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拦住那群杂碎,你们等会跟着队伍逃走。”老哈没有解释太多,跳跃而起,踩着一个个工人的肩膀朝矿洞深处而去。
很快,就有轰隆声传来,以及后方工人的欢呼:“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顿时,逃亡队伍的拥挤减弱,人群有序离开,勘测队的成员也加入队伍,许言还转头向后看,从人缝里隐约发现老哈的身影。
老哈双手前推,口里不断发着哼哈声,将强烈的声波凝聚在前方化成一面屏障,竟将噬金兽群阻挡住了。
但在噬金兽疯狂冲撞下,声波屏障扭曲几下就破碎了,反震力弹飞老哈,鼻孔喷射出两行鲜血,这一切都被许言看的清清楚楚。
“喝!杂碎们,不会让你们过去的,超声波束!”老哈刚刚落地,就猛地双掌拍胸,狂喝一声,如虎啸龙吟,无色透明的波束从口里激射而出。
哧哧哧!
波束若剑芒,射穿噬金兽的身体,变成一个个筛子,但恐怖的一幕随后出现,后面的噬金兽竟将前方死亡的噬金兽尸体吞噬融合了,变得更强大。
老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不敢随便攻击,节省体力鼓荡肺脏发出声波,凝聚屏障阻挡,不久又被兽群撞碎,但老哈坚持着再次凝聚。
“喝!哼哈!喝!哼哈喝……”老哈拼命地制造一层又一层声波屏障,脚步沉重地回退,只为后方的人群多制造一点逃命的时间。
可噬金兽嗜血欲望无比强烈,眼看鲜美的血肉远去,发着光的洞口也越来越近,它们变得更加疯了,竟再次主动融合,最后剩下一只。
它红褐色体表上渐渐浮现一丝丝黑色,那些花纹也变得幽黑,看过去有种陷入深渊的恐怖错觉。
这一瞬,许言想起了另一种恐怖的变异兽——噬魂兽,那是一种传说能吞噬精神灵魂的魔兽,无比强大。
吼!
噬魂兽一张口,老哈的声波屏障竟化作流波被吞吃,让许言立即猜想声波中蕴含自然磁场力量,而噬魂兽正好能吞噬精神磁场,可以说是精神系异能进化者的天敌。
老哈也是脸色大变,似乎料到什么,急忙转身对着还在慢慢退后的许言喊道:“快跑啊!”
哧!
黑影一闪,尖锐的角就刺穿了老哈的腹部。
许言脚步一顿,被最后的几个工人超过,他就这样愣愣地看着挂在噬魂兽额角上的老哈,工作服破碎成一片片,浑身染血,但眼中还残留着坚定的光芒,嘴里发着若有若无的微弱呐喊:“跑…跑啊…啊…”
这一霎那,许言的眼泪夺眶而出,再咬着牙转头狂跑,不发出一声,但心里却充斥着有无穷的怒火与咆哮:“啊!哈师傅怎么会死?为什么?……该死的周伟,都是他,都是他造成的,若不是他抽走了所有的护卫队,哈师傅就不会死!”
噬魂兽在后方紧追着,速度极快,同时吸收着老哈的头颅内的一缕缕精神本源,在嘴里渐渐凝聚成一团灵魂,过一会儿就会一口吞下去。
“可恶!我不要死,我还要为老哈报仇啊!”许言感应后面噬魂兽在不断接近,既惊恐又愤恨,对周伟的愤怒深深铭刻在心田,此生永不忘。
忽地,他耳朵听到洞口外有高速移动的波动,隐隐猜到有进化者赶来,求生的希望更加强烈,身体深处潜藏的力量爆发了出来,速度骤然加快,跃出洞口后立即转折躲避。
几乎同时,噬魂兽跑出矿洞,强烈的日光照耀下,黑色金属壳上有黑烟挥发,似乎很惧怕阳光,急忙退回了洞里,对外边怒吼。
许言靠着山壁深呼吸,刚才爆发后浑身乏力,加上情绪无比悲伤,眼神有些迷离,隐约看到护卫队的成员奔向洞里,与噬魂兽大战。
而后,他耳旁响起各种激烈碰撞声,双方大战许久,最后响起一声大爆炸。
眼睛盯着洞口,爆炸的那一瞬,金属碎片、骨肉残渣混合着到处激射,可见周家的护卫队也损伤不小。
此刻洞口烟尘飞扬,金属与骨肉撒了一地,但他却发现了一束特殊的黑光在悬浮着游荡,正一点点消散,还散发着熟悉的气机。
“老哈,是哈师傅,是那还未被完全消化的残魂!”许言先是露出惊喜,但随即是无尽的悲伤,因为他境界太低,根本没有能力保存残魂。
他多么的期望,此刻能有一位无上三境的进化者出现,救救老哈。
也许是老哈在天有灵,残魂到了许言的精神磁场波动,立即射向这边,在半空中渐行渐散,最后只剩下一缕淡淡的光芒融入了许言额头。
“啊!”许言感到脑域刺痛,意识短暂失去知觉,就原地倒下昏过去了。
但在他的潜意识层,隐约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浑身疼痛,一下子在火焰里燃烧,一下又仿佛堕入冰窖中,冰火两重天之下,一切感知缓缓消失,完全陷入了沉睡。
当他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坐在旁边的是母亲,两人脸上都很憔悴,显然守了很长时间。
“言儿,你醒了,呜呜,太好了!”母亲李雪看到许言醒来顿时眼睛睁大,喜极而泣。
踏踏踏!
