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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这点痛算什么

被大火燎原的灼烧痛感,远远比不上再也见不到你。

俗话说,吃了一日肉,就别想再吃一辈子斋了。

这俗话是谁说的?那是万恶旧社会里的黄世仁,当今腹黑党的江城越!许多福是彻底被吃干抹净了,明明自己是受害者,那罪魁祸首还扮猪吃老虎,总是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娘子模样。

曾经的冰山男,赫然变身为绝世小受。

许多福抚额叹息,望了一眼身边睡得天昏地暗的江城越,便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光着一双白花花的腿下了地。

迷药事件后,江城越是彻底化身为狼,压根不去理会原本交易的事。这外头风声鹤唳的,黑白两道都在一起疯狂追寻着他的下落,他倒是很有闲情雅致,每天都要研究一番造人大业。

许多福越想越不明白,不知道这是他故意转移她注意力的计策,还是他一早就设好的套让她自己钻了进去。正想得便秘,手机里来了信息。

她伸手从台子上摸了过来,打开一看,一串陌生号码。再打开内容一看,这可真吓得便秘了。

“下午两点,万茂大楼,恭候许小姐大驾。”

约人吃饭不是这口气啊,许多福皱起了眉头,脑子里刷刷刷就冒出了Johnson那张扑克脸。下意识就拨了那个号码回去,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候他祖宗,那边就传来了乔治阴阳怪气的普通话:“许小姐,别来无恙啊,就知道您会打电话过来的。”

许多福咬着嘴唇不吭声,那头继续道:“时间地点已经告诉你了,下午你一个人来,不用告诉江城越,否则这次生意一拍两散,我们是无所谓的。只是,你的越哥他背叛了阮四,又被警方追杀,我怕他会……”

“你拿我威胁他?”许多福恨恨道。

“许小姐果然聪明,那您来是不来?”虽然看不到乔治的表情,但从声音里完全可以想象出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许多福的手心被指甲掐得生疼,良久,她终于狠狠地挤出一个字来:“去!”

虽然明白自己这一去,必定是羊入虎口,而且不仅没有帮到江城越,还给他添了麻烦。可是她却又害怕江城越会和上次一样,迷昏了她,然后自己只身前往,而她一醒来,就再也看不到他。

是,是她自私了,是她自以为是了,但她宁愿抱着他一起死,也不愿意冒险等他安然归来。

她趁着江城越还没醒,整理了这段时间自己搜集的资料,有上次拍摄的视频,还有一些电话录音记录,更有她自己以当事人口吻写下来的情况概述。她将这些资料通通放入一个文件袋里,塞进了自己的大挎包中。随后,她又转发了乔治给她的信息到江城越的手机里,然后才背上包急急的出了门。

江城越的手机关机着,所以许多福没有刻意去看信息是否发送成功,所以她也没有看到乔治在发信息给自己之前,已经发了另一条信息给了江城越。内容其实和给她的那条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地点一样,只是时间迟了一个小时,最后也多了一句话,“许多福在我们手里”。

许多福出门的时候特意打车去了蓉安都市报的报社,她仍旧那天去Sunset酒吧的小男孩打扮,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压低了帽檐,走进了报社一楼的大厅,有前台接待上前问她是否提供新闻线索,她点了点头,将文件袋从包里取了出来,很是不放心地递到那人面前,声音刻意放低地说道:“这个文件,你在五点以后给梁红月主任,千万记得要在五点以后,不然出了什么大事,那就是你的责任了。”

那接待小姐还想再追问什么,许多福微微抬高了帽檐,给了她警惕的一眼。接待小姐显然认出了许多福,张口正要惊呼,许多福急忙伸出食指压在了唇边,然后又追上一句:“交给你了。”

说罢,急忙转身出了报社,直奔万茂大楼而去。

万茂大楼是个即将要拆迁的大楼,刚刚建成的时候就有传闻出来,说是大楼里闹鬼,此后便没有商家敢用这个大楼。因此这座十一层的高楼空荡荡地伫立了七八个年头了。后来政府看这座楼实在是有损市容,便准备给拆了。

到了大楼下,她正要掏手机找乔治,他的电话却先进来了。许多福盯着跳动的屏幕,扭头朝四周看了看,显然这里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她接了电话到耳边,便听到乔治的声音:“许小姐,不用再张望了,我们在十一楼等你。”

真是阴魂不散!

