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陈涵宇忽然觉得浑身寒毛一竖，身子猛的一个激灵，从睡眠中瞬间惊醒。
迷糊中，陈涵宇看见韦芳飞站在门边，左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右手暗暗握着剑柄。
“诶……”陈涵宇正要发问，韦芳飞却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接着，门口传来一阵吱呀呀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在外面走动。
“那边有吗？”隐约间，陈涵宇听到有人在说话。
“应该不在那边。”另一个声音回道。
“这跑得还真快啊！你我兄弟俩算是全力追捕，可还是跟丢了。”之前那个声音似乎有些懊恼。
“毕竟人家‘寒砂手’也不是浪得虚名。好轻功呐，盗帮的‘飞檐腿’果然是名不虚传，今日总算见识到了……”另一个声音答道。
“切~你看起来还很高兴的样子，别忘了，抓不到韩云，咱们可是要回去领罚的！”
“是是是……那我们快到别处去看看……”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了，韦芳飞右手才慢慢从剑柄上挪下来。
“芳飞……”陈涵宇低声叫道。
“没事了。”韦芳飞放开门把手，走了过来。
“那些都是什么人？”陈涵宇小声问道。
“朝廷的，六扇门中人，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西门江捕圣手下的。”韦芳飞答道。
“六扇门？”陈涵宇不解。
“朝廷派下来的一个专门管理各地江湖秩序的机构。”韦芳飞解释道，“如今王朝内部靠东西厂和锦衣卫在维持秩序，外部就通过六扇门来获取情报。”
“哦……”陈涵宇点点头，心中暗暗推算：“锦衣卫……看来现在是明王朝的统治时期。”
“刚才那两个人，实力大概只是三流中上品，应该是三等捕快。”韦芳飞继续说道，“哼！江城埔那货自以为是，盗帮‘寒砂手’韩云乃是二流上品的高手，他竟然派两个三流境界的捕快来抓捕他。”
“两个三流境界的对付不了一个二流境界的吗？”陈涵宇有些好奇的问道。
“三个准二流的高手，对付一个二流下品的高手也要费点功夫。”韦芳飞说道，“像这种二流上品的对手，即便是二等捕快也得派上两三个，两个三流的……哼，抓到人就奇怪了。”
“那芳飞，你是什么境界呢？可以一下子对付那么多人？”陈涵宇又是问道。
“你说今天那些？”韦芳飞抬头看向天花板说道：“那几个人，就算是两个领头的，也不过三流下品的境界，余下大多都是初入流或准三流，有几个还是不入流，对付他们根本不在话下。”他停顿了片刻，又是补充道：“不过我现在还只是准一流境界，还没有一招击退周围一定范围对手的能力。即使一招可以解决两三人，对付这几十个人也要耗上一点儿时间。”接着他看向陈涵宇，“加上今天我本来不想在你面前出杀手，没想到这帮人太不知好歹，竟然还想利用你来威胁我。”
“我第一天走江湖，确实没想到竟然如此血腥。”陈涵宇摇摇头。
“身在江湖，生生杀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今天你取了别人性命，没准儿明天别人就来取你的性命。”韦芳飞说着似乎忽然想到什么，略带歉意的看向陈涵宇：“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没关系。”陈涵宇微笑道。
“芳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陈涵宇忽然又是说道，“之前你说你是准一流境界，那你的师父应该是一流高手吧！”
“这个……”韦芳飞稍稍思索，“一般在这江湖中，能达到一流境界就算是真正能独当一面的高手了。”接着又是补充道，“不过，师父的境界比一流要高，属于绝顶高手。”
“绝顶境界！”陈涵宇感叹道，“那你们华山岂不是超一流门派！”
