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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期而遇

会议室的某个角落,林云海静静的坐着出神。

两天前,被省国安的两位专员半强制带到机场,与老头子会合后,专机随即启程飞往首都。

飞行途中,当无意中透过两侧的舷窗,看到一左一右静悄悄伴飞护航的两架战机,以及机翼下数枚闪着寒光的中距空空弹和短程格斗弹,林云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能远远超出了自己的估计。可是,到底有什么事情,能把自己牵连上,又严重到需要出动全副武装的战机以高度戒备的姿态护航?

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可能。

首先是出现大规模的全面战争,然而这个可能性荒唐的实在难以相信——神龙国不但是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而且居信拥有世界第三的核武器储备,奉行核捆绑政策,这样的国家出现全面战争的情况完全可以和第三次世界大战人类全体在核战中灭亡划上等号。恐怕连几十年前那个丧心病狂的小胡子,都不会有攻击一个核大国把全人类统统炸回石器时代的想法。更何况,近段时间根本没有出现任何世界大战来临的迹象。

那么,只能是某种外来的力量使全世界陷入某种生存危机,难道参宿四所说的事情……如果说之前林云海对参宿四的说法还是半信半疑看热闹的心态,那么这一刻已经不得不开始认真考虑一切都是事实的情况下会有什么后果。

仔细回忆着参宿四所透露的种种细节,林云海最后把焦点放在了引力体的质量上。参宿四说根据不充分的数据计算可知引力体最少也不低于一个标准太阳质量,而轨道正向太阳系内侧靠近,那样的话……

在标准的宇宙学模型中,决定物质间如何相互影响的作用力有四种——强力、弱力、电磁力、引力。相比前三种力,引力是个小的在绝大多数场合都可以被忽略而不会有任何影响的对象。然而,引力具有累加性,当海量的物质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所产生的引力非但不能忽略,反而强大成最终决定宇宙命运的力量。

作为太阳系的中心,整个太阳系超过99.8%的质量集中在太阳上,巨大到不可思议的质量产生的引力场,牢牢的吸引住八颗行星围绕太阳运行,形成一个稳定的单恒星系统。主流学说认为,像太阳这样G2级的恒星,通常拥有100亿年的寿命,随着构成其自身的氢、氦等轻核燃料参与的核聚变反应的持续进行,恒星在释放出光和热的同时,也一步一步走向最命运的终点——当参与反应的燃料逐渐消耗减少,聚变所产生的对外高压无法平衡自身引力的时候,整个气态的恒星就会在引力的作用下向中心塌缩,期间引发一系列更为复杂的核反应,最终根据质量的不同,演变成简并态、中子态物质,甚至是黑洞。

然而那是极为遥远的事情,在末日来临之前,太阳至少还有五十亿年寿命。五十亿年啊,对于地球上平均只有几十年最多一百年寿命的人类来说,那是一个无比漫长,漫长到几乎令人毫无概念不需要考虑未来种种的巨大周期。可是,所有的一切,基于太阳系保持目前的状态稳定运行为前提,一旦有另一颗太阳闯入太阳系,又会发生什么情形?

林云海默默的回顾所有曾经了解过的太阳系资料,土星,这个直径几乎有地球十倍的巨大行星,和木星、天王星、海王星一起,因为巨大的质量,又排列在太阳系外围空间,为地球和人类构建起四道安全的屏障。沿着黄道平面闯入太阳系可能构成威胁的小行星,几乎都会被四颗气态行星巨大的引力吸引,改变轨道甚至被直接捕获,成为这四颗行星的卫星。可这一次,土星竟像团棉花糖一般,被轻易的撕开了,可见引力体质量的可怕。

排在土星轨道内侧,是比土星更加巨大的木星。然而面对恒星级的闯入者,若是木星像土星一样接近引力体,那么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只是引力体经过木星轨道的时候,木星又在哪个位置?林云海努力的尝试着回忆木星的运行轨道,还是无法确定。算了,这些都不重要,哪怕土星和木星都被摧毁,也不会严重到哪里去。真正的问题在于,引力体会对地球造成什么影响?

