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派出的侍卫们在山林中找了整整一天,可惜除了在山崖下找到清蓉坠落时遗失的一方巾帕外一无所获,那些护卫清蓉出行的侍卫们无一幸存,而且他们的尸首已经被人清理干净,现场看不出任何异常。
听完侍卫的回报,林丞相的小山羊胡颤了几颤,但表面上仍是十分平静,至于隐藏在平静面孔下的心情究竟是怎样,没有人敢问。
林夫人借口礼佛为清蓉祈福去了祠堂。
林甫田尚未知晓自家小妹失踪的事,而魏不渝在军中更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林丞相并未告知任何人清蓉失踪的消息,他知道这对女儿家的闺誉会有不良影响,除了他与偶然得知此事的林夫人外,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连续几天的寻找没有结果,派出去的暗卫也探不出任何事,也许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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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清晨是一天之中难得凉爽的片刻,人们早早的起床开始一天的忙碌。
清蓉昨日中午服毒后精神变得有些恍惚而且昏昏欲睡,她这一觉又睡去了大半时光,直到今日清晨才被映月唤起。
清蓉半支起因睡眠过多而有些发软的身子,她轻轻拍了拍面颊,待彻底清醒后她先是查看了身上的衣物,发现并未更换,也就是说她蹭在袖口的药沫还在,还好,她轻舒了口气,
回想了一下昨天她服下药丸后发生的事情,虽然当时她的意志已经模模糊糊,但迟昱寒说了一段话,内容她还是记得很清楚,“服下这种药丸后,平常没有任何感觉,但每个月月圆之时必须服下缓解药物,不然会有万箭穿心之感,若连续三个月不服缓解药物有没有解药的话,呵呵,那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七窍流血而亡”,六个字抑扬顿挫,清晰冰凉地滑过迟昱寒的舌尖吐露出来,故意放慢的语速更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效果。
一般来说即使是没见过七窍流血而亡的人,光靠想象也足够令其感到恐惧。
迟昱寒的语气已经不再充满诱惑,反而透出一丝嘲讽和可怜,“你应该不想七窍流血而亡吧?呵呵,那就乖乖听话。”
去他的乖乖听话,还呵呵,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什么万箭穿心、七窍流血,真的假的啊,清蓉颇不甘心地盯着他,边想象他七窍流血的样子,边作自我安慰。
“你看我也没用,还是好好想想及笄礼上该如何表现吧,我们可都是很期待呢,整个上京最神秘地闺阁小姐一出场就要令很多人失望了。”
这到底是什么烂要求,在及笄礼上败坏自己的形象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白岩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这应轩门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清蓉的脑中有诸多疑问,可她知道问了也没有答案,索性一言不发。
“好了,这只是第一个任务。”
“第一个?还有?”精神不济的清蓉说话软绵绵的,很像幼猫喵喵。
“这里有两颗缓解的药”,迟昱寒手一转,一个青色小瓷瓶被递到清蓉手上,“第三个月的药要在你完成任务之后才会拿到。都记清楚了吗?”
“恩,到时候我要怎么拿到药呢?”
“这个你无须管,丞相府中自然会有人药给你。”
“啊?你们在丞相府里安插了人!”
“呵呵,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最好当做不知道,不然……”
唉,这里的人怎么都和她过不去呢?不是欺骗就是利用。她还没搞清自身状况的时候就已经变成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生不由她,死却是需要非一般的勇气的,她还不想死呢。
回想完毕,清蓉任由映月领着她来到院中。
小院中立着个长相老实的大伯,压得低低的草帽遮住了他大半边面庞,旁边还停靠着一辆普普通通的地排车。
映月微一行礼,圆圆的苹果脸红扑扑的透着朝气,她一面给清蓉眼上附上黑色条带,一面快言快语道:“林二小姐,谨姑娘要我带话给你,她说回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应该做什么事情,回去望你能遵照要求去做,不然的话吃苦的可是你,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清蓉还是没有力气,只轻声哼哼一下,权当回答,至于答案是什么,让他们自己想好了。
大伯一言不发,出手迅捷的点了清蓉的穴道,然后背起她,放到早就准备好的地排车上,木板很硬,搁的清蓉腰痛,她一动也不能动,稻草铺天盖地的洒下来,将她遮个严实。
僻静的小路上,大伯一言不发地赶车,驴车摇摇晃晃前行不紧不慢,一路行来颠的清蓉直想拿鞭子狠狠抽它,真是太折磨人了,这样下去不等送她回去人就先要被颠散架。
晃啊晃,晃啊晃,晃了半天终于快接近城门,大伯看看周围没什么人注意他们,就靠边停下车,把清蓉从稻草堆里扒出来,放在地上解开穴道,他仍是一言不发坐回驴车上,一甩鞭子,驴子绝尘而去,那速度快的清蓉刚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是吃了一嘴的黄土。
她郁闷的爬起来,捂着早就饿扁的肚子,脚步虚浮地向城门走去,过分宽大的白袍很不合身,飘飘荡荡挂在身上,头发颠了一路又是披散开来,远远看去就像夜间出没的那什么,尤其是配上她那看谁都像可口包子的眼神,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躲得远远地。
飘啊飘,飘啊飘,飘了一会便到了城门下。
她抬头仰视,高大的城门上有一块巨大的飞鹰石雕,石雕雕刻的十分逼真,几乎可以看到它翅膀上的细毛,双目炯炯眺视远方,石雕下方悬挂了了一块木牌,上书“上京城”,城门并不华丽,带着朴实带着岁月的沉淀,望之亲切,但这名字……清蓉实在想不起来有哪个历史朝代将上京和飞鹰放在一起的。
清蓉站在城门边上,观察着来往的路人,她发现进出城门的人都要出示一份叫做文书的盖了章的纸。
虽然丞相府是她现在的家,但清蓉心里还是没底,她身上没有任何证明的文书玉佩什么的,万一人家以为她冒充丞相千金,关到大牢里审一番,那她岂不是很冤?这张脸也不是人人都认识的。
她略一思考,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在衣摆处扯下一条布当发带,将头发抓起,松松的绑住,随后走向一个看起来比较亲切的守卫。
还没等她靠近,守卫的眼光就扫过来,看见她先是一愣,紧接着眉头皱起来,“这位……小姐,你的文书呢?”
“大哥,我来此地投奔亲戚,可是路上遇到了强盗,包袱被抢去了,所以……能不能……”清蓉眼圈微红,软声细语,做出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可清蓉的运气实在很背,这守卫大哥只是长得比较可亲,却是这一队守卫中最遵纪守法的,无奈之下,清蓉只能望门兴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