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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五年后冬月的一个响午,一辆大马车从城东大街朝西街徐徐驶去,外面空气冰冷,还飘着小雪沫,不过马车内异常的暖和。

经过改良马车中心还烧了个火炉子,旁边用铜丝层层围住,让车内暖融融,半靠在正中间的年轻女子腹部微微凸起,旁边的男子正给她揉手臂,她怀了身子全身就发肿,要时刻揉着才能消肿。

左边两个年轻奶娘手上各抱一个三岁的孩童,怀里的孩童睡的正香,一男一女竟然是龙凤胎。右边坐着的丫鬟轻声笑道:“还有一会儿就到伯府,两位奶娘还是把小小姐小少爷叫醒,待会下了马车别着了凉气。”

陆青鸾听见白露说话,睁开微眯的眼:“嗯,这两小滑头一上车就睡,到了晚上全是精神。”

容珏把她手臂放下皱眉道:“就知道操心,说了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陆青鸾调整好坐姿微微笑:“我睡好了。”将近五个月身孕正是嗜睡的时候,若不是今日是老夫人生辰,他们绝对不会这么冷天出门。

快到伯府时,琰哥儿和樱姐儿果然都醒了,只是睡气还没散,惺忪的双眼一睁一闭,陆青鸾好笑地吩咐奶娘把披风给他们穿好。

下马车容珏也不顾其他人眼光,亲自把陆青鸾抱下车,陆青鸾脸一红,虽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但还是很害羞啊。

门口前来迎接的众女眷也是见怪不怪捂嘴偷笑,陆青袅穿了件银红色狐皮披风,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人,笑起来依然神采飞扬:“六妹真是要把我们都酸掉牙了。”

容珏毫不客气地反驳:“云徽对你好起来时我们可没酸掉牙。”

诶,爱媳妇的人总是这么护短,陆青袅败阵下来。

这对龙凤胎向来是老夫人的心头宝,一手一个抱在怀里喜得眼睛成一条缝了,樱姐儿奶声奶气道:“祝太祖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琰哥儿性子比较淡定,等妹妹说完才加了句:“祝太祖奶奶生辰快乐。”

“哎,真是好孩子。”这两句比任何人说的都让老夫人开心,她连忙把自己身上的玉佩戴到琰哥儿脖子上,又给樱姐儿一个护符金牌。

陆青鸾推辞不要,老夫人故作生气道:“这是我给曾孙的东西,又不是给你的。”

她哭笑不得只好接受,两年前陆老太爷逝世,老夫人也过得愈发寂寞,陆青鸾经常回府陪她说说话,今天老夫人生辰也没摆宴,就自家人一起吃了个饭。

陆青鸿又重新调回京城,一家人住在老宅,大夫人对他们态度也好了许多,毕竟陆青袅已经出嫁,将来她要依仗的还是陆青鸿。

二夫人依旧管着家,没了万氏的蹦跶,家倒是管理的井井有条。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及下万氏,陆远荣对她不闻不问,女儿又去做了尼姑,儿子娶了厉害媳妇也不亲她,日子过得越来越难,重病躺在床上也差不多一年了,大夫说这是心病,没法开药治。

陆青鹊今天也来了,不过卢照扬却没陪同一起,也就半年时间不见,陆青鸾惊奇地发现她过得很不好,消瘦的身子,暗淡的面庞,都无一不诉说着陆青鹊的悲剧。

陆青鸾心里唏嘘,听说陆青鹊嫁到卢府后,这些年卢照扬对她一直不冷不热,不会管家不知书达理还闹小情绪,这让白氏很心生不满,两年前陆青鹊总算生了个女儿,白氏立马给卢照扬纳了两个妾室,今年好像其中一个妾室又生了个男孩。

随着时间的飞逝,卢照扬的面容都渐渐模糊,陆青鸾一直觉得,日子是给自己过的,人生苦短,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晚饭后陆青鸾照例要去看看万氏,陆远荣心疼自己这女儿,提醒道:“问个好就出来,别让她过了病气给你。”万氏做了那么多令人发指的事,也让陆远荣对她失望,最后心生厌恶。

陆青鸾点点头,接受了陆远荣的好意。

万氏屋内阴冷,即使烧了火炉那种刺骨的冷意还是散不去,陆青鸾站在床边,看着瘦如材骨的万氏,淡淡道:“给母亲请安了。”

万氏扭过头不去看她,大夫说的对,自己就是心病在作祟,过着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娘家人也不愿意管自己,有时真恨不得死了一了百了,这种****的煎熬让万氏生不如死。可是她心里还牵挂着陆青凤,还不能死了解脱。

陆青鸾默了一会儿道:“没事我就告辞了。”说着便走了出去,门外寒冷飕飕,却觉得空气如此新鲜。也罢,她都能看得出万氏灯枯油尽没多久日子了,现在自己儿女双全,夫君一心一意对自己,公婆和气,也没什么可计较了。

容珏在门外等着她,见陆青鸾出来,连忙把大衣披在她肩上,温柔道:“我们回家吧。”

陆青鸾正待说好,白露一脸忧心匆匆走来,见到陆青鸾欲言又止,容珏问道:“怎么回事?”

白露眼皮子跳跳,一咬牙说出口:“云安庵来人传了消息说大小姐死了。”

陆青鸾一惊,只听白露又道:“说是人不见了两天,今早才到后院井里发现的,可能是前些日子下雪积了冰,她去打水连人带桶掉下去了。”

老夫人生辰遇到这事还真是晦气,陆青鸾心情复杂,又听见屋内万氏一阵哀嚎:“我的凤儿啊……”然后没声了。

陆青鸾这几日有些沉默少语,陆青凤被抬回来也埋了,万氏重病还昏迷不清,她沉着个大肚子也不方便出府,总觉得心情烦闷。

突然两个小肉球抱住她的腿,低头一看,正是自己的两个宝贝,陆青鸾郁闷稍散,搂着两孩子问长问短。

樱姐儿肉嘟嘟地小手摸了摸陆青鸾脸:“娘亲,笑笑。”

她心里趟过一丝温暖,不自觉扬起嘴角:“樱姐儿真乖。”

琰哥儿也搂着她脖子把头靠在她胸前:“娘亲抱抱。”

前几日的阴霾随着两个小包子出现突然一扫而光,陆青鸾也不知为何哽咽,抱住两个小宝贝,樱姐儿最为懂事,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笨笨地说道:“不哭,娘亲不哭。”说话间竟然也带了一丝哭腔。

站在门外的容珏颇感头疼,他本想让小包子哄陆青鸾开心,怎么一眨眼功夫娘俩快哭起来了?

他赶紧走进屋对陆青鸾又哄又笑,总算让陆青鸾破涕而笑。

她望着一对可爱的儿女,温柔的夫君,心底最后一丝的郁结也消散,人生至此,幸福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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