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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情感奶酪(4)

那年,我以三分之差考入师大的自费生,要缴纳两万块钱的学费,这对于我那寒酸的家庭可谓是一个天文数字了。接到通知书后,多年卧病在床的父亲,东奔西走,跪着求了好多人,也没借到五千块钱。就在我痛苦地准备跟村里的同龄人一起外出打工时,前村的一位富户托人捎话来——愿意供我读完大学,条件只有一个,先与他的女儿定亲,等一毕业就迎娶。

我实在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求学机会,几乎没考虑,就一口答应了。就这样,我四年大学的学费全是她家出的。另外,我弟弟上学、父亲治病也没少让她家花钱。农忙时节,她还常跑到我家中帮着母亲干活,乡亲邻里都夸她心肠好、能干,是个不错姑娘。开始我对她只有深深的感激,后来渐渐地接受了这桩特别的姻缘……

沉默,长长的沉默,在我和英子中间。

“也许时间会改变的,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英子落泪了。

“有些缘是注定的,不是你我所能改变的。”我的心一阵绞痛。

“我相信转机,只要肯等待。”英子突然冲动地攥紧我的双手。

“有些选择就是抉择,有些等待只是久久地灼痛心灵……”我轻轻地抽出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痕,勉强地笑笑。

“难道我们不能去坚持一个浪漫的期待吗?”英子不甘地摇晃我的肩膀。

我痛苦地闭目摇头,心中已是悲涛翻涌。

实习结束,刚回到学校,英子的信便追来了,她说她愿意去借贷,帮我还上所花的那个女孩家的所有的钱,并要到我那里家去说服那个女孩退出,她还说为此等上几年都愿意没……

我忙回信谢绝了。我知道:有些事没钱是办不成的,但对有些事情来说,钱又是最苍白无力的。家乡那个纯朴的女孩,没有英子聪明、漂亮,我和她在一起也许会缺少一些共同语,可她用一个女孩子最真的痴情,在呵护着她心中的爱,虽说这爱里浸着一丝苦涩,可她的心里却是十分幸福的,因为她在认真地爱着。我怎能移情别恋、打碎她一生最美的梦呢?更何况在我人生最关键的时刻,是她及时伸出了援助的手臂……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质朴的古训深铭在心中,我只能满怀歉意地对远方的英子由衷地道一声“谢谢你的爱”。

后来,我又收到了英子的好多封来信,但我全都压在箱子底下,我不敢拆开,不敢面对那一份纯洁的爱情,只能报以沉默。

一年后的那个春光明媚的早晨,英子突然出现在我的婚礼上,她捧来的那束灿烂欲滴的红玫瑰,让我简陋的小屋立刻多了一道亮色。她的一曲真情的《祝福》,让我和妻子久久地沉浸在无言的感动中……

此后的日子,我和妻子恩恩爱爱。听说英子去了南方,我们彼此再不曾相见,也不曾片言只语的书信往来。可我知道,今生今世,有一份特别的爱已深埋在心间,无法倾诉,亦无需倾诉……

捧出自己的真诚,慷慨赠人一缕信任的阳光,自己也会久久地沉浸在温暖之中。

放一把钥匙在你这里

刚搬到新居,左邻右舍都是陌生人,上下楼擦肩而过时只是礼貌性地互赠一个微笑,算是打了招呼。似乎大家都很忙碌,连停下来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那天,我正抑郁着跟妻子慨叹——真不如还在市郊租房住,在那里,这会儿肯定正跟那些住平房的菜农海阔天空地长聊着呢。

妻子见怪不怪道:“这是城市里的风景,各过各的日子,谁也不用关心谁,彼此都落个冷清。”

“可这样一来,不是把人和人的距离拉远了吗?”我最怕孤独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妻子贴近防盗门上的猫眼观察了一番,又追问是谁。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传来:“大姐,是我们,你的楼上邻居。”

门开了,一个年轻女孩带着一脸灿烂的微笑对我和妻子道:“我是昨天刚搬来的, 就住在你的楼上602室,我有一件事请你们帮忙,放一把钥匙在你家里,可以吗?”