许多福“啪”地合上电话,帽檐一压,闷头冲进了大楼里。大楼里的电梯还没有装,她只能哼哧哼哧地爬楼梯,爬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刚到了十一层,气还来不及顺,就有人上来拉住了她的胳膊,然后又做出礼貌周到的样子给她引路:“许小姐,这边请。”

许多福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眼睛还不停地朝着四周扫荡着。这十一楼空空如也,老实说来,是压根就还没有装修粉刷,只放了几把椅子,坐在一边抽着雪茄的是那个扑克脸Johnson,而朝着自己皮笑肉不笑的正是乔治。

她站在那里不动了,本来是怒气多,现在一看到面前这气场,终于觉得怕了,小腿肚子都开始抖起来。身边抓着她的人,用力把她往前一送,她趔趄了一下,人已经到了乔治面前。

“士可杀不可辱!”她猛地亮出一句台词,随即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油菜花了,于是为了及时地弥补形象,便又跟了一句,“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

还是闭嘴吧,她就是个大头虾。

乔治也没听清她放炮一样噼里啪啦的话,眉头一皱,凑上前来:“说什么呢?”

许多福咬牙切齿地冲他龇出一口大白牙:“说你没牙!”

“什么意思?”乔治不由地舔了舔自己的牙齿,言下之意大概是,我明明有牙啊。

“是骂你无耻的意思!傻逼!”许多福终于为自己鼓起了掌,这种气概大概就是英雄气概了吧。

这回乔治总算是听明白了,伸手就甩了许多福一个巴掌,然后冷笑了起来:“以前没觉得你牙尖嘴利啊,看来是小瞧你了。”

许多福倒吸了一口气,鼓着热热的腮帮子,扬眉怒道:“你不是拿我当人质吗?动手做什么?我少了根头发,你都会拿不到货的!”

乔治还想动手,一旁的Johnson放下了雪茄,沙哑的嗓音传了过来:“她说的对,我们是为了那批货,拉她到旁边去。”

话音刚落,许多福就被塞进了墙角,她还没哼出声,乔治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许多福,然后笑着接起了电话:“越哥,您都打了几次电话了啊,没错,你的女人是在我们这里,现在可就只等你一个人了。什么?要和她说话?那可不成啊,”乔治又回头看了一眼许多福,慢慢走了过来,“她现在大概没工夫跟你说话,在干什么?在被绑炸药啊!”

什么台词?许多福四周看了看,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墙根下堆着一叠叠的炸药包,那是准备拆楼时运到这里的。难道,他们真要绑炸药到自己身上啊?这电影的剧情也太完整了吧,她还不想拿奥斯卡啊。

正吓出一身冷汗来的当儿,乔治已经把电话送到了她耳边,她一个字都来不及吱,那头就传来江城越的骂声:“许多福你这个笨蛋混蛋王八蛋!”

许多福正想辩解,电话又被乔治拿走了。江城越和他说了这么半天,原来就想骂自己一句啊,许多福觉得很不给力。

太阳烤的人有点晕,大楼里也没有隔热设备,许多福的额头上都已经满是汗珠了。迷迷糊糊的当儿,耳边听到了有人跑楼梯的振动声,她猛地睁开眼,直直朝楼梯口望去。

他终于来了,他终于来了,他终于来救自己了,真的很有一种英雄救美的壮烈啊。

人影出现了,许多福差点要惊呼出口了,结果在看清人脸后,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来人不是江城越,竟然是杨义浩!他单枪匹马地闯了上来,二话不说,视线直接扫荡了三百六十圈,然后在看到了许多福之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杨义浩?你来做什么?”乔治警惕地站了起来,手塞进衣服里准备拿枪。

杨义浩喘着粗气义愤填膺地嚷嚷:“我来取我们的货!你们没资格交易属于四爷的东西!”

“这是来找江城越讨债的嘛。”乔治放松了警惕,懒懒地坐了回去,“这出戏好看了,只要货能完完整整地到这里,你们的内讧,我们不管。”

杨义浩梗着脖子瞪着乔治,半晌,才又吼出一句:“不会搬个凳子给浩哥我坐啊!”

