,他便震怒了。

他一边骂我不用上半身思考,一边挥斥方遒地替我改卷子。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将卷子上的错误全部改完,非常认真地给我讲解了一遍,在确认我完全理解的前提下,罚我工工整整地各抄了十遍——就像抄文言文那样,每道题各抄了十遍!

我像咒怨里的鬼孩子一样恶狠狠地翻白眼诅咒他,无奈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该死的江辰星竟然让我把那些题都背下来,并且还很无耻地告诉我,“谢晨曦,我算服了你的智商了!你就背样题吧,考试的时候就照猫画虎地往里套!不然怎么办,你脑子要是好使,我能想出这么笨的办法来吗?”

我想,假如那天不是星期六,假如第二天不用我起床去上课,我一定会将他狠狠扑倒在地,然后排山倒海地爆了他的菊花!

六月的时候,我们这群高三党终于迎来了伟大的高考。

这几日,在江辰星日日温言软语的抚慰下,我的心情已经不复前些日子的忐忑。因为他总是用那种很包容的眼光看着我,柔声细语地说,“谢晨曦,Take it easy!反正就你这个智商,我也没抱太大期望。大不了咱不上大学了,小爷我有的是钱,一个月块八毛的养你还是没问题的!”

有了他这句话,我自是无比安然。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结果好坏已经跳脱了我关心的范围。

于是,高考的第二天,当我从最后一科的考场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云开见日的感觉。好像心里的大石头突然就被移开了,从没有过的轻松。

于是我发短信给江辰星,我说:哥哥你上次教我的那套方法挺有效,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去我们学校后门那个小吃一条街吃炒饼吧。

结果不到二十分钟江辰星就骑着我们的“宝驴”赶了过来,这让我十分怀疑他是不是又逃了课,就围着我们学校附近来回溜达。

快要走到小吃一条街的尽头时,江辰星拉着我的手突然收紧。我的五指被他的掌心紧紧扣住,正诧异地准备开口叫他,只听见身旁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江辰星说,“北生哥,这么巧啊,又遇到了。”

我不知道林北生怎么会来这个地方。他一个有着轻微洁癖的大少爷,平时进个私家菜馆都挑三拣四的,突然出现在这个破旧而又拥挤的小胡同,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他冲江辰星点点头,平日里僵硬冷淡的表情微微松动,竟然露出一个疑似微笑的微笑,这让我感觉万分惊讶而又惊恐。他说,“突然想起晨曦以前跟我提过这里的小吃,正好闲来无事,就想过来尝尝。”

江辰星也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风度好得像是星级酒店里的男公关。“是啊,晨曦的嘴巴不是一般地挑,可就是被这里的小吃迷得五迷三道。北生哥,别看那些大饭店的东西卖得贵,那些都不靠谱,其实在这种地方才能吃到真正的特色!我们经常过来,这一片都被我们尝翻了!给你推荐老马包子铺的荷叶粥,我打包票,味道绝对不比五星饭店的差!”

林北生将头扭向我,看着我的眼光透着丝丝清凉,却比以往的神情柔和了很多。他说,“是,我相信晨曦的品位。只可惜以前不懂得珍惜,错过了很多事情。我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再也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我在心里略带嘲讽地笑笑,没当回事。

林北生,这个人不去中戏简直就是个天大的损失!不管我们分手还是和好,他总是用这副忽冷忽热的性子,变脸一般地折磨着我的人生。

呵,他的字典里大概也就有那么一句话:给你个巴掌,再给你塞俩甜枣。

都说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我已经很蠢很天真地犯了三次贱,难不成还要再让我做第四回贱人?他做梦!

我一向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女孩子,分手之后也尽量不愿对前任时态说三道四。可是他反反复复地对我划定一种暧昧不明的姿态,他玩得不亦乐乎,我还累呢!糟蹋完我的真心,再竖个天地可表日月可鉴的牌子以示他的决心,他将我置于何种境地?

都说无爱便无恨。我承认我恨过他,那是因为当时我还爱他。可是现在,我已经有了江辰星,有了我想要好好对待好好珍视的人,他林北生所做的一切在我眼中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已经不需要看他脸色,不需要再讨好他。因为他对我来说,已经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不经意间瞥向林北生,见他望向我的目光愈渐寡淡,似乎还透着那么些细微的失望。我缩了缩身子,想起以前他生气时隐忍待发的表情,忽然觉得背脊透着股凉风,一阵一阵的,吹得我心里发虚。

我想,原来人的奴性真是习惯养成的。就算我俩已经拜拜了这么久,可是一想起那些过去,自己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莫名畏惧的心理。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身体的僵硬,江辰星伸过一只手来紧紧握住我的,冲着林北生微笑道,“北生哥,晨曦刚考完试,体力还有点跟不上。我先带她吃点东西,改天我们再大请你一顿啊!”