“可以这么认为吧！”韦芳飞点头，“应该这么说，一流门派通常指的是门中拥有一流高手的门派，像我们华山狂雷派这种有绝顶高手坐镇的门派，也算是正道名门了。”
“哦～这么说的话，华山算是统领武林正道了？”陈涵宇眼睛一亮，想不到自己竟然结交了一个名门大派的少年高手。
“统领正道倒算不上，不过正道江湖，我们五灵仙派也是有一定的话语权。”韦芳飞说道。
陈涵宇点点头，他明白这是个高手如林的纷乱江湖，如果想让自己的话说得有分量，有人愿意听，没用足够的实力是完全不行的。
就好像韦芳飞所在的华山派，有绝顶高手坐镇，自然可以号召群雄，在正道武林占有一席之地。而像黑莲帮这样的三流门派，就只能在岚阴镇这从小城耍耍流氓，混个地皮王当当。
“五灵仙派，是指五个门派的联盟吗？”陈涵宇忽然想起刚才韦芳飞说过一个什么五灵仙派，似乎他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
这让陈涵宇想到了穿越之前，在现代曾经看过的一本武侠小说，里面也是有五个门派，结为联盟。因而仅仅百年基业，便能与传承已久的名门大派相抗衡。
“本来是五个门派，不过现在有六个。”韦芳飞说道，“东岳泰山暴风派，西岳华山狂雷派，南岳衡山银雪派、寒冰派，北岳恒山炎火派，中岳嵩山裂岩派。早些时候，为了有足够的实力对抗江湖上邪门歪道的压力，当时泰山的赤松道长，华山的断剑祖师，衡山的白杨道长，恒山的妙音师太，嵩山的玄冥子大师一同决定，将五岳五派结为联盟。对内唤作五灵仙盟，对外则宣称五灵仙派。”
“那现在为什么成了六个门派？”陈涵宇有些疑惑。
“原本五灵仙派，代表的是五灵之力，东方属木，西方属金，南方属火，北方属水，中间则属土。五岳位于这五个方位，便分别有了暴风，狂雷，寒冰，炎火，裂岩之名。”韦芳飞接着说道，“然而在五岳派全部成立后的第三年，天下忽然大乱，乃至不久后南北两方分别被两个朝代掌控，于此同时，南北两方忽然出现了天灾，北方大旱，南方大涝，为了减少天灾带来的损失，衡恒两岳便交换了一件宝物，用以对抗水，火之灾，由于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导致了后来南岳衡山上的门派是属水的寒冰派，而北岳恒山上的门派是属火的炎火派。两派弟子由水练火，由火练水，最终也是完成了转化，成了现在北火南水的形式。”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衡山双派并立……”韦芳飞在屋里来回踱步，“四十年前，江湖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剑道高手，乃是人称‘飞雪连天’的梁小石，此人武功出众，剑术超群，一手飞雪剑法鲜有敌手，然而真正让他成名的绝技却是唤作‘凝冰剑’的绝世剑招，据说连当时的魔教教主都是败在了他这招之下。”
“当时的五灵仙盟盟主乃我华山狂雷派二十七任掌门宁清秀宁前辈，她欣赏梁小石的才华，若能让他加入五灵仙派，则可以让五灵仙派的整体实力都提升一个档次。”韦芳飞接着说道，“然而梁小石有他自己的抱负，一心想自创一个门派，将他这脉传承下去，宁前辈知道此事后，便与当时衡山寒冰派的掌门诸建华商量，将衡山腾出一峰之地，交于梁小石，也就是后来银雪派的开山祖师。对外依旧宣称五灵仙派，而对内就直呼衡山银雪派，用以跟衡山寒冰派区分开来。”
“原来是这样。”陈涵宇算是听明白了。
“这诸建华可不是一个大度之人，当时让他分出黄庭观至方广寺一脉，他却百般刁难，最后也只是分出天柱锋这一个锋头。”韦芳飞有些不屑道，“然而照现在江湖传言来看，衡山银雪派的威名远大于衡山寒冰派，这也应证了没有实力，一切投机取巧都是浮云的道理。”
“也是……”陈涵宇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韦芳飞的话非常有道理，所谓强者的天下没有弱者的席位，这不管在那个时代都是硬道理。在这个世界上，你如果没有强大的背景在背后替你撑腰，就只能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出人头地，否则的话，就只能屈居于他人之下，过着被别人掌控着的生活。
