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不明白日出日落,人来人往是自然现象,总是恋恋不舍,离别分手,交换纪念册写得密密麻麻,后来看到那些小册子,迅速扔到垃圾桶,友济如果有些微成就,一定可以可以在报上读他们的消息,如不,只好作数。
杨茜没有回家,而是回了报社。
现在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报社耗着,连主编都叫她无需太拼命,尽力即可。她知道自己现在都拥有的,资本并不雄厚,所以根本没有和别人攀比的可能。只能现在开始积累。
付明信在此期间不是没有找过她。即使她换了房子,换了号码,她知道,只要付明信想找,他就一定找得到。他的能力,她从来不曾怀疑过。
他曾提出可以辞去现在辛苦奔波的工作,可以去他的事务所,抑或,凭借他的能力,为她找一份无忧无虑的工作也是不在话下的。
可是她不愿。这样,还是没有离开他吧。
他说,杨茜你真想这样离开我。
她不后悔。
他说,这世上多了靠关系攀龙附凤的人,你何必执着。
对,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可那不是她。她深知欠人人情必要偿还的道理。尤其是人情债最难还。
现在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以为的目标明确,原来到最后还是因为陈木的意外出现打乱了她的新生活。
克服得了的叫缺点,过不去的才叫弱点,原来陈木是她永远的弱点啊。她笑笑。
怎么办呢,原来打算好的重新开始,现在看来,真是和毛线团一样糟糕。而且,她比谁都清楚,陈木不仅是她的弱点,也是林尔凡的。换句话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林尔凡会为陈木做什么。应该包括,甚至不惜,和她反目。看来当年说林尔凡重色轻友真是没说错。
Grace-妮的后续报道还在继续。
她笔下的陈木,她看到的陈木,她爱着的陈木,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杨茜有时也会想,如果当初,是她先开口对陈木说在一起,如果林尔凡失踪的日子里,她找到他陪着他,是不是,又会是另一番光景。
可是,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的事呢?
只知道那时她被话剧社的导演夏优叫去演女主角。众人对她的美貌的确很是满意。她为什么会去。他人都以为是夏优吸引的他。的确,他们在众人眼中才是郎才女貌。可是杨茜深知,夏优对林尔凡的死心塌地。而她,则是为了他而去的。陈木,第一次见面是不深刻的。即使是同台的搭档,他对她除了工作上的交流之外就无其他。他的幽默风趣,滔滔不绝似乎只是在别人面前,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认真谨慎的。直到后来和林尔凡的针锋相对。其实说来也可笑,两人并未有过真正交锋,只是他人闲来无事喜欢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非要较出个高下不可。林尔凡也就当了真,吵着非要看看陈木的庐山真面目。杨茜只是笑笑,陈木,呵,就那样呗。和我比怎样?林尔凡不服输地问。你们男女有别。她笑着说。
夏优摆手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无望。
她的扭捏,是这个舞台最忌讳的。她不知道自己当时看陈木是怎样的表情,心里却是满满的失望。对上陈木,他对她微笑。礼貌性的微笑。她知道,他不会了解她的失望。那只是她一个人的失望。
后来被推荐上来的是林尔凡,夏优自己去找的她。
你看,所有人的小心思都那么赤裸裸。也许夏优自己也没想到,处于自己的私心竟是将心爱的人推给了别人。
林尔凡和陈木的第一次合作。必引来众多瞩目。
果然,演出大获成功。
是否那时就注定了两个人的纠葛呢,而自己就只能是冷眼旁观。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她不可以呢?
难道自己爱得比尔凡少吗?可是他不爱,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清楚的记得,陈木那时看见林尔凡的眼神。那是等待了多时,带点期待,看似不屑的意味,其实不然,她想,陈木应该是打从心底钦佩尔凡的。的确,那样与众不同的女子,任谁不喜欢呢。输给林尔凡,应该心服口服。
杨茜是第二天得知采访Grace董事长的任务。不由得喜出望外。
只是这好事怎么会落在她头上,这让她疑惑不已。主编谄媚的笑容更是加重了她的疑虑。董事长钦点。
如此大人物她怎会认识。看来为了解除疑惑,她不得不走这一趟了。
上了88层楼梯,杨茜头晕目眩,电梯门打开,赫然熟悉的两张面孔。
“杨茜,你怎么会来?”陈木问道。
“尔凡、、、哦,我有采访任务。”
“采访董事长?”这次是林尔凡开的口。
“嗯。”她点头。
“那你赶紧去吧,机会难得,再见。”陈木催促道。
“再见。”她出了电梯,空出位置给他们俩,这样才好。
被秘书引进办公室,Grace的董事长,这个身份不同寻常的女子,究竟是何种面容。她不禁好奇。抬头寻去,竟是有几分眼熟。
“杨小姐,我们见过,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哦,您是,那天、、、”是那天在父亲的墓地看见的妇人。没想到,竟然是董事长。
妇人呡了口茶,缓缓说道:“没想到杨小姐是《燕报》的记者,真是年轻有为。你的父母定会为你骄傲。”
“请问董事长,您与家父,是什么关系?”她想这其中,一定并不简单。
“这几年,可寻过你的母亲?”
避开父亲,却询问起了母亲。杨茜冷冷开口道:“我没有母亲。”
杨茜感觉到液体的侵袭。自额头流下。没错,是对面的人将水泼在了她的脸上。
她分明听见那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可以说你没有母亲,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杨茜也想知道。为什么,她不能抱怨对不起她的母亲。为什么面对对不起她的人她还要感恩戴德。不觉得可笑么?
理由是什么,她也想知道。
对面的妇人痛苦,挣扎的面孔像极了她的母亲。她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快要窒息,难受的很。
勉强支撑着身体,等待真相的来临。
她不知道,等到真相揭开的那一刻。她自己,她的父亲,她的母亲,究竟该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