一句话,既宣誓了主权,又保护了领土完整。我狗仗人势无比崇拜地望着江辰星,那一刻,内心已经完完整整地将他当成了我的保护伞,保护层,保护膜。

以前的林北生一直有点瞧不起我,他看不上我的身世,也瞧不起我在跟他分手后立刻又攀上高枝的虚荣姿态。

他曾说过,别以为有江辰星给我撑腰我就了不起了。那时的我还曾反驳一下,毕竟那会我还没把江辰星真真正正地当做我生活中乃至生命中的一部分。

可是现在,我就是这种猥琐而又无耻的想法。我心想,对呀,我有什么好担心好害怕的?林北生他能把我怎么着,我有江辰星给我撑腰,我怕什么啊我?!

于是,未等江辰星说下一句话,我已经伸出胳膊紧紧挽住他的手臂,亲昵地凑过去,说,“老公,我最讨厌饭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尤其是在即将用餐的地方。我的小心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所以,我们还是回家自己做饭去吧!好歹,你让我先在路上自我排毒一下,成不?”

回家的路上,我和江辰星在附近的沃尔玛买了两包意大利通心粉和一些蔬菜,打算回去自己做些意粉吃。

江辰星一手拎着一个大大的袋子,另一只手紧紧拉住我,冲我似笑非笑地调侃着,“老婆,你刚才的模样很威武嘛!我也就向他意思性地示示威,你还真把我当成你的保护神去对付林北生啊!你丫也太会利用人了吧!”

我笑得花枝乱颤,“江辰星你就得瑟吧,利用你那说明姐姐我信任你,我怎么不去利用别人呢?!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小样你得了便宜还给我卖乖!”

他很猥琐地嘿嘿了两声,“安全套还有不安全的时候呢,姐姐我真谢谢你信任我!”

我捏住他的脸使劲扯了两下,“你怎么能跟安全套比呢,多掉价啊!那是橡胶做的,一戳就破,你是金钟罩做的,虽说都有安全保障系统,可那材料能比吗?能比吗?!”

一路上我俩就这么叽叽喳喳地斗着嘴,刚进小区的楼道,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看着屏幕上显示出的“苏婷婷”三个字,心里稍稍犹豫了下,不敢接听,许是因为半分愧疚,半分疑惑。

抬眼无意中望向江辰星平静而又淡定的目光,终于缓口气,按下接听键。

结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苏大美女的第一句话就是,“晨曦,你妈妈要见你,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我愣了一下,“婷婷姐你身体好了?平时这些事都是晓薇姐在帮忙张罗,今天怎么交给你了?”

我能听到她在那头淡淡地笑,“表姐的生意因为前段日子我惹出的事下滑不少,她心情不太稳定,我让她先出国散散心。现在这边的事基本都是我在打理,昨天谢姐给我打电话说要见你,我便先过来知会你一声。”

我点点头,意识到她在那边大概看不见,于是赶忙接口,“她说了具体什么事吗?”

苏婷婷轻笑一声,“傻丫头,妈妈能给孩子说些什么,无非是想你了,让你回家之类的,在重要的事情也不过这些了。你期末考试结束了吧,定个时间,你们好好谈谈。”

我再度望向江辰星。此刻我才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依赖他了,什么事都想询问下他的意见,什么事都想征求下他的同意。

我的手机有些漏音,在这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我相信他听得见我们的每一句对话。果然,他向我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眼神,唇角微微上扬出一道浅淡的弧度,美好得像是一个完满的圆。

于是我对电话那头的苏婷婷说,“那就明天吧。明晚7点,我在小区对面的上岛咖啡等她。”

挂掉电话,我冲江辰星做个鬼脸,我说,“你为我祈祷吧,我又要去谈判了!”

我的语气几乎是嬉皮笑脸,完全不同于往日遮掩不住的仇视和敌意。

江辰星大概也察觉出来了,他宠溺地摸摸我的头,轻笑,“说得跟要出去打江山似的!她是你妈妈,又不是你情敌,不管怎么样肯定都是为你好的,哪儿那么玄乎呐!不过对于有些人还是应该提防一下的,明骚易躲,暗贱难防,你怎么知道她对你有没有不良居心?”

我知道江辰星说的是苏婷婷,他一直不喜欢她,所以此刻对我似是而非提点出的这些话我也没当回事。

因为我太相信苏婷婷了。我坚定不移地相信并且认定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来,我将全盘的信赖全部移交给这个我自以为很了解,实则完全不了解的“姐姐”。

直到很久以后,某天我突然回忆起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之时,恍然发觉,原来,这是一场早已蓄谋已久的阴谋。

说阴谋大概是言重了些。可就是因为所有的事情太过巧合而我却从未发觉,所以,才会觉得这样不可置信。

当你信任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她的所有。之所以毫无保留地相信,所以,在伤害来临的时候,才会那样单刀直入地,狠狠刺进心底,再不留一丝缝隙。

所以,我却从未想过,这个我曾经那样信赖的姐姐竟会是毁了我一生幸福的最终根源。

苏婷婷,她竟是横亘在我和江辰星之间的,最直接最狠厉的那把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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