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皇宫,辉煌与污秽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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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帝都返
王城皇宫,辉煌与污秽共存。
一年又是一年,所有美好还未及享尽时光便转瞬而逝,时光找不到流淌的痕迹,唯记忆存于心底。
春末的天气不算燥热,湖边的小亭不时吹来夹杂湿气的凉风。草间偶尔传来不怎么清晰的虫鸣,安苏看完桌上书卷不过巳时。居所里静悄悄的,完全没有沐司寒在时应有的热闹。
对着皱起水波的湖面呆了一会,安苏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沐轻宸不在居所,少了那个整天笑眯着眼睛戏弄她的人,多少有些不习惯。
路过药房意外地听到璃乐宣声音,冷硬地如同玄冰洞里的千年寒冰,模模糊糊地几个字听地不清,安苏尖起耳朵,大师兄和师父生气,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稀奇事。
“师父这样僵持,未免太不近人情。”
“于情于理,确实该如此,可是邺都…”似乎要说道关键的地方,安苏眨眨眼睛,凑近几步想听得更清楚些。可惜沐司寒忽然止住话,砰地打开木门。
安苏站在小径三四步远的地方,看着他神色无辜。
“师父那么大动作,吓了我一跳。”
沐司寒见了安苏喜笑颜开,走到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脑袋,这几年间她长高不少,拍起来也没有以前那么随意了。
“安儿怎么到药房来了?”璃乐宣也走出门,看着安苏神色微微缓和。
“今日的书看完了,便来向师父讨教医理。”安苏耸了耸肩似是有些遗憾,“不过好像师父同大师兄有事要谈,便罢了。”
“没什么重要的事,来来来安儿,师父好久没好好考过你了,正好看看你医术进步的如何。”沐司寒提及此满脸喜色,这些年的成长,安苏唯一胜不过他的地方便是在这方面。
能让这个一贯心高气傲的徒弟低头请教,他自然欢喜。
璃乐宣走到安苏面前问道“然儿快要及笄了吧。”
沐司寒的脸色瞬间垮下来,看着安苏欲言又止。
安苏挑了挑眉看沐司寒一眼,他在璃乐宣身后拼命摇着头,平添几分疑惑,安苏开口道,“尚有些时日,大师兄怎么忽然想起这件事来?”
璃乐宣回头看了沐司寒一眼,他又立刻摆出正经严肃的模样,俨然一副师道尊崇的学者。
“莫不是师父与大师兄置气了?”安苏了然地笑出来,璃乐宣一贯恪守礼法,能对沐司寒摆出这幅态度,倒也难得一见。
“怎…怎么会。”沐司寒讪讪笑起来,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谎。
“和我有关么?”安苏挑了挑眉,“邺都那边怎么了?”
“安儿…”沐司寒终于收起玩闹的表情,示意安苏与璃乐宣回药房坐下,犹豫半晌不知如何说明,璃乐宣薄唇微微抿,亦是不多言语。安苏很有耐心等着,时不时拿起桌上堆散的药材研究。
“安儿想回邺都吗?”
安苏摆弄药材的手顿了一下,“邺都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爹爹那怎么了。”
怨不得这几日朱雀殿的奏报甚少提及邺都,她本还在奇怪,想着这几日去悠然宫一趟好好问一问朱雀,现在看来,怕是沐司寒拦下了消息。
“右相大人重病不愈,时日无多。”璃乐宣先沐司寒一步说出,看着安苏的眼神带上不易察觉的担忧,“所以希望你能回去。”
安苏忽然从站起,广袖带下大片的药材,修眉深深皱起,“时日无多,这是什么意思?”
“你该明白的,连师父也没有办法,除了凨璜,没有什么可以。”璃乐宣看着安苏蓦然失神表情,别开眼解释。
“我知道了,凨璜是吗,我这就去找…”安苏急急朝外走去,却被璃乐宣钳住手腕,挣脱不开,眼中竟忽然漫上泪水,声音冷锐,“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凨璜。”
“赫连卿然,你是笨蛋吗?”璃乐宣狠狠地甩下她的手腕,声音冷厉严肃,“那种东西就那么容易寻的到?右相的愿望你真的一点也不明白?”
这声呵斥止了她的步子,却唤不回神志,“可是,爹爹他…疼爱阿然,虽然这些年我不曾见过他…但是我…”
安苏垂下眼眸,嘴角抹上一缕苦笑,再也无法逃避,即使她装作无事过了这些年,即使她努力想要忽略那个疼爱想念女儿的赫连宏…
一直以来,她以为她害怕离别,其实最怕的却是重逢。
爹爹想见的是赫连卿然,而她不是…
“安儿与宣儿先回邺都,凨璜我会去寻。”沐司寒走到安苏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长叹一口气,“安儿,不用害怕,赫连卿然是你,你是赫连卿然。”
安苏抬起头,怔送中又有些许迷茫,“可是我…”
“你的爹爹原是儒将,早年兵法名动天下,璇月去后他伤心欲绝,主动请缨征战风清,可惜被风凌渊一箭伤了心脉,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沐司寒难得提及前事,安苏双手垂在身侧,在广袖的遮掩下死死握紧。
风凌渊,前些时候她还赞他慧眼识英选中了诸葛修儒,如今看来反成了极大的讽刺。
“宫中御医医术比你远远不及,你回去照料我也好放心去寻凨璜。”沐司寒顿了一顿,“更重要的是,邺都水深,以你所学也可保相府平安。”
心头划过一丝凛冽,安苏倏然警醒,沐司寒话中有话,那么赫连宏的病不只是旧疾所累了?念及此安苏莫名泛上恼怒,“师父放心,安儿自有分寸。”
“还有,我希望安儿不论什么时候,都记得保护自己。”沐司寒担忧地望着安苏,“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即使他们对你…”
“安儿明白。”安苏说着斩钉截铁,可沐司寒眼中的担忧却越发深重,摇了摇头似是无力,“去准备行李,下午便随宣儿出发吧。”
一入侯门深似海,王城皇宫,辉煌与污秽共存。
即使邺都之中她是贵胄门阀高高在上的小姐,有倾城绝美的容貌,有璃乐宣的保护,有赫连宏的疼爱,可这些是盔甲也是利刃,何况,那位陛下的心思,即使知道他现在不会,却也不可不防。
“我现在就过去。”安苏说完转身离开,素白的裙裾在身后划过浅色轻弧。
“宣儿,安儿她…”待安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沐司寒转头望向璃乐宣,神色有些古怪。
“她是我想要保护的人。”
“你想要保护的很多,她并不是特别的那个。”
“她是。”璃乐宣回望沐司寒,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希望你记得今日说过的话。”沐司寒只不置可否笑了笑,转身不再看他,“不过,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喜欢她。”
那样受伤的会是你自己。
“我不会放弃。”
“那么为师可以提醒你,从离开居所的这一刻起,在你面前的人,就只是赫连卿然,没有安苏。”
“她本来就只是赫连卿然。”璃乐宣说完转身离开。
沐司寒望着地上散落的药材,忽然抹开一丝笑意,可细细看去,却能发现期间的无奈。
如果以后,都只是赫连卿然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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