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的摄像头是笔记本自带的，像素不高，而且还是夜间视频，虽然是自己的小屋，但是由于屋门上玻璃透亮的原因，他不想开灯影响了对门妈妈的休息。所以他只能把笔记本亮度调到最大，借助微弱的映到脸上的光进行视频。为了让摄像头快速测光，必须先把手扣在摄像头上，让屏幕的光最大化集中到手上，等摄像头测光差不多了，慢慢离开，这时感应才算结束。网络那边张乃明心想，这小子，挺有意思，还把我当小孩儿逗呢。猫猫的，一晃一晃。这是乃明在这个即将迈入大学校园的假期里，强烈地要求了n次之后才得到的让他满足的结果。之前他们俩的文字较量没有一次自己占上风。这一次，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期盼已久的李锐，虽然这一晃一晃的，有些好事多磨的感觉。
测光结束，李锐的手还扣在摄像头上。乃明装作生气：“还行不行？让不让看啊？”
张乃明是枫江人。浓浓的口音让李锐感到好笑。李锐对于口音一向很敏感，学习的也很快。于是他学者乃明的口音说“没看到你，这摄像头不好使啊。”
“哎？你也是枫江人？”
“你管，让不看让看？”
乃明奇怪，明明是他李锐堵着摄像头，现在成了自己不开视频。没办法，他也知道斗不过李锐，反正也是他迫切要求看李锐的，总要付出些代价的对吧。他便点开了视频那个按钮。
乃明家里通亮，于是看乃明很清晰。标准的瓜子脸，西瓜子，不是葵花籽。因为脸上还是有肉的。浓眉下一双迷人的肿泡眼，眼睑很宽。鼻子一般高，但很尖。这一点让李锐反映出乃明的其他器官特征。总体来说，不难看，还有那么一点符合李锐的标准。于是李锐渐渐把手拿开。
看到李锐，张乃明心里一颤。宽厚浓眉加水灵灵的大眼，鼻梁高得正好。嘴唇很圆润饱满，他似乎能看到里面的舌头，应该是红润润的。李锐的脸型按张乃明的形容，应该是饺子皮脸。本来应该很圆，但是经过他的手一擀，变了形，又不是完全的椭圆。这样的脸型，在乃明的词汇里，只有饺子皮最贴切了。高考后的夏天很热。两人都光着膀子。乃明看着李锐肉肉的胸脯，想上去摸一摸。不禁咽下一口口水。
“嗯，不错，还行。眼睑很宽，你这种眼睑很适合浓妆。”李锐看着张乃明那痴迷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若不开口先说话，张乃明能看一个小时。
“为什么？”张乃明不明白，为什么李锐总懂得这么多。
“因为有空间让化妆师撒野。”其实本来可以说有空间发挥的，李锐的头脑里偏偏传递出“撒野”。而这“撒野”，从对面让自己心颤的李锐嘴里说出来，又一次给张乃明施了魔法。乃明感到自己只能说话，已经打不了字了。
“恩。”张乃明发现自己即使是说话，也只能说一个字了。他真想一个字都不说，只听着李锐自己说话就好。而李锐的声音，似乎没有经过耳朵，而是直接击到了乃明的心。
李锐见乃明不说话，他又开口问：“你准备几点睡啊？”
“你几点睡？”
“怎么？我不睡你就不睡？”
“恩。”
“你天天睡这么晚？”
“恩。”
李锐看着屏幕上聚精会神看着屏幕的张乃明，不忍心打扰，但是他实在困得不行了。“你就会‘嗯’啊？”
“嗯。”这回的“嗯”乃明回过神了，并且带了笑容。
“服你了，不带你这么气人的，不能说点别的啊？”
“嗯。”这次，纯是张乃明想气气李锐。一方面以报之前什么都处于下风的仇，另一方面他发现李锐着急无奈时的表情相当可爱。
“嗯，你赢了。我得睡了，明天再聊吧。困死朕了。”
虽然乃明觉得“困死朕了”有那么意思自负和玩世不恭，但一听李瑞要下线睡觉了，赶紧精神了起来。“那你电话多少啊？我明天给你打电话。”虽然入学后两个人一定会有机会见面，但张乃明生怕在开学前的日子里，这是最后一次见到李锐。
“你留下你的吧，我明天给你短信。”说完，李锐的鼠标挪到屏幕的左下角，“开始”，“关机”。
李锐的会话多少有些让张乃明心灰意冷，因为不留号码，主动权就到了李锐手里，自己只好被动地等了。但是他一想，毕竟自己可以被动得给他号码了，而不是主动提出，解释起来可以说是李锐要去的，他自己其实并不像给。这样似乎也算“牛”了一回。于是他赶紧低下头按电话号码。可越是着急越是按错键子，修改了好几回，终于正确了，赶紧发送。可是当他抬起头看屏幕时，嘴角的笑容成了拱形。李锐的头像其实早就变成灰色的了。张乃明愤恨，“他怎么总是这样！就不能多等一会儿么！”他真想刚才没有发出号码，也让李锐醒来看自己号码时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没发给他，然后李锐会屁颠屁颠地来要。可是，这下自己刚刚产生的“娇气”，被李锐的关机又一次变成了自己的“上赶子”。他感叹局势瞬息万变。憋着气，关上灯，躺下，眨眨眼。这时，已经凌晨三点半了。顺手，把闹钟定在了八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