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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厚重如山的国画家

认识洪明道先生很早,他的谦和、内敛、文质彬彬,学者风度,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稳重,沉稳、庄重,这是他的性格特征,也是他的处世的态度。

他是画家,最多的作品是山水画,画中都是大山,连绵起伏的峰峦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有的上不见天日,有的下不见流水,可是气势宏大,似有鬼斧神工造就,雄伟壮丽感染人。

半个世纪的创作中,洪老师与山结下了不解之缘:爱山、观山、画山,人品如山一样稳健,作品如山一样厚重。是什么力量使他从一个青年工人,成为一个著名的画家呢?大致说来,他的美术创作经历了这样几个阶段。

为画思得人憔悴

他是1938年出生的江苏扬中人,外婆心灵手巧,是当地的剪纸大家,哪家有喜事都要找她,不描不绘,剪刀在手中任意曲折,花鸟鱼虫就活灵活现出来。叔叔是个民间画师,无师自通,壁画中堂、飞禽走兽无所不能,明道从小耳濡目染,培养出对绘画强烈的兴趣。另方面,特别善良的母亲又教给他稳重宽厚的为人之道。他本在上海读书,为了响应党的号召,支援内地建设,毫不犹豫地打起背包,来到芜湖造船厂,当了一名钳工,工作积极,当了团干,出黑板报、墙报锻炼了他的能力。

他特别想学绘画,记取了孔子的教导:“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他把庄重的情感、威严的态度、严谨的学习结合到一起,不计较别人说什么,也不背后说别人什么,一门心思刻苦钻研,决心攀登绘画高峰。可住在集体宿舍里,条件太差。只有等同宿舍的工友都休息了,他才能收拾出一小块地方练习。天热挥汗如雨,天冷冻得手都僵硬了。当别的同事们都去看电影逛公园了,为企业宣传需要,他还在艰苦地学习。所以,他第一幅发表的作品就是鼓舞青年人刻苦学习的漫画。后得柳文田老师的指教,为他打下人物画的基础。厚重的工人生活需要表现,1963年,他创作了国画《攻关》,人物栩栩如生,工人攻克技术难题的美术作品不多见,后被天津艺术博物馆收藏。

绘画有了基础,他又调进工会工作,还担任过一段时间学校的老师。那时候对工农兵文艺人才特别重视,让他参加的活动多了,白描、水粉、水彩什么画都尝试过,题材丰富,画面生动,人物俊美,追求上进的洪明道脱颖而出。

但是,在极左时代,他的作品受到压力与冲击:绘制的《电焊工》只因为女主人公人物漂亮,就有人贴他的大字报,说画的是“披着工人外衣的资产阶级小姐。”他捏着鼻子不敢做声,心想:如果我画得不美,不是更要批判我“丑化工人阶级?”吗?

他绘制的《向日葵》从生活的角度出发,花盘饱满稍微下垂,枝叶苍老微枯,真实自然地表现出一种成熟的美。却被人指责:“为什么不向着太阳?”幸亏那时他在马鞍山钢铁厂参加“江南一枝花”的创作,那也是政治任务,否则一准要挨批斗。

他创作的《太阳从这里升起》宣传画,绝对是符合这个时候的政治标准的,有人提出说表现了“大国沙文主义”,没有送展全国。后来,又有人将这作为炮弹攻击那领导,说他反对******思想,作为画的作者,实在哭笑不得。什么时候画家能自由地描绘心中的艺术呢?他等待着。

柳暗花明又一山

六十年文化部门组织画家到基层深入生活,他来到正在建设中的陈村水库参观,群山中,火热的劳动场面感染了他,青年人朝气蓬勃的精神面貌让他激动,当时他正在看杨朔写的散文集,文学美也感染了他,美术作品更应该是美的,他要用画笔把给人们带来光明的劳动美表现出来。于是,一群徽乡姑娘架设电线的的美术作品诞生了,这《银线传万家》的黑白木刻,不仅参加了美展,而且被《人民日报》选登。一天,市文化宫敲锣打鼓给造船厂送来了喜报,后来入选上海美术出版社的《黑白木刻选》和《安徽木刻选》。

那个时候,芜湖的版画正在兴起,并逐渐走向千家万户,这是一个十分费力的美术制作,尤其是水印木刻,为保持湿润,每次都需要站上整整半天时间,人一时也不能休息。但是他年轻有魄力,努力想用这个艺术手段表现更多的主题。