“放一把钥匙在我家里?”妻子不解地问道。

“对啊,我这个人平时总是粗心大意,经常出门忘了带钥匙,放一把备用的钥匙在你家里,我就不用担心被锁在门外了。”女孩爽快。

“哦,是这样,可你怎么这样信得着我们呢?”我的意思是她的主意不错,可她应该把钥匙放到一个最亲近的朋友那里。

“人家不是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吗?我相信我们会成为朋友的。”女孩的笑靥上写满了真诚。

“谢谢你的信任,我们愿意替你保管这把钥匙。”我接过那把钥匙,也接过来一份心中渴望的信赖。

接下来,因那一把小小的钥匙,我们很自然地有了很多来往。原来,女孩和我们竟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彼此日渐熟悉,日渐亲近起来。不久,妻子还帮女孩介绍了一个很不错的对象,更拉近了两家人亲密的关系。

女孩并非像她说的那样健忘,整整三年过去了,竟没有一次因打不开房门来找放在我们这里的备用钥匙。

但我却一直很感谢楼上的女孩,因她的一把钥匙,不经意地打开了我的心扉,让恍然我明白了——捧出自己的真诚,慷慨赠人一缕信任的阳光,自己也会久久地沉浸在温暖之中……

小男孩给大家上了生动的一课:谁容忍和放纵邪恶,谁就可能是其最终的受害者。

长途客车上的一课

长途客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缓缓地爬行着。

转过一大弯,不知何时上来的三个劫匪,开始进行公开的劫掠。

旅客们早已听说这条线路上有劫匪出没,今天自己遇上了,一个个只好自认倒霉,因为三个劫匪的手里都握着刀子,他们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人不能不心生畏惧。满满一车的人像一群老实的羔羊,只能悲哀无助地任那三个劫匪在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

“坏蛋,你不能抢我妈妈的钱。”一个刚才还睡意朦胧的七岁小男孩,猛然抓住一只伸向母亲衣兜的手,大声地喊道。

“小兔崽子,你叫唤什么?想找死啊?”那个劫匪抽回手,骂骂咧咧地给了小男孩一个很响的耳光。

“抢钱是犯罪,你不知道吗?”小男孩一脸的威严。

“犯罪?你小子懂得还不少呢,看到了,这是什么?”劫匪把手里的刀子在小男孩眼前晃了晃。

“别,别……求您千万别跟孩子一般见识,这些钱你都拿去吧。”孩子的母亲惶恐地掏出兜里所有的钱,向劫匪央求道。

“妈妈,不能给他钱。”小男孩丝毫不肯妥协地拦阻妈妈。

“小家伙,嘴好硬啊!你不怕我捅了你?”劫匪又举起了刀子。

“你捅一下试试,这一车的人不会饶了你的。”小男孩大声地喊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跟他的年龄似乎很不相称。

“小子,有种!你的钱我不要了。”那个劫匪拍拍小男孩的肩膀,由衷地赞叹道。随即转身一挥手,招呼几个同伙下了车。刚才车内近乎窒息的气氛立刻缓解下来,小男孩的母亲紧紧地搂住儿子。

挨了洗劫的一车大人很响亮地咒骂了一阵劫匪后,开始纷纷对小男孩的母亲诉说他们刚才心里怎样为他们捏着一把汗……

“那你们刚才为什么都不说话呢?是害怕坏人呀?”小男孩揉着有点儿疼的耳朵不解地问。

大人们尴尬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车内猛然陷入一片沉默。每个人是否都应该扪心自问:为什么我们的正义感,有时竟是那样的懦弱?一个连劫匪都敬畏的小男孩给大家上了生动的一课——谁容忍和放纵邪恶,谁就可能是其最终的受害者。

在孩子幼小的心灵,贴上一枚枚诸如自信、向上这样的红色标签,照亮的必然是一个个精彩的人生……

老师,我相信石头会开花

因为先天的智障,方言曾被许多学校拒收,直到她12岁那年,遇到了热心的赵老师,才成为那所乡村小学一年级的学生。

方言在班级里年龄最大,学习成绩却最差,许多很简单的问题,她都不明白,有的学生背地里叫她傻瓜,让自卑的她听了更难过了。

一次,赵老师在课堂上领着学生们做造句比赛,看谁造的句子精彩。同学们的兴趣盎然,一个个不甘落后地晃动着聪明的小脑袋,造出了许多漂亮的句子,赵老师兴奋地不住地点头赞许着。

忽然,老师微笑的目光停在了一直沉默的方言脸上,热情地鼓励道:“下面请方言同学给大家用‘相信’造一个句子,好吗?”