许多福以为他能冒出什么气壮山河的台词来,结果盼来这么一句,当即便绝望地垂下了脑袋。

他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椅子上,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骂了一句:“那叛徒怎么还没到?”

许多福蓦地抬起头,冲着他骂了一句:“你骂谁叛徒呢!谁给你烟抽给你酒喝给你女人睡的?那是你越哥!”

“别介啊。”杨义浩摸了摸鼻子笑了,“我很久不睡别的女人了,你还不知道吗,许姐?”

“你还知道叫我许姐呢!”许多福嘟囔着扭开了头,不想搭理那个混球了。

一直沉默的Johnson终于开了口:“你俩演够了吗?”

“谁演戏给你看啊!”两人竟然同时脱口而出,许多福讪笑地跟了一句,“你付钱买票了骂?”

Johnson也不恼,只是不动声色地绕到了杨义浩的身边,手搭上他的肩,随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交易?信息很灵通啊。”

杨义浩的身子一凛,架着的腿不由自主地放了回去。就在许多福也跟着纳闷的时候,他已经重新换上了嬉皮赖脸的模样,拍了拍Johnson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笑道:“老实说,我这不是四爷让我来办事的,他真不知道。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还不是那个笨女人!”

他的手直指向许多福,正在她惶惶地瞪着一双眼的时候,杨义浩已经走了过去,口中继续解释着:“她发了个短信到我老婆手机里了,时间地点一清二楚,然后我就来了啊。”

“怎么可能!”许多福急忙开口,脑子也拼命回忆起来,“我明明是转发给越哥的啊,难道发错了?没道理啊……”

这下倒轮到杨义浩发愣了,他本来是急中生智,编了这么一说,生怕许多福给当众揭穿了他,那后戏可就不好演了。谁知道,这个女人竟然从善如流,顺着把自己的戏给接下来了。越哥的女人,果然不能小瞧啊。

幸好他一直是背对着Johnson等人,否则他那脸上的表情变化,还不得给看个一清二楚。不过能知道交易的信息,还真的是因为华瑜。她出报社采访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许多福从前台离开的背影。本疑惑着想追上去,却迟了一步。于是她转向前台想问个情况,倒看到前台小姐手里拿着的文件夹,她就软硬兼施,结果还是没拿到那份文件,一气之下,她真想炒了那个接待小姐,遗憾的是她没能爬上老总的位置。后来悻悻地出了报社,准备继续自己的采访,却一眼看到了路边等车的许多福,然后一路跟踪至此,到了楼底下的时候打了杨义浩的电话。

浩哥的女人,也是不能小瞧的呢。

他露出满意的笑容,眼看着是要转身去和Johnson说话,可脚下一个滑步,竟冲到了许多福的面前,瞬间就撂倒了一旁看管着的下手。他这一招出其不意,可真的让许多福惊呆了眼,直想伸手替他鼓掌,可无奈的是,另一边还有一个下手,已经冲了上去和他厮打起来。许多福急忙开口大叫起来:“左边左边!后边后边!右边右边!”

结果杨义浩被打得鼻青脸肿,后来直接从腰间取出一把枪,“啪”地一声,就解决了问题。就在乔治要掏枪的时候,楼道里突然冲出了一排人,乔治下意识地转身过去,子弹便偏了方向,杨义浩的腿一软,跪倒在地。

许多福吓得哇哇大叫,直冲着杨义浩喊:“你想死啊!他们还有好多帮手啊!”

“妈的,你这个女人烦不烦啊!闭嘴行不行,那是自己人!”他甚是苦恼地拖着伤腿到一边墙根下,一只手紧紧护着许多福,一只手举着枪到处啪啪啪地乱放。

许多福浑身每个毛孔都激动起来,靠啊,真枪实弹啊!也不知道怕了,缩在杨义浩身边问:“你枪法准吗?不如给我试一试?”

此时此刻的杨义浩只有一个感觉,真想一枪崩了这个蠢女人!

