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艺人,记得当时宣布了我是二零零四年“我型我秀”的冠军时,我不但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反而突然觉得空荡荡的,好像前路茫茫,走下台的时候随时走下一步都不知道会不会踩空。
有朋友说我,你那个表情一点都不像一个冠军的表情,没有一点兴奋,就那么平静地走下台说谢谢。
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自己当时觉得很紧张很害怕,到了后台时被三百个记者围着问,什么也不会讲,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说八个字都录了二三十遍。那一刻,我心里觉得一切都好遥远,我还是喜欢只在舞台上唱我自己想唱的歌,给喜欢我的人唱歌听。
参加比赛的时候没想过那么多,可是比赛结束了,拿了冠军,这个时候就涉及到签约了,
当时我特别矛盾,毕竟我是第一届型秀选出来的冠军,如果不签的话,人家一年的努力都没有了。其实签了对自己也有好处,因为有一张唱片的合约,作为一个歌手能拥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唱片那是很求之不得的好事。
但是我根本不想做艺人,我只想做一个酒吧歌手。我觉得我不会讲话,肯定应付不来做了艺人后的一切场面。而且那个合约有很多地方特别不公平,所以我每天都在思考签与不签的问题,有一度我觉得我仿佛得了抑郁症。
那段时间在上海,住在辛庄,离公司挺远的一个地方,经常从家里坐地铁到公司,参加什么活动啊,什么派对啊,结束了再坐地铁回来。
在地铁上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空,大老远地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只有自己。车在隧道里行驶的时候,我总是感觉车内的灯可能随时都会熄灭,然后突然车就不能走了,然后我只有在听到周围的人一大叫时,才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当时住在十二楼还是十九楼,不记得了,反正挺挺高的,我站在阳台上面,有一瞬间都想跳下去,我心里想,跳下去可能就解脱了。
那段时间特别压抑,晚上有微风吹过来,我感觉一切都好陌生,这个城市的一切都对我来说很陌生。
因为我从来没有到一个陌生城市这么久,却还感觉自己是刚刚到来,就是觉得自己置身于一座石头森林一样,周围是一片漆黑,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走啊走,却完全看不到尽头的孤独感觉。
我总觉得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会把进入的人染上颜色。
开始,就和几个好朋友说,可是他们也没经历过签约,所谓的意见也就是表面的那种,起不到实际的建议。打电话给家里,爸妈说:“你一直都想唱歌,一直都有这样的梦想,现在你可以出唱片了,而且你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现在也算是一个出头的机会,其实你可以好好把握的。”
我说:“我不想签,因为我不想做艺人,我觉得我压力好大,而且我觉得我这个性格不太适合,我也不会说话,还有我觉得这份合约不公平。”
爸妈也没再说什么,就说那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吧。
然后,我那段时间的心情就特别的不好,就因为这些事情,徘徊在签与不签中间,特别的压抑。签吧,我觉得特别不公平,七年啊,七年就这样下去了吗?不签吧,又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因为公司,上层做了这么多努力,付出了那么多的汗水。反正我也说不清楚那种感觉。
当时我那个老板特别的好,也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
他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其实你也知道人应该有社会责任感。如果真的不想签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我们没有把你教得特别好,没有把你……”
反正他说了很多话,后来自己也哭了,
然后他们就开始准备新闻发布会,召集全国的媒体,就说型秀冠军不签了,怎么怎么样。我自己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在发布会上说了自己的立场后就走人,不然的话也不能走人,怎么说也要给人家一个说法的,说我为什么不签了。
等我收拾完东西,差不多就到深夜了,我就给妈妈打电话,我特别开心地说:“我马上就要回来了。”
电话那头,妈妈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地说:“啊,你准备回来了,那你回来还准备唱歌吗?”
我顾不上考虑,随口就说:“应该是吧。”
“其实你应该考虑一下。”然后长篇大论地说了一堆,说完就把我的电话挂了,说,“你自己考虑吧。”
之后我就跟爸爸打电话,爸爸叹了一口气说:“你妈心坎痛啊。”他就说了很多话,这个那个怎么样的,也没太说清楚。但我能听得出来,他是不知道怎么劝我。
然后,当时我仅仅是为了不想让妈妈担心,有点赌气,就想,不管了,反正都这样了,就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