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的华人，为了生存的需要每天奔波，不安全的因素很多，小到护照、身份证丢失或因被抢劫、被盗而被迫回国，大到被绑架或失踪。特别是南联盟(现更名为塞尔维亚和黑山)，由于战争、经济制裁等原因，引发的失业下岗等各类社会问题较为突出，因而导致各类刑事案件增多，抢劫和绑架时有发生。据当地媒体报道，贝尔格莱德在2002年年初的一段时间，几乎平均每3天就有一起绑架案发生，而且绑架的对象不仅是富豪，甚至连卖水果的小贩也难以幸免，绑匪的赎金从一百马克到几百万马克不等（现马克已停止流通改为欧元），令人深感不安。在首都贝尔格莱德华人最多、最集中的70号中国商城，2002年年初就接连发生了两起华商被绑架案。一段时间华人社区人心惶惶，谈案色变。常年在70号中国商城经商的众多华商一改常态，每天都趁天没黑前提前关店，匆匆收摊回家，以防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甚至有的华商尽管住地离市场只有几百米远，也不敢像往常一样徒步当车，只能打破常规花钱打车回家。这两起绑架案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当地华人与黑社会相勾结，由老外冒充警察以查身份证为由负责绑架华商，然后关在没人知晓的屋内进行拷打、用烟头烫身，逼迫被绑架者通知其国内亲友在中国交足赎金后，南联盟这边的绑匪才肯放人。而且赎金的数额分别在100万到300万马克之间，其手段之残忍、绑票数额之大，在世界各国的华人社会中都是闻所未闻的。绑匪在第一起绑架案中成功敲诈到100万马克后，还不许被绑架者报案，甚至勒令其必须离开所在国。尝到了甜头的绑匪在实施第二起绑架华商案中，仍用此法实施绑架，但由于被绑架者家属向所在国报案，警方极为重视，全力在贝尔格莱德搜捕绑匪。那段时间，我正在贝尔格莱德工作，心情也和其他华人一样紧张，出门格外谨慎。凡有华人出入的地方，随处可看到警察严格检查身份证件，检查的范围之大、持续的时间之长是我出国以来所罕见的。警察不仅到商店查，甚至还到住地等着查。国外一般都比较尊重人权，一般没有极特殊的情况，很少见到警察上门查身份证。而在那段时间里，有的华商晚上收摊回到家里时，门口已经有4名警察在等候查验身份证，并要求本人出示在警察局登记的房卡，然后进行询问并做笔录，主要是为了查清绑架案。因为南联盟规定外国入境者必须在入境后的24小时内到住地所在区的警察局进行登记，以确认你的住址和联系方法。离境时边防人员在查验护照的同时还要收回房卡，再次入境仍要重新办理。如果入境后24小时内不到警察局登记住址，则视为违反出入境管理法，轻则按天给予罚款，重则有可能被移民局盖黑章限期离境。像我前面提到的警察大规模检查，主要是为了查清绑架案。有一天晚上，我正在一家中国饭店为一位华商朋友的小孩拍摄生日DV，当时有100多名华商前来祝贺。就在大家沉浸在欢声笑语中频频举杯时，突然数十名南联盟警察出现在大家眼前，并将饭店团团围住。荷枪实弹的警察将门口把住，规定只许进不许出，然后逐个检查华人的护照和居留证。我猜测大概就与这个案件有关。因为当天参加生日宴会的我国南方籍华人较多，可能某个华人与此案有关，警方得到了内线消息，所以来突击搜查，否则一般情况下在国外很难见到这样的场面。后来中国警方根据可靠线索在国内布控，并根据银行提供的取钱人在银行出现的电视画面及开立的账户，一举成功地将绑匪指定地点的取钱人抓获，使案件有了重大进展。供出了主谋后，中国派出的国际刑警专程来到南联盟，与南联盟当地警方形成合力侦破此案。目前，此案经中南两国警方的通力合作，并在当地华人的积极配合下真相大白，犯罪嫌疑人有的已被两国警方抓捕归案，有的外逃，警方正在追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在我将要离开贝尔格莱德时，在多瑙河畔的中国大酒楼门前，见到了花费200万赎金安全归来的被绑架者。据当地朋友介绍，在当地发生的诸多绑架案中，他是唯一安全回来的华人。此前他曾是我的采访对象，并在我受聘的北京电视台为其播出过6分钟的人物专题片。我在南联盟移民局办理记者长期身份居留证及采访塞尔维亚旅游部长时，他还热情地为我做过翻译。除了这起案件外，还有后来发生在贝尔格莱德市区多瑙河上的华商女尸案、黑山绑架案等也都十分恐怖，案件调查至今毫无进展。