方言站起来,吭吭哧哧了好半天,终于小声地说出一个句子——我相信石头会开花。

她的话音还没落地,同学们便立刻笑成一团。这时,赵老师将一根手指竖到嘴边,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他走到方言跟前,亲切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大声宣布:“方言造的句子最好。”

同学们马上不服气地跟赵老师争论起来,他们七嘴八舌地辩解——不管什么花,都只能开在泥里、水中、树上等等,只有方言那样的傻瓜,才会相信石头开花的。

“可是,我也相信石头会开花。”老师慈爱的目光里透着坚定。

“老师,您也相信?”同学们困惑地望着他们一向敬佩的老师。

“是的,事实会让你们也相信方言说的没错。”赵老师走到黑板前,用红色粉笔认真地写下了方言的造句。

一个月后,赵老师把一块满是窟窿眼儿的石头拿进课堂。同学们全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原来,那石头上面竟真的开着一朵同学们熟悉的小花,鲜艳得窗台花盆中的一模一样。

“同学们,方言说对了吧?记住——石头也会开花的。”随着赵老师的目光,教室里响起了真诚而热烈的掌声,久久不息。方言也开心地笑了,笑得花朵一样灿烂。

此后,尽管方言的学习成绩依旧不好,但再没有谁说她傻了,她跟同学们愉快地度过天真烂漫的小学时光。后来,方言成了一位很有名气的童话作家,创作了许多漂亮的故事,感动过千千万万的读者。

“没想到,我随意说出的一句话,赵老师竟然深信不疑,还千里迢迢地托朋友弄来那块火山岩,让我和同学们坚信——只要努力,没有是什么不可能的……”多年以后,谈及往事,方言依旧感慨万千。

是的,相信石头会开花,就是相信奇迹会诞生。慧心的老师赵深深懂得——给每一颗幼小的心灵送上一份热情的鼓励,或许因此会挖掘出许多蕴藏的潜能,会照亮一个个精彩的人生……

每当眼前浮现出他痛哭流涕的那一幕,一股暖暖的感动,便让所有精美的词汇都失去了份量。

美丽的哭泣

那天,他陪朋友去医院看一位病人。在病房里,他目睹了一幕人间悲情场景——那个12岁的漂亮女孩患了白血病,她的父母一时找不到可供移植的骨髓,只能暗自啜泣,无奈地看着死神一步步地逼近心爱的女儿,一个温馨的家庭被巨大的悲伤笼罩着。

蓦然,那小女孩扬起头来,微笑着劝慰父母不要为她悲伤,他们可以为她再生一个小妹妹或小弟弟。

小女孩的话说得很轻松,但她明亮的眸子里,分明闪耀着对生的渴望与眷恋。那一刻,他的心似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他飞跑出去找到医生,伸出胳膊,说他愿意为小女孩献出自己的骨髓。然而,经过化验,他的骨髓不合乎移植的要求。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如花的生命猝然而逝?他急急地赶到市电视台。于是,在那个飘雪的夜晚,在那个中等的城市里,许多人看到了这样的画面:一个20多岁男子为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毫不掩饰地哭诉,巨大的悲伤让他泪流满面,以至那个不长的节目里,他无法遏止的哭泣竟占了近一半的时间……

他真诚的哭泣温暖了那个城市寒冷的冬天。第二天,医院的门口便排满了自愿为小女孩捐献骨髓的队伍,并且影响还在不断地扩大。数周后,终于找到了可以移植的骨髓,小女孩又欢快地跳跃在阳光下,一个濒临绝望的家庭重新拥有了幸福的笑声。

