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宿舍里,空无一人,刘真着了魔一样,他来到窗前,对面楼那些开了的窗子又关上了,楼下休息区里又出现了那个年轻人的身影,听着歌儿,行走在光与影之间。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刘真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胳膊不知何时开始流着血,眼下流淌的正欢,他拨开衣服的残**开始查看伤口,三秒后,有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刘真!”来人兴奋地喊着他的名字“韩教授准许我们参与下午的那台手术了,你快准备一下,这可是个学习的好机会!”陈军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近前,他兴奋地有些不知所措,在刘真面前转了几圈后,弯腰自茶几上拿起不知什么时候买的苹果,皮也不削,拿衣服擦了擦后就大口啃了起来。刘真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在恐怖电影中的场景一样,刚才还哆嗦个不停地人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面前,胳膊上的血慢慢变得乌黑,刘真盯着眼前不停啃着苹果的陈军,猛地拉开窗子将身子探出了窗外。
“你在找什么?”陈军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他的手又瘦又凉,像是手术刀一样搁在刘真的肩头。他离得近了,啃咬咀嚼的声音便一直在刘真耳边响个不停。“对了!”他咽下果肉,开口道:“药房的那个小姑娘一直在找你,说是你要的东西给你找到了,人家本来休息的为了你特地要求加班,你倒是知道躲这儿寻清闲了!”
“别说了!”刘真低吼,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有了裂痕,不安像飞虫,迅速爬到他的眼睛里。陈军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仍自顾自喋喋个不休。这是刘真的心魔,他知道接下来出现的会将自己逼上绝路,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经在这个噩梦里徘徊了成千上百次。为什么就是走不出去!他懊恼的揪紧了头发,陈军还在一刻不停的说着,直到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刘真?”小姑娘松了口气,笑着道:“原来你躲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
他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像是被人狠狠的按进了水里,没头没脑呛进了一鼻子水。他终于忍无可忍,返身想将身后的两人推开,没想到却扑了个空。动作太大,让他跌了一跤,鼻子撞在桌角上磕出了血。小姑娘立马凑过来替他止血,却怎么也止不住,刘真先前那一缕诡异的兴奋感荡然无存,他知道现在自己现在才算是进了阿鼻地狱。
西方宗教认为,在一个人死亡的时候,他的眼里会飞快的呈现出他的一生。刘真仰着头,鼻腔里的鲜血倒流进喉咙里,火烧一样,直灌进他的胸膛。这种感觉很糟糕,现实的情况更让他变得有些软弱。他想起有一晚,他也是这样,万籁俱静的夜晚,他躺在地板上,老旧的台式机映出微蓝的光,照在对面的墙上。刘真伸长了手,墙上投出扭曲的倒影,他在这扭曲的光影中获得了短暂的心宁。他觉得自己像是有病,上解剖课的时候他永远是最专注最认真的那一个,同年级对他的评价是怪胎,为此还专门有人来偷偷找他。对方是个佝偻着腰的学长,他从手术室偷了一把手术刀来见刘真,他的眼睛在见到刘真的那一刻时,亮起了从未有过的光芒。只一眼。他便坚信刘真跟自己是同一类人,他笑的很开心,留下刀就走了。再然后学校发生了一起影响恶劣的杀人分尸案,警察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了凶手,却一直没找到用作凶器的刀。刘真蜷缩在自己的宿舍,第一次,他盯着冰冷的手术刀,在它身上得到了久违的安宁。这种感觉简直让人上瘾,他不介意在孤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老师跟他说,他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那次手术,他们将那个男孩的尸体固定在手术台上,他因长久沉睡而不见光的皮肤白得吓人。教授让他看对方微微起伏的胸膛,这个在冰柜里沉睡了近两年的人居然又有了生命迹象,教授兴奋地摩拳擦掌,他决定解剖他,带上自己的弟子,在酷热的午后切开了他的脑子。每个人都很认真,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在揭开头盖骨的那一刹,在场所有的人都达到了了一种极致的兴奋。教授用手术刀在他的脑仁上削下一小片“苔”,在无影灯的照耀下,直观的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刘真不能抵抗这一切,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其中,然而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一声尖叫,伴随着巨大的骚乱,人们奔跑在走廊上的声响过于杂乱,整栋楼似乎活了,它舒展着拳脚,鼓噪着不安。研究被迫停止,院长亲自带人闯了进来,他的眼睛红的可怕,宣告了末日降临的消息。那一日发生了太多,整个世界都是哭声与喊叫,刘真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将刀子插入自己胸膛的那个人身上,窗外的红云静静掠过,刘真意识到自己要死了,只是他没想到,宇宙给了他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