枪林弹雨中,许多福的耳边到处是“啪啪啪”的枪响,几乎要耳鸣。而面前两队人马已经厮杀成一团,混乱中,她跟着杨义浩慢慢地往楼梯口挪去,可刚从这个墙根移到另个墙根,就见Johnson已经越过人群,直奔了过来。杨义浩眼明手快,直接将许多福往旁边一推,自己单腿跪在地上,借力朝着Johnson迎面扑了过去。

许多福揉着撞疼的屁股,抬起头朝着滚成一团的两人看过去,杨义浩的枪已经掉到了地上,胸口也被Johnson打了几拳。纠缠厮打中,许多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滚到了那一堆炸药包的地方,而附近显然还在进行着枪战。她的心一凛,急忙开口呼叫,却突然有黑影迎头倒了下来,她直接被撞倒在地上。

费了好大的劲推开,却是一个中弹身亡的人,也不知是哪边的人。她抹了一把脸,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摊开掌心一看,赫然是温热粘稠的血迹。她止不住一阵恶心,拼命地将手往裤子上蹭,胸口涌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委屈,手还在拼命擦拭着,脸颊上已经一片滚热。她朦胧着眼在混乱中寻找着杨义浩,却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破轰鸣声,她耳朵像是聋掉了般,眼前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那最后一丝的光亮里,她只看到杨义浩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抛到了半空,然后翻滚跌落在地。她想开口喊他的名字,张开口却只是漫天遍地的血腥味,随即,她便失去了意识……

而此时,万茂大楼下也已经围满了警车,一队队的警察正往大楼里冲去。仰头看去,整个十一楼已经是一片火海,风也不小,火势很快就要蔓延到十楼,随后而来的消防车也围了一圈。

充斥在耳边的是一片嘈杂的警笛声,而在警车消防车最外围的不远处,一个身着黑衣黑裤的男人,突然瘫软在身侧的车子上,他直直地望着大楼十一层的方向,漆黑的瞳孔里映照的是一片火光。

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那一刻被抽干净,趴在车子上,拼命地呼吸着。整个胸腔里都堵得慌,近乎窒息一般。他难受地捏紧了拳头,狠狠地砸着车顶,可身体上的痛却丝毫不能缓解内心里的焦灼,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意思声响,只是难受得不知道如何自处。

置身在这一片嘈杂混乱中,仿佛天地仍旧只他一人。那个骂他流氓,骂他混蛋,骂他色狼的人,还躺在那片火海之中。若不是他贪睡了一会儿,若不是他没有及时找过来,若不是他没有坚持冲进楼里,那她就不会躺在那十一楼里的火海里。

她那么怕疼,现在被火烧着,她该哭成什么样啊。

江城越只觉得心里一揪,猛拍着车顶朝着大楼方向嘶声喊了出来,可只有许多福三个字的口型,却仍旧没有声音!

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小沁就那样躺在血泊中,可他却只能藏身在暗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地蜷缩着身子,耗尽最后一丝气息。他只能拼命地睁着眼睛去看她,泪水不停地涌了出来,才擦干又冒了出来,无穷无尽的,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明明已经错过了一回,怎么可以错第二回!他明明说要用自己的这条命来护她周全,怎么可以亲手把她送进了火海!

腿下又一软,他顺着车子滑到了地上,身旁有人急忙上来搀扶着他,却被他狠狠地打掉。

“越哥……”华瑜哽咽着嗓子,拼命压制着即将要喷涌出来的哭意。

江城越仍旧不搭理她,只是突然扶着车把手站了起来,推开站在前面围观的人就要朝着楼里冲。

身后的华瑜急忙追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阿浩说过不能让你上去!你不能上去!你不能上去!”她声音越来越高,终于化作了一阵嚎哭。

阿浩说过,不能让江城越上去,他说他会救许多福安然回来的。

她就不该信他!现在呢,许多福没有安然获救,他呢?他呢!那个杀千刀的混蛋呢!他说要给她买大房子,还要和她生一个足球队的孩子,那个一天到晚放狗屁的王八蛋呢!