不久,小女孩的一篇题为《美丽的哭泣》在国际大赛中获奖。多年以后,当我几经周折见到已为人父的他时,他面带羞涩道:“当时,我真怕那个小女孩挺不住了,急得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了……”

他平淡的话语,让我眼前不禁又浮现出他痛哭流涕的那一幕,一股暖暖的感动,让所有精美的词汇都失去了份量。

一个念头在心中陡然萌生——赶紧回去,也轻抚母亲的发鬓,让一缕缕爱意沿十指缓缓流淌……

云鬓间流溢的深情

今年春节前夕,我又回到了阔别快20年的故乡。

一日,忽然想起儿时的伙伴大军,便急着出门去看他。在热心的乡亲的指点下,我激动地走到三间红瓦房前,轻轻地扣门,一位和气的妇女微笑着迎了出来,她正是大军的媳妇。

进了屋,看见大军正在给他那独臂的母亲梳头。他用那双粗大的手与我用力一握,深深情谊便尽在不言中了。

大军极兴奋地让媳妇倒茶、拿烟,可手里的木梳却没放下,一边跟我畅谈着,一边继续为母亲梳头。

他媳妇过来要接他手里的木梳,他摆手止住了,坚持要自己来。

大军的母亲很自豪地告诉我,不管多忙,大军每天都给她梳头,说要给她梳一辈子头,连他勤快、孝敬的媳妇也插不上手。

大军憨笑无语,指法娴熟地梳理、分绺、结绾、做髻、插簪……一步一步,一丝不苟,极认真地做着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像一个高级美发师,在悉心地做着发型设计,我都看呆了。

大军忙碌的手忽然停住了,母亲的一根白发牵动了他的心,他慢慢将它挑出来,屏息,然后轻轻地掂量一下,再猛地一用力,迅捷地将其拔除。一抹笑意,在他的嘴角无以掩饰地浮起。

十几分钟后,梳理完毕,大军母子对镜一笑。霎时,小屋里温馨纷涌。我的心弦似被什么撩拨了一下,暖暖的,是无法形容的感动。

回家的路上,我眼前不断地浮现出大军给母亲梳头的情景,那是我回乡见到的最感人的一幕。一个念头在心中陡然萌生——赶紧回去,也轻抚母亲的发鬓,让一缕缕爱意沿十指缓缓流淌……

即使最卑微的生命,也有美丽的光泽。

桃花村里的丑奶奶

在我28岁那年, 一场意外的大火,不仅烧掉了我用全部积蓄加上银行的6万元贷款买的房子, 还要让承担因火灾所殃及的邻居近5万元的损失。更为不幸的,是我面部重度烧伤,那难以恢复的烧焦的疤痕丑陋骇人。

当女友提出与我分手时,面目全非的我心痛得已麻木。那个曾经英俊的我已属于过去时了,我恐怕已没资格再奢望爱情了。深陷巨大的悲伤漩涡中,我难以自拔,几次欲结束生命,都被护理在身边的好友阿强拦住了。

我抱着阿强痛哭:“我一切都没有了,还是让我彻底地解脱吧。”

阿强陪着我落泪:“事情确实很糟糕,但不至于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其实,我能听出阿强善意的安慰里,也透着一缕茫然,他和我一样预感到了我未来必然的艰难。

走出医院时,头顶是灿烂的阳光,我的内心却浓云密布。我十分清楚,眼下以我的那副形容,显然已无法回单位继续那份体面的工作了,再去求职,其难度也可想而知了。

望着满脸抑郁的我,阿强建议我先到他乡下老家住一段时间,调整调整,再考虑今后的事情。

于是,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又坐了五个小时的汽车,来到了牡丹江源头的桃花村。那是一个民风古朴的小山村,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窝窝里。阿强的父母以养蜂为业,春天就带着蜂箱找花粉多的地方去四海为家了,我便住进了那栋闲置的三间大房。

桃花村的人们对第一个走进大城市的阿强有着特殊的敬佩,闻知他带回一位朋友来,村民们三三俩俩地结伴来探望我们,对我的不幸先是纷纷唏嘘着同情与惋惜,然后便热情地安慰我——向丑奶奶学学,没啥过不去的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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