从刚才韦芳飞说话的口气态度来看，陈涵宇也是明白，韦芳飞似乎对衡山那个寒冰派非常不屑，却对衡山银雪派有些好感。联系起之前他一听说衡山银雪派的弟子出了事就一定要把她找回来。这份义气，不由让陈涵宇心中对韦芳飞又是信任了几分。
“诸建华料想自己斗不过梁小石，便暗中邀请了邪道温州百药坊的坊主夫人，江湖人称‘白手药魔’的安长乐，于酒宴上暗中下毒，意欲毒害梁小石，然后逼迫他交出剑法。”韦芳飞打火点燃蜡烛，客房立即亮起微弱的烛光，“然而就在当天晚上，梁小石赴宴途中忽然遭到唐门高手的袭击，交手几招后，对方敌不过梁小石，迅速脱身遁逃，梁小石穷追好一段距离没有追上，却因此躲过一劫。诸建华久等梁小石不到，便独自先喝着酒等着，岂料那安长乐毒辣至极。事先在酒中加入了一种慢性剧毒，这种毒不会立即发作，而是潜入人体几个时辰后才瞬间爆发，她是算计着等梁小石中毒交出剑法之后再一并杀死诸建华。诸建华当夜寅时暴病而亡，诸位前辈查明原因，方才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这件事引发了五灵仙派的极大反响，许多弟子都指责诸建华偷鸡不成蚀把米，宁清秀前辈为防止五灵仙派出现内乱，自毁城墙。决定免除诸建华暗算同道，违反五灵仙盟契约之罪。同时答应指点寒冰派门徒，将这件事占时压了下去。”韦芳飞说这话的时后，暗自摇了摇头。
“但那些寒冰派的弟子应该还以为他们的师父被梁小石前辈所杀，因而怀恨在心吧。”陈涵宇问道。
“没错，诸建华执掌门派，门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他贪婪之念的影响。”韦芳飞肯定道，“加之‘凝冰剑’名震江湖，任何人见了都会眼红。”
“你不眼红？”陈涵宇打趣道。
“我有自知之明。”韦芳飞一屁股坐在一张竹椅上，“华山狂雷派的‘冥雷剑法’虽不似‘凝冰剑’这般赫赫威名，却也是江湖罕见的上乘剑术。再说了，‘凝冰剑’属水，跟我华山专修雷灵之力的法门根本就是两条路。”
“不错不错……”陈涵宇啧啧称赞，“在诱惑面前能守住本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韦芳飞点头表示赞同：“在这个江湖，许多人要么为了权力，金钱，美色，要么为了实力，功法，都是你争我抢，甚至连性命都可以不要。然而这么贪得无厌，却不知道人欲无穷，追寻一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
陈涵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他看来，这些道理其实大家都懂，只不过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这纷乱江湖，利益当前，又有多少人能坚守本分，不忘初心呢？
次日清晨，两人在客房稍作整理，早早便出了客栈。
“怎么那边围了这么多人？”陈涵宇看着前面不远处有一群人围作一团不知在瞧什么东西，不由好奇道。
“官府的告示。”韦芳飞淡淡说道。
“……只要是谁发现了这个人的踪迹，立即上报六扇门，朝廷重重有赏！”一个穿着甲衣的卫兵扯着嗓子喊到。
“六扇门？”陈涵宇心中一动，这不正是昨夜那两个神秘人提到的地方吗？
“我们换条路走。”韦芳飞淡淡说道，转身就朝着来的方向走去。
“这……”陈涵宇一愣之下，也是明白了，韦芳飞应该是和那个什么六扇门有过节，所以不愿意与对方发生冲突。
“本姑娘再说一次，让开！”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陈涵宇的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