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山,山体漆黑,还长满了一种叶子枝干皆为漆黑的不知名树。终年被乌云笼罩,镇妖山内也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忽然,黑暗的镇妖山一角亮起一团火焰,映亮了两张稚嫩的容颜。
“死猪头,这地方阴森森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刚来你就想回去啦,怎么,难道你怕了?”
“谁怕啦,我才不怕呢!”
“那我们走吧,去看看大妖长什么样子。”注意到沧小萱手心的火球,张小云问道:“对了,你这个火球怎么变出来的?”
“回去我就告诉你!”
张小云径直向前走去,不再询问。
“喂,死猪头你走慢点啦!”沧小萱连忙跟上。
镇妖山一片死寂,开始还有二人的脚步声,后来沧小萱连脚步声都不敢发出。张小云本来对这个倒是无所谓的,不过在沧小萱拳头的威胁下还是将脚步声压低至没了。
整个四周除了呼吸声和心跳声,分外寂静。
“哗沙沙沙!”
一阵阴风吹来,枝叶乱鸣,像是万魔的嚎啕。在火光的照耀下,枝摇叶摆,阴阴暗暗,像是群魔张牙舞爪。
“啊,有鬼!”
沧小萱吓了一大跳,手心火焰熄灭,一下子抱住张小云。
“哪有鬼,哪有鬼!?”等了片刻没有等到鬼的到来,张小云怒道:“喂,泼妇,只是吹风而已,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
“没……没有鬼吗?”
“这世上哪来的鬼?喂,泼妇,你抱我抱这么紧干嘛,是不是害怕啦?”
“谁怕啦,我没有!”
“那你抱我抱这么紧干嘛?”
“谁抱你了?鬼才抱你呢,哼!”沧小萱松开手。
“泼妇,火呢,没火怎么走啊?”
“要火你自己去弄,我才不弄呢!”
“不弄算了,这瞎灯黑火的,万一跳出来一只妖怪吃了你都不知道!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这个人臭死了,妖怪不会吃我的。倒是某个爱干净的人要小心咯!”
“我……我用火球术就是了,不准吓我!”
一团比之先前更为巨大的火球出现在沧小萱手心。
“这才对嘛,泼妇真乖!”
“乖你个头!你个臭猪头,我不理你了,哼!”
沧小萱生着闷气,快步向前走去。走了一阵,发现身后张小云没有跟上来,不由向后望去。
“猪头,你走快……咦,猪头呢?”举目四望,没有张小云的身影,沧小萱大声呼唤着,“猪头,你在哪儿?猪头!猪头!!猪头!!!……”
猪头……
猪头……
猪头……
喊了一阵除了回音没有任何回应,沧小萱竟是急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远处,一棵漆黑树后,本来想吓一吓沧小萱的张小云见此愣了一下,然后急忙跑了出去。
“喂,泼妇,你怎么哭了啊,别哭啦!”张小云七手八脚,不知所措。
“呜呜呜,我还以为你被妖怪抓走了呢,呜呜呜……”沧小萱哭的梨花带雨,看上去好不惹人怜爱。
“傻瓜,我这么厉害,妖怪哪抓得走我!我只是想吓吓你,没有妖怪的!”
沧小萱边哭边对张小云拳打脚踢,“死猪头,让你吓我,让你吓我,打死你,打死你个坏蛋!”
“好啦好啦,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别哭了好不好?”张小云任沧小萱打着,轻声劝慰。
沧小萱停下哭泣,擦了擦泪眼,然后凶道:“这件事不准对洛姐姐,还有大师兄,还有我爹,还有我娘,还有……反正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说!要是你敢说出去,我就再也不跟你玩了!”
“哪件事啊?”张小云露出不解的神色。
“就是……就是……就是这件事啊!”
“这件事是哪件事啊,你不说我哪里知道呢?”张小云不解的神色之中藏着一丝笑意。
沧小萱注意到这丝笑意,一下子揪住张小云耳朵,扭来扭去,“好你个死猪头,竟敢耍我!”
“痛啦痛啦,快松手!”
“你知不知道是哪件事了?”
“知道啦知道啦,放心啦,我不会对其他人说你哭的事啦!”
“那你还说!”
“好啦好啦,不说啦,我们继续走吧。”
“我不要走啦,你背我!”
看着泪痕犹未干的沧小萱,张小云蹲下身子弯下腰,“好啦,上来吧!”
来到张小云背上,沧小萱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像是怕他再次消失一般。
“喂,泼妇。”
“怎么啦?”
“你抱这么紧干嘛啦,你不是说鬼才抱我吗?”
“你……你……就抱你了,怎么啦,要打一架吗!”
“呃……”
好吧,你厉害,你赢了!
“啊,有鬼啊!”
张小云背着沧小萱一路前行,在途中,张小云忽然一声尖叫。
“啊,鬼,哪有鬼!”
手心火球蓦然涨大,沧小萱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张小云口中的鬼。
“你没看到鬼吗?”
“没有啊,在哪儿呢!”
“就在我背上,有一个胆小鬼啊!哇哈哈哈……”
“你……你……你个死猪头!”