当引力体已经能使土星表面物质溢出的时候,说明所在的位置,已经极为接近土星轨道,距离太阳最多十个天文单位。而地球距离太阳,是一个天文单位,如果引力体的质量正好和太阳相当,那么目前引力体对地球的引力,大致是太阳引力的1/120到1/80。在这个距离上,地球无疑已经开始受引力体的影响,只是还不是太明显,但随着引力体的继续接近……设想着种种可能后果,冰冷的寒意,渐渐从背脊上一点一点升起。

考虑再三,林云海决定告诉老头子,毕竟,老头子的知识远比自己渊博,或许他能提供不同的解释……

老头子开始并没有太当回事,眯着眼睛靠在公务机的豪华座椅上假寐,随着林云海的叙述,渐渐坐不住了,当最后林云海打开笔记本,从浏览器的缓存里找到那张土星照片摆在老头子面前的时候,老头子的脸色终于变了。林云海试探着询问,突然被征召的原因是否与土星的异常有关,老头子却始终没有回答。

之后,老头子和林云海被带到了中南海内部的宾馆,一天多的时间里,除了拿走了林云海的笔记本,老头子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而林云海反复尝试思考对策,想来想去,却发现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即使从最科幻的角度,都提不出一个哪怕仅在理论层面能够说的通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案。

这是一个完全可以预见的结果,在恒星级的杀手面前,面对宇宙背后的基本规律,人类所谓的高科技,苍白简陋的如同撞向火车头的肥皂泡,轻轻一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找不到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正出神间,有人猫着腰从人群的一侧挤了过来,轻声问道:“林云海?”

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个戴宽边眼镜的矮胖子,年纪比自己略大,面色甚为和善,但是自己完全不认识对方,林云海迟疑的答道:“是我,请问你是?”

“我是参宿四。”矮胖子微微一笑,伸出了手。

“啊,是你!”林云海轻叫了一声,连忙站起来握住了对方的手,“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没有认出你,不过刚才你们进来的时候,我认出了你的导师。”参宿四一步跨到老头子面前,毕恭毕敬的说道:“您一定是杨教授吧?您好,我是林云海的网友,紫金山天文台的。”

老头子上下打量参宿四一番,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坐,你们聊。”说完又合上眼开始养神,显然没有兴趣与参宿四攀谈。

林云海拉着略显尴尬的参宿四在自己身边坐下,笑着解释道:“老爷子不爱跟陌生人说话,你别介意。”

“没事。”参宿四自嘲的笑了笑,“非亲非故的,倒是我冒昧了。”

随即仿佛松了口气,“今天能碰到你真好,这两天我一直担心,怕那天说的事情给你造成了麻烦……”

“麻烦?”林云海摇摇头,“倒是没什么麻烦,那天你下线没几分钟,国安的人就来找我了,之后我就被带到了这里。”

参宿四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如此说来,这是一场统一行动了……”

林云海想起那天对话的情景,随口问道:“对了,那天你怎么话没说完就突然下线了?”

“哪里是我突然下线,”参宿四脸上一阵苦涩,“那天我正和你说着,领导电话过来,火急火燎的命令我马上到台里报道,我放下电话,本想和你说一下,顺便要手机号码,谁知道家里的网络被切断了。”

“网络被切断?”林云海一呆,“你怎么肯定是被切断而不是故障什么的?”

“我刚开车到半路,就被两辆警车截住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电影一样,我被警车押送着狂奔到机场登机,飞行途中两个不知什么部门的安全人员狠狠的警告了我一通,说我已经严重的泄密了,原来私拍私传照片和跟你聊天的事情他们都知道……”

参宿四一副心虚表情,仿佛还在后怕之中,“当时可真是害怕,一头的雾水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专机押送受审?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呵,你想太多了。”林云海拍拍参宿四的肩膀安慰了他一下,“不过说实话,我被送上飞机的时候,心里也很担心,总觉得一切太不正常了。”

“唉,岂止是不太正常……”参宿四长长的叹了一声,随手指了指前方的大屏幕,“那个东西你看到了?恐怕我担心的事情……那可真是噩耗了……”

林云海瞄了大屏幕一眼,脸色黯淡下来,良久才叹息了一声,“事到如今,也不用猜了,只怕答案很快就会揭晓,我们就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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