华瑜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凶猛过,她站不稳身子,只能拼命抱着眼前的人,手指头都勒得泛白。可那个木桩一样的人,却丝毫反应都没有,只静静地伫立着,任凭她哭倒在他的背上。

这时有警察走了过来,眼看着目标就是江城越。华瑜也止不住哭腔,只能急得想把他往旁边拖。可江城越仍然纹不动,直到那警官已近在眼前。华瑜攥紧了江城越的袖口,抽噎着喊了一声:“越哥……”

那警官却拍了拍他的肩,想说什么,最后却化作一声叹息,良久才开口:“节哀吧,等会回局里处理剩下的事情。”

江城越仍旧望着楼上,对那番话置若罔闻,倒是华瑜一头雾水。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楼上的火势已经渐小,有警察抬着尸体走了出来。她松开江城越奔上前,想要在地上的一堆人里找到杨义浩的脸。

眼泪又开始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她一个一个地翻过去,除了血肉模糊,还是血肉模糊。她忍不住回头朝着江城越哭喊了起来:“越哥,我找不到阿浩——”

然而江城越的视线已经不在楼上了,眼神灼灼地看着面前一个朝着他走去的人。那人的背上正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人,面目根本看不清,露在外面的手背和足踝,也是一片浑浊得发黑的血迹。

她急忙爬起身跑了过去,不由惊呼出口:“多福!是多福!是多福啊越哥!多福她没死!”她惊喜若狂地朝着江城越喊,眼眶又蒙上了一层泪。

可江城越仍旧没有动,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整张脸都是苍白。他盯着面前那个警员背上的人影,脑海里闪过无数乱七八糟的画面,整个心脏都仿佛重新跳动了起来。

“越哥!”华瑜忍不住跳脚又唤了一声。

江城越的身子一震,这才回过了神,急忙上前将许多福抱到了怀里。她陷入半昏迷中,交接的时候碰到了伤口,龇牙咧嘴地哼出了一声。江城越低头扫了一眼,便红了眼眶。她的衣服到处都是血,干裂的嘴唇也被她自己咬破了,额头上仿佛也被重物砸到,如今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遍体鳞伤,仿佛一个破碎的玻璃娃娃。

江城越的心疼得仿佛针扎,他急得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怕碰着哪儿让她疼。华瑜急忙叫来了担架,然后提醒他:“越哥,你先放下多福,别这样抱着她。”

他迅速地扫了一眼华瑜,却又不相信一样地加大了手里的力气,仿佛不舍得撒手。许多福又哼出了一声,还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疼……妈的……”

他又惊又喜,这才急急地在华瑜的帮忙下,将许多福放到了担架上。伸手轻抚过她乱成一团的头发,小心翼翼地问:“还有哪里疼?”

许多福的眼睛慢慢地睁了开来,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来,虽然仍极疲倦着,可眼神里已经是鬼灵精的模样了。她望着江城越,不清不楚地嘟囔起来:“心疼……”

“什么?”江城越没有听清,不由俯下了身子。

许多福的眼睛一翻,闷声道:“以为,见不到你了……”

江城越一激动,伸手就想抱她,华瑜急忙断然喝道:“你赶紧住手!”她绕到许多福的另一边,鄙视地看了一眼江城越,然后又俯下身子贴到许多福的耳边:“阿浩呢?死了还是没死?他怎么没出来啊?”

许多福正拼命地喘着粗气,江城越一看她痛苦的样子,急忙朝华瑜喝道:“你也赶紧闭嘴!”

许多福的眼睛又一翻,好不容易顺好了气,这才断断续续地开口:“阿浩,他,他,他……对,对不起……”

担架抬到了救护车上,华瑜的身形却定在了原地。

整个世界仿佛都寂静了,那嘈杂的警笛和喧嚣人声,都化作了无边无际的悲鸣。华瑜突然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杨义浩进楼之前交给她保管的牛皮纸袋,也不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就一个一个逃出来往外扔,哭骂了起来:“你怎么不早点死!你怎么不早点死!现在死是什么意思!想耍赖是吧!是想不负责任是吧!是想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没爸是吧!混蛋!混蛋!大混蛋!”

她呜咽一声,终于颓然跌倒在地上,已经没力气哭出声音了,只能不停地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视线里出现了一只脚,还有一支拐棍,那人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小盒子,慢慢地跳到华瑜面前,将盒子呈到了她的面前,哑声问道:“你把我的求婚戒指都扔了?”

华瑜猛地抬起头,赫然在眼前的正是杨义浩歪着嘴巴的脸,而且还带着一抹邪邪的笑,看上去更狰狞了。她的鼻子一酸,急忙扑上去抱住了他,口中直嚷嚷:“你不是死了吗,你不是死了吗?”

