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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子不干了

“那么明显的东西,难道你还看不出来?简单地说,那是由山海族之中走兽的尸体堆积起来的一座山。”铁巨人没好气地解说道。

“一座山……”方知望着那比真实山峦还要雄伟的尸山,尽管知道铁巨人的结论没错,但还是有些无语。如果当初自己倒在了那些巨兽的脚下,那么此时此刻,他就是这大山底下垫底的一块人形肉饼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如此庞大的兽群集体在此处赴死呢?

方知没有继续追问,铁巨人也没有再做解释,它仍在急速前行,身体犹如不疲倦的永动机,奔跑速度却始终维持在那种即将超越人体承受极限的临界点。

尸山已近,闻着越来越浓的腥膻和血腥气息,方知仿佛也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莽莽大漠之南,离尸山稍远的地方,悬浮着一座高塔,塔的形状上阔下窄,有如倒悬的孤峰,此刻,正有云雾在塔顶飞过。

塔顶开阔的空中花园里,生长着一棵双人合抱粗的聚云树,翠绿而茂盛的树冠扩散开来,如同巨大的华盖护住了整个花园的空间。树下生长着众多奇花异草,花开荼蘼,草叶丰茂,馥郁的香味在空气中自在飘荡,阵阵芬芳引来翩然飞舞的蝴蝶,让不羁的白云也为之停留。

一对丰神俊逸的年轻男女正在花园的石桌旁下真境棋。

真境棋,全称为“山海真境斗战棋”,是采用上品五色原石为驱动,经过境界设定大师与原石契合大师的完美合作所制作出来的模拟战斗系统。使用这个系统的人,能够在方寸棋局内,指挥角色取用“山海族”的各类强大增益能力迅速进化自身,甚至于更进一步,在自身进化的基础上,还能够直接率领山海大军以碾压之势攻击对手阵地。战斗得分与评级主要看对山海族的利用能力。

由于君临法则的限制和种族的演变,作为这世界原住民的纯血人类早已不复存在,山海族曾经对纯血人类的强大增益功能也就此遗失,一度通过转寄人类基因从中取得利益的龙族,也跟着失去了昔日毁天灭地的威能。为此,一代一代的龙族上位者,为了能够重新打开取用山海族增益能力的门径而不懈努力:一方面他们在孜孜不倦地探寻君临法则的破解之法;另一方面,为了避免子孙后代遗忘山海族的取用方法,由龙族中两位惊才绝艳的大师合力制作出真境棋,供有能力的世家子弟练习使用,真境棋对于制作工艺要求极高,存世稀少,一般只有势力强大的门阀才会有幸拥有。

龙族是极具气质的一个种族,这对青年男女的形象举止就是其中的典范,用器宇轩昂、貌美如玉这类辞藻来形容他们完全是虚弱无力,只有技法圆融、心境通透的画师,才能堪堪描摹他们的面貌;只有才华横溢、历经沧桑的吟游诗人,才能勉强叙述他们的风度。龙族人形化的另一大特色就是他们的耳朵并不像人类,而是长而尖,是一种利落干净的形状。如果方知看到,一定会以为这两个人是传说中的精灵。

真境棋内,细如毫毛的丛林中,一个丰神俊逸的年轻女子正拨开林中的杂草和树枝,往露出的巢穴入口处放置了一把坚果。

然后女子转身离开,在一个适当的距离,继续观望。

一只大兔子一样的动物从巢穴中小心地探出头,四下里查看了一番,发现并未有危险,于是迅速地叼起地上的坚果,消失在洞口。

“花姬好雅兴,这么耐心地驯养天狸,是想要拿来当宠物么。现在那个意外出现的大家伙已经摆脱了鹰眼龙的追踪,并且好像闯进了我们布下的防线,难道花姬一点也不担心吗?”

“呵呵,让它去吧。家父曾教导‘具有博大胸襟的人,才可能在心灵上潇洒’,世间俗不可耐的人和事还少吗?些许蟊贼的小动作,没有理由去为它担心。”花姬一边说话,一双手在棋盘上的虚空中不断指点,随着她的动作,棋局中的人物开始了新的活动。

“堕落的铁巨人是很遥远的传说了吧,没想到今天竟然冒出来了一个,毕竟是第一次遇上,多少还是有点好奇的。”男子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棋盘上随意地指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一个坏掉了的铁皮偶,就让它凑凑热闹又何妨?说不定会发生点有趣的事情,正好为你我此次沉闷的极西之行解解乏。”花姬神色不动,指尖轻扬,在棋局中开发出一个新的据点。

“也是,不过现在还有另外一些势力正在赶来,好像上钩的鱼儿不在少数,我们是不是准备一下?”