翻译丈夫闹市区夜晚被抢
在南联盟，不仅华人出门会遇到危险，即便是当地人也难以幸免。我在南联盟工作期间的翻译玛丽娜的丈夫高兰是一位马其顿人，今年近40岁，身强力壮，除母语外，还精通英文，曾担任《越南劳动报》的特约记者，撰写了许多有关南联盟经济生活方面的消息、通讯，平时在贝尔格莱德一家公司做职员工作。有一天晚上，我请夫妇俩与中国朋友一起在华人经营的大上海饭店吃晚饭。席间，我看到高兰心情不好，后经询问翻译得知，原来他下班后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麻烦，在经过老贝步行街附近的贝尔格莱德语言大学附近时遇上了持枪抢劫。当时有一名男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放风，另一名男子则拿着手枪对着他的头部，厉声喝道：“不许动，马上把钱包拿出来！”高兰突遇此场面不知所措，稍微犹豫了一下，对方马上“稀里哗啦”拉了一下枪栓：“再不拿出来开枪了。”高兰无奈只好掏出仅有的2000多第那(南联盟货币第那比价为1美元约合60第那)给了那名男子。该男子接过钱后，拿着枪对着他，后退了几步看看旁边没人，与另一名男子像幽灵一样立刻消失在夜色中。南联盟由于历史上战事频繁，加上政府允许私人持有枪支，因此民间的枪支数不胜数。尽管政府为了限制私人持枪，去年专门开征了一项持枪税种，想以税收手段限制私人持有枪支数量，但许多人以枪支丢失或掉到多瑙河为由拒绝交税，因此很多作案者都是持枪作案，社会危害性较大。高兰虽然受了点惊，损失了一点钱财，但好在有惊无险，以后晚上出门更加小心翼翼，以防再发生类似不测。还有一位经常在贝尔格莱德70号中国商城专门跟中国人做美元换当地货币第那生意的塞尔维亚族人。中国人在市场上每天收来的货款都是第那，如果带回国进货就要换成美元，因而市场上每天都有南联盟人做美元换第那的生意。有一天，这位老兄带着两万美元跟中国人兑换成第那后，离开商城到停车场开车准备回家。没想到刚打开车门坐到车上，几名不明身份的南联盟人打开轿车的四个车门，几支枪同时顶到了此人头上，逼其交出装有第那的钱袋子，此时保命要紧，换钱人被逼无奈只好交出来，前后几分钟就损失了两万美元。
中餐馆华商遭抢记
在南联盟，除了做大生意的难逃厄运，就连做小本生意的也不能幸免。我在贝尔格莱德70号中国商城开饺子馆的朋友老丁，是来自我国东北的华商，出国前曾是当医生的，擅长中医推拿、按摩、针灸。国外人士对中国中医神奇的功效非常感兴趣，此行有一定的市场。老丁出国后，前几年一直在波黑首都萨拉热窝开办中医诊所，传播和弘扬祖国传统医学。由于波黑战争的原因，生意不是太好做，近两年辗转来到南联盟首都贝尔格莱德，与亲戚合开了一家中国东北风味饺子馆。他们每天起早贪黑经营，热情为当地华人和南联盟朋友服务，并且专门雇了一名南联盟妇女来餐馆负责送餐上门。饺子在国外，无论是中国食客还是外国食客都能接受，我经常见到许多当地外国银行的高级职员也常光顾这里。加上市场内基本都是做生意的中国商人，一般中午正是做生意最繁忙的时候，每个商店基本都是一两个人经营，很难离店出去吃饭，因此快捷的电话订餐和送餐上门有一定的市场，包括我在内的华人朋友和当地的南联盟人都愿到他的饺子馆用餐。他们每天到下午四五点钟结束经营后，还要继续忙碌，以便为第二天的经营做好准备，一直要把包好的次日用的饺子放到冰箱里，才能放心地离店回家。一年四季就这样循环往复，几乎每天早出晚归。有一天，两人关门后在商城大门对面乘公共汽车回家，在他俩上车时，就已经有人将他们盯上了。当公共汽车驶到家附近的车站时，他俩下车后和往常一样漫步在回家的路上，老丁突然回头看见有四个当地的男子神色慌张地尾随。一看这些人的举止，断定不像好人，于是两人拔腿就往家跑。这时四名男子发现被识破，马上追赶。