急切的脚步声传来,父亲徐应也走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些单据,此刻将目光完全放在许言身上,脸庞激动得颤抖,只重复着一句哈:“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许言从一开始的迷茫,到记忆稳定,然后脑海中再次浮现老哈怪在噬魂兽额角上的恐怖场景,随即脸上浮现无尽的悲伤。
许久,他才压下杂念,向父母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周家矿产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了?”
“都快半个月了,医生一开始说你大脑重创,几乎没有醒过来的几率,只能成为植物人,但我们不相信,我儿子可是进化者,拥有异能,果然,言儿你终于醒了。”母亲李雪仍然很激动,说了一大堆话只解释了许言的第一个问题。
于是,父亲徐应上前,简单明了地道:“周家矿产被变异兽袭击,死伤二十多人,其中就有你的一位同事…事故发生后市政府立即责问周家,公安部已将有关人等关押,正在进行更进一步的消息调查。”
但这一切都不是许言关心,他眼睛通红,紧追着问:“周家少爷周伟呢?他有没有被抓?”
徐应回道:“也抓了,但前几天听说周家的管事主动认罪,说是他怂恿周伟抽走护卫队的,估计周伟不会有刑事责任,今天下午就要宣判。”
许言听了愤怒无比,嘶哑着低吼:“事实不是这样,罪魁祸首是周伟才对,怎么没人站出来指责?我要上法庭,要为老哈和死去的工人们追逃一个公道。”
“不行!”父亲徐应急忙阻止,郑重地道:“儿子,我们斗不过周家的,就算你指认了又如何?法官不可能听信你一言之词的。”
“可是那天还有其他工人也看到了,众口铄金……”许言还想辩驳,可徐应直接打断,冷笑:“有钱能使鬼推磨,周家与市内的黑白二道都有关系,软硬兼施之下,哪个工人敢说?”
母亲李雪也急忙劝阻:“对呀!言儿,你千万不要出头,我们俩老不怕死,可不能看着你撞得头破血流啊!”
“我……”许言张了张口,再也说不出话,看着父亲两鬓的白发,再看母亲手上的老茧,害怕父母被周家报复,他顿时冷静下来,亲情的羁绊锁住了愤怒和不甘心。
此后,许言一直沉默,第二天他在网上查到新闻,如父亲所说的一样,周伟无罪释放,足见周家在本市内权势通天的本领。
第三天,博大公司也派了廖峰来慰问他,对方面色悲戚,还沉浸在老哈牺牲的情绪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许言好好休息。
许言很想吐露真相,但想了想忍住,便说另一个事情:“廖大哥,告诉我哈师傅家的地址,我想出院后看看他的家人。”
“嗯。”廖峰拿出纸笔写出来,再递给许言,眼眶湿润,沉声道:“你能相信老哈在天之灵会很欣慰的,他没有白教你这个徒弟。”
醒来第五天,许言身体完全复原,便办理出院手续,回家后母亲做了一桌他喜欢吃的饭菜,但他却没什么味道,心里充满了压抑,吃了两口就站起来,道:“我去公园透透气,你们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说完他就出门了,下楼在公园里随意地逛着,低着头,心思还纠结在老哈冤死这件事上,越想越气,怒火在胸膛里再次爆发,不吐不快。
于是他跑到一片人工湖旁,展开双手,闭上双眼,朝水面长啸,要将心里的烦躁释放出来,放空心灵,大脑获得片刻的宁静。
这一瞬,他身心合一,忘却烦恼,体悟着自然,沉静在层层波浪的曲线优美轨迹里,啸声也缓缓减弱,可是频率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当他再睁开眼,看到惊人的一幕,湖里样的鱼竟一个个浮出水面,疯狂跳动,仿佛受到了危险。
“难道?”许言脸上露出惊愕,手指本能地触摸咽喉,发现与以前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