“准备?呵呵,不必了。这极西沙海中,哪里有入得眼的势力?一场聊胜于无的游戏而已。好似如今身旁有群蚁争食,纠结一脚下去死伤几何,又有什么意义?”

“还是花姬看得通透,看来南云已经可以提交今日的行程汇报了,你看这样写如何:‘行至极西沙海之南,遇私贩驺吾之行商,遂杀之。以秘法调制驺吾之血,引百兽入彀;复以百兽之核为饵,诱龟缩之乱党入局;于今之后,极西之地将安矣。”

“太浮夸。南公子,竭世枢机,如一滴投于巨壑,在悬殊的力量对比下,一切布局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小伎俩,不足为道的。‘于极西沙海之南,杀驺吾,安乱党。’——这样写就可以了。汇报的事不用太急,等事情了结了再说吧。”

“也好。”南云点点头,微微笑道,“那不谈这个了,来,你我继续下棋!”

花姬却摇摇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恕花姬直言,南公子此刻思虑迭起,空明如一的心境早已破碎,个人的进化几乎没有展开,战场的布置更是一塌糊涂,这一局你已经输了,不如现在投降,爽快地交出‘真龙遗境’残卷,还能不失风度!”

“嗯,花姬的观察很细致,”南云的嘴角掀起一个诡异的笑意,“可是现象终究只是现象,花姬难道没有想过,南云一向行事严谨,为何此刻会出现如此糟糕的布局呢?要知道,战场局势从来风云变幻,用兵即是诡变之道。花姬天纵之才,不屑于计谋策划,这既是优点也是缺陷,所以当你自以为大势已成之时,或许正好已经落入南云精心布设的圈套之中,要小心,你那卷‘九阶契合原本’,距离成为南云的囊中之物不会太久了……”

“是吗?”

“确信无疑。”

二人对视片刻,倏然爆发出清越昂扬的笑声,笑声穿过彩云的簇拥,回荡在浩渺天地间。

悬空塔之下,一匹路过的孤狼听到这笑声,狐疑地抬头望去,却发现天上空空无也。孤狼被这毫无来由的笑声所惊怖,它夹着尾巴迅速地离开了。

身高超过十米的铁巨人在由巨兽尸体堆成的大山脚下停下来,停止了第三拟态,结束了一切动作,好像一架报废的机器,孤单地矗立在沙地中。

“好了小子,本大爷累了,要睡觉休息了,这一觉要睡很久,说不定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什么意思……难道……”

“是的是的,你猜的没错,这世界终究是你们少年人的世界,就不要再说出来打击本大爷了。最后再告诉你,这个铁巨人是我的载具,给它补充原力就能维持运行,至于原力从哪里获得,你也看到了,眼前就是一座兽原核堆积成的大山,至于你那位小朋友,他也需要足够的原力来恢复生机,很快这里就会危机四伏,你最好下手快一点,好了就说这么多,行动起来吧小子!从今天开始,你将会踏上遍布荆棘和死亡的道路,用尽力量走下去,最后一定要记住一点,千万不要死啊!”

“什么啊……你到底在搞什么!老头你……”方知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上当受骗了,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道,“就知道你和那个老家伙一样不靠谱!没想到你这老头不仅不靠谱,还很狡诈无良,没品!不行,老子不干了!放我出去,本大爷要出去,喂,老头,喂?喂!喂——!”

方知现在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个铁巨人里面,这个空间好像不是现实空间,现实的铁巨人腹舱不可能有这么大。但他又的确感觉是在铁巨人的腹舱中,总之这种状况有点违规。

“听着,老头,本大爷才没兴趣接手你这个烂摊子,本大爷要走,谁能留我?”方知看着身上绑着的无数藤蔓,深深吸了口气,突地大喝一声,如平地惊雷,腰背和双手猛然发力,“给我断!”

在冲决一切的吼声中,少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的肌肉扭曲,双臂和手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他的力量有了极大的增强,纤细的藤蔓在大力紧绷和拉扯下,发出了咯咯的响声,眼看就要变形断裂!

但,藤蔓像是有智慧的生物,在即将无法承载巨大的力道、出现了局部断裂的趋势时,忽然全体变粗数倍,只是一下子,方知就被重新绑定回椅子上,动弹不得。

“什么意思!老头,你这是作弊!”方知怒吼。

就在方知愤怒抗议的时候,一道环形的光幕在他的周围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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