老丁和他的亲戚到底年龄大了，怎么能跑过四个身强力壮的南联盟小伙子？这些人追上后不问青红皂白，先对老丁一顿拳脚，老丁顿时被打得鼻青脸肿。因为他的亲戚是个女的，歹徒没有动手，接着四名男子开始翻他俩的兜。好在老丁身上带的钱不多，他的亲戚身上有钱，但因藏在内裤里没有翻着，歹徒便将两人的手机抢去，然后扬长而去。老丁因为脸上有伤，休息了一个多星期才去餐馆工作。事后我买了些水果专程去看他，老丁不无感触地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估计这些人早就盯住我了。”此后，老丁再也不敢晚上乘公共汽车回家了，要么早点趁天亮关店回家，要么与朋友搭伴一起开车或打车回家。
说到抢劫，几乎来南联盟的华商都有过可怕的经历。此前，还有我非常熟悉的在当地开饭店的一对夫妇朋友,也遇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有一天晚上，已是凌晨1点多钟，这对夫妻和往常一样，整理好一天的营业款，然后离开饭店开车回家，当他们驾车回到家门口停车时,没想到歹徒居然早已在家门口持枪守候。当他俩打开车门下车时，几名歹徒就扑上来实施抢劫，夫妇俩一边呼叫一边反抗，并紧紧抓住装钱的皮包没松手。午夜里的呼叫惊动了周围邻居，因左邻右舍住的都是南联盟居民，作案者到底做贼心虚，不敢长时间相持下去，便仓皇逃窜。夫妇俩钱虽没损失，但丈夫的脸被歹徒用枪把打伤，眼睛周围肿了起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消下去。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后这对夫妻晚上外出格外小心，同时长期雇请当地保镖护驾。
亲眼目睹抢手机
当我结束在贝尔格莱德的采访，将要返回布达佩斯发稿之际，没想到竟在70号商城遭遇了一起抢劫案。9月5日晚，我与几位朋友正在一家餐馆吃饭聊天，兴致颇高，突然两名高个子的塞尔维亚族男子走进餐馆。作为经营场所，餐馆平时人来人往，大家都没在意，谁知其中一男子乘我们不备，竟然一把抓起我朋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往外跑。等我们几个意识到是抢劫并追出门外时，两歹徒早已消失在夜色中的树林里，这一下子破坏了我们刚才的轻松气氛。在布达佩斯采写这篇稿件时，我心情很沉重，多次到贝尔格莱德70号中国商城采访华人被抢事件，如今又亲眼所见，才真正感到问题的严重，即使在歹徒一度猖獗的罗马尼亚、俄罗斯等国也未见如此胆大妄为之举。后经各方努力，南联盟方面切实加强了商城保安工作，使一度在商城内公开抢劫的现象得到了有效遏制。
另外，当地丢车现象相当严重，很多在当地居留的华人都有过烦恼的丢车经历，有的刚买新车才几天，连牌照还没有挂好，放到家门口就被人偷走了，甚至连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的车也难以幸免。据我驻外记者介绍，我驻南使馆的一辆奔驰车，先后被人偷了三次，都被使馆工作人员及时发现追了回来。因偷车贼不知道,该车安装了自动熄火防盗系统，当盗车贼将车发动开走后，最多只能行驶1公里车就会自动熄火，因此几次都没能偷走。
我在国外工作期间，最向往的就是能够平安回到日夜思念的祖国，回到70多岁的老母、日夜照料家务的爱妻和聪明可爱的女儿身边。几乎每次与远在国内的家人通国际长话，他们总是再三嘱咐，出门在外无论做什么一定要小心谨慎，安全第一。因为我的摄影记者职业决定了我必须常年带着摄影器材东奔西跑，尤其在采访各国的新闻时，不安全因素的概率可能更高。虽然在南联盟只目睹了一起抢手机案件，人身安全没有受到大的威胁，但平时见到的、听到的发生在华人身边的各类治安刑事案件及意外交通事故，令人非常担心，每次出门不得不小心谨慎，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直到回国后心情才平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