杨义浩腿上剧烈一疼,急忙把她推到一旁,哀嚎道:“你这个女人怎么总这么心狠啊,就不会心疼下我吗?我断了一条腿呢!”说着,又把盒子递到她眼前,“喂,我说求婚你听到没啊,回应下啊。”

华瑜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那个盒子,一只钻戒正在眼底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她一撇嘴,伸手夺过戒指戴到了无名指上,然后仰头看着偷笑的杨义浩:“断了腿,也是你做家务!”

说罢,便气呼呼地扭头走人。妈的,这个死许多福,说话说半句,分明是故意吓她!

身后,正跟着踉踉跄跄的杨义浩,一边追赶着前面健步如飞的女人,一边哭天喊地:“等等我啊!花花!我煮孩子带饭还不行嘛!”

###尾声

“有一只小白兔蹦蹦跳跳地到了面包房,问老板,你们有没有一百个小面包啊?老板说,啊,真抱歉,没有那么多。小白兔垂头丧气地走了。第二天,小白兔又蹦蹦跳跳到了面包房,问老板,有没有一百个小面包啊?老板说,对不起,还是没有啊。小白兔又垂头丧气地走了。第三天,小白兔蹦蹦跳跳到面包房,问老板,有没有一百个小面包啊?老板高兴地说,有了,有了,今天我们有一百个小面包了!”小白兔掏出钱,说,太好了,我买两个!”

床上的许多福仍旧闭着眼,死活不愿意睁开。

一旁的蒋小满不乐意地瞥了一眼江城越:“越哥!你有点感情啊,声情并茂懂不懂啊!”

江城越尴尬地咳了咳,继续翻到下一页:“第一天,小白兔去河边钓鱼,什么也没钓到,回家了。第二天,小白兔又去河边钓鱼,还是什么也没钓到,回家了。第三天,小白兔刚到河边,一条大鱼从河里跳出来,冲着小白兔大叫,你他妈的要是再敢用胡箩卜当鱼饵,我就扁死你!”

床上的许多福,眼睫毛痛苦地颤了颤。

一旁的华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哥,有进步,那个‘你他妈’很有气势!”

江城越清了清嗓子,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看好戏的杨义浩,艰难地继续翻了一页:“一只熊和一只兔子在森林里便便,完了熊问兔子,你掉毛吗?兔子说,不掉。于是熊就拿起兔子擦了屁股……”

床上的许多福猛地瞪大了眼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捶打着床铺:“越哥,咱不说故事了,咱还是唱歌吧。”

江城越激动地扔了手里的笑话书,反抓住许多福的手,忍不住笑着叹了口气:“你总算是醒了!”

许多福吞了口口水,慢慢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再不醒,我就直接死在梦里了。”

她这一睡,可是睡了三天两夜,一是受了伤,二是累得慌,三是潜意识里享受江城越的伺候和照顾。

她这一醒,也是得知了三大喜事,一是蒋小满怀孕了,二是华瑜怀孕了,三是江城越……不是怀孕了,别乱想,是升职了!嗯,应该是沈行升值了,但她还是习惯叫他越哥。

“越哥。”路人甲路人乙路人丙路人丁走了之后,许多福看着面前一脸疲惫的江城越,“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啊。”

他捏住她的手指,低头放在眼下看着,半晌才笑着抬起头:“生怕看不到你了,你这仇报得太狠了。”

许多福眯起眼睛凑了过去,呵气问道:“怎么?你怕我死了啊!”

江城越的笑容慢慢地敛了下去,他沉声道:“我是真怕,以前你什么都没有,你只有我,其实我也是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有你。我是真怕……”

他还在不停地重复呢喃着,许多福挪了挪屁股,上前揽过他的脑袋到自己怀里,然后笑着说:“我叫什么名字?许多福嘛!怎么会那么容易死掉呢?我福星高照,我福满多多,我有福临门,我还要保佑你呢!”

病房窗户的帘子被风吹了起来,有阳光温温柔柔地倾泻进来。上下翻动的白色帘子里,是相依相偎的两个身影,而窗外,是越来越蓝的天空,和越来越远的未来。

世界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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