沧小萱气得浑身颤抖,一口咬在张小云肩膀上,血都咬了出来,留下了一排牙齿印。
“啊,痛死啦,你是狗吗,你怎么也咬人!”
“就咬你,咬死你,让你欺负我!”
边咬着张小云,沧小萱边含糊不清说着。
一路打打闹闹,阴森恐怖的氛围倒是欢快了许多。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山洞出现在眼前,张小云沧小萱齐齐咽了口口水,向山洞中走去。
山洞幽深而甬长,走了许久,二人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妖。
这大妖被镇妖山压着,只露出了一个头颅。这个头颅是个猴头,毛发如雪,苍老异常。在他毛发之上,铺满了厚厚尘埃。
他闭着双眼,像是深眠了千百万年。
察觉到张小云沧小萱的到来,猴头抬起一只眼皮,抖落少许尘埃,淡淡看了二人一眼。
这只眼,无边的沧桑,无边的深邃,无边的……孤独。
……
……
凌天宗最深处,天际,陆地最高处。
一条天河垂悬于天际,飞流直下三万丈,疑似银河挂九天。
在这条天河垂流之口之上,有着一栋仿似以碧玉打造而成的宫殿,这座宫殿,便是沧无涯与其妻子——天澜萱的住处。
碧玉宫殿之前,天河河面之上,沧无涯负手而立,静眺远方。他望的方向,无边乌云之下,一座漆黑大山巍峨耸立,正是镇妖山!
“萱儿与你收的关门弟子去了镇妖山,难道你不打算管管吗?”
一个一头银发,紫色眼眸,美得不似人间该有的妇女踏着水波,走到沧无涯身边。
她便是沧无涯的妻子,沧小萱的母亲,天澜萱。
“澜儿,你出关了。”见到天澜萱,沧无涯微微惊喜,“进展如何,可还顺利?”
“我又加强了一番封印,应该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沧无涯握住天澜萱的玉手,又望向镇妖山的方向,“大圣不是妖魔,不会对萱儿小云做什么的,我们不必理会。”
“可是如果让上面的人知道了,总归不好,”
“即便是上面的人,也不是万能的。他们就算知道了,不过两个小娃娃,就算是他们也不至于如此气量。”
“你有分寸就好,我不希望我们一家人卷入上面的风波。”
“澜儿,有一件事我想了数百年还是想不通,你能为我解惑吗?”
似乎猜到了沧无涯想问什么,天澜萱还是说道:“说说看吧。”
“大圣早在无数年前便已成佛,为什么还要被镇压?”
天澜萱沉默片刻,道:“无涯,这在上面也是禁止被提起的大事件,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是吗?我知道了。”沧无涯微微一叹,望着镇妖山的目光满是复杂,“连大圣这般传说中的存在都能镇压,那镇压之人,又该是何等巨擘!”
“无涯,我不想我们一家人被卷入这场大风波,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概率。这件事我不能对你说,不过,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大圣成佛之后,修为早已超脱九界三天,镇压他的确实是巨擘,但不是一个人,而是多方势力。”
沧无涯眼眸微眯,其内星辰运转,就像他的声音一样,深邃异常。
“原来如此,看来传说中的‘安乐天’,也并不如传说那般安乐啊!”
……
……
镇妖山外,一道影迹飞速狂奔着,远离开镇妖山后才停下来,露出张小云和被张小云背着的沧小萱身影。
二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心理作用吧,只是被那传说中的大妖淡淡看了一眼,便吓得拔腿飞逃。
停下来仔细想想,好像那传说中的大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啊。
而且,想到那一只沧桑深邃而孤独的眼,张小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不舒服。
“泼妇,你知不知道他被封印在这里多久了?”
沧小萱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知道诶。只知道自我凌天宗建宗以来,他好像就一直都在。”
“那我们凌天宗建宗多久了?”
“也不知道诶,不过少说也有好几万年了吧!”
“这么久啊!”
“是啊,怎么了?”
“这地方乌七八黑的,连个鬼都没有,他被封印在这里这么久,岂不是很寂寞!而且这地方鸟不拉屎的,肯定没吃的。他这么久没东西吃,会不会很饿啊?”
“是哦,经你这么一说他好像是很可怜哦!”
“不是好像,是本来就很可怜!”
“那我们要不要拿点吃的再去看看他?咦,你这是什么眼神?”
“泼妇,没想到你也有善良的一面。”
“死猪头,本姑娘本来就很善良好不好!”
“哎哟,善良你怎么还打人!”
“就打你,就打你,谁让你是死猪头!怎么,不服,不服来单挑啊!”
“单挑你妹啊,你明明是在单方面挑我好不好!”
“咯咯咯,就是单方面挑你,怎么啦,不服,来啊,打我啊?”
“太他妈欺负人了,老子就打你了怎么样?”
“哎哟,你这是打吗,明明就是咬!哎哟哟,你又咬我屁股啦!”
……
蓝天下,绿草上,两个小小的人儿打闹成一团,嬉笑怒骂声和着清风飘扬,徘徊在白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