车间、学校、企业文化建设,给他打下扎实的生活底蕴,丰厚的生活底蕴,使艺术家独特的眼光向时代纵深处透视,他用画家独到的眼光寻找生活中的亮点,用手中的画笔,竭力去表现生活情趣,他勤奋地深入生活,积累了丰富的素材,又竭力探求艺术的表现手法。那段时期,他画作中的人物与景物交相辉映,特别富有生活的表现力,作品如江流奔放,一发不可收拾:水彩《渔汛》参加过华东六省一市的展览、《船厂码头》在省、市展出、在省报发表。油画《毛主席视察造船厂》参加过全省展览,年画《我们自己写的书》被安徽美术出版社出版,藏书票四次参加过全国展览。水印版画《朝辞白帝》、《穿越皖赣万重山》、《邻居》、《晚晴》都在全国展出或入选画册,另外,水印木刻《人云游武夷》也作为介绍中国绘画的最高成就,在日本五个城市巡回展览一年。可以说,洪明道不仅版画创作出色,而且他涉猎了多个画种,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洪老师被三峡雄伟神奇的美景陶醉,为人类征服自然的壮丽景观折服,突破了传统手法,吸取了西画的特点,创作了《今日三峡》,出于那个时代,也不可避免打上了政治烙印。那已经是****后期了,1975年和1976年,他两上三峡体验生活,三峡的壮丽感染了他,他又一次产生要表现祖国建设美的欲望,认真构思了《今日三峡》的水印木刻,将阳光下的三峡建设表现得美仑美奐。上级领导要他们突出政治,他特意在画面的显著位置拉了一条标语,上写“无产阶级**********胜利万岁”,以达到“红光亮”的要求。

但是,在上海出版社出版画册时,长江组画的其余作品都选上了,他的画却因为“抒情唯美”,不符合他们“红光亮”的要求而没有选用。所幸,****终于结束了,在“******”倒台后的全国双庆展览上,这画又因为艺术价值高被选上了。《人民日报》、《战地》杂志都刊登出来,还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选入《中国现代绘画艺术展览》,在一百多成员国中巡回展览,在六十多个入选的画家中,只有他一个人是业余画家,却与中国一流的画家如齐白石、徐悲鸿、傅抱石、吴作人等同时向世界推荐,而且国家为此专门出了邮票。那可把他累坏了,每张画要印两天,他要印制十几张报送文化部,参加联合国展览。一个多月的辛勤劳动,让他腰酸背痛腿发麻。但是,在国内展览的期间,他听到人们的好评如潮。曾经在三峡工作过的老船工惊叹道:“三峡现在这么漂亮了?我要去看看!”使他得到更大的鼓舞。

更有戏剧性的是,1978年《今日三峡》到德国去展览时,上面却要求他把画面上的标语字改成“为实现四个现代化努力奋斗”,而1980年到日本展览时,却要求根本不要标语。可惜的是,一个法国画廊老板想要收藏他的全部美术作品时,又被告之说对方政治倾向不对而不能交易,什么时候美术创作真正能让画家自己做主呢?

搜尽奇峰入图画

改革开放后,中央对文艺高度重视,洪明道代表安徽省和中国船舶工业总公司参加了中央领导倪志福、张爱萍倡导的中国神剑文学艺术学会成立大会,作为一个工人出生的画家,他又于1992年北京的“中国画高级研讨班”,听到了中央美院、中国画研究院、解放军艺术学院著名老师上课,结识了更多的著名朋友,见到了黄胄、范曾、吴作人等大画家,不仅学到了许多美术理论,而且吸取了多种绘画方式的营养,就在这里,他选中了山水作为自己的主攻对象。他认为,山是更具有个性的,更能反映人的内心世界,山是相对稳定的,不容易捍动,山是真实自然的,永远不会倒塌。山如人,更具备人的脊梁,人也应该如山一样,挺起脊梁做人。于是,他摆脱了复杂的家庭背景,从繁重的工作中挤出时间深入生活、挖掘素材,提高自己的技艺。踏遍群山、描绘群山就成了他的追求。最早使他震撼的是三峡,层峦叠障、深邃厚重,早期他的作品都有那里影子,雄伟的群山分列两岸,原来的小景小物退位了,从此与山结缘。希望在中国画的重组方面,展示自己的艺术造诣。

他开始主攻国画山水。由于有西画的水彩、水粉、素描等作为基础,能够融会贯通中西艺术,把凝炼概括诗一样的版画、宁静清雅散文一般的水彩画、凝重深厚如小说般的油画理念表现在他的国画山水中,既有西画大面积板块作群山,又有国画细腻线条和浓装淡抹总相宜的色彩,揽尽奇峰绘群山,于是作品圆浑深沉、内涵丰厚、雄势恢宏、大气磅礴,达到了更高的艺术境界,九十年代初作品《夔峡天下雄》在全国企业艺术节中获得铜奖,更多的国画参加全国各地展览和被出版发行。他的中国画,又融入了版画结构严密的长处,又摆脱了版画中的刻意,潇洒轻灵。

但是,他毕竟长期生活在皖南这块土地上,浓郁的徽派艺术中既有大山的厚重,又有江南的娟秀,新安画派思想文化的沉淀博大精神,黄山、九华山、齐云山、天堂寨这些名山秀水就成为艺术家的摇篮,安徽的山他都跑到了,有的居然去了四五次,每次去都流连忘返,国画山水几乎成了他的享受,每天不画不安生,即使大年初一,他也不放下手中的笔。河南省美术界的领导看见他的山水画,赞叹道:“非久住江南之人难出其右”,并主动与他交流作品。画家们集体采风,也有人指着一片云山开玩笑地对他说:“这就是你的山水!”可见他深得皖南山水的精髓了。

他深有感触地说:“面对如此多彩的壮丽山河,作为丹青痴迷者怎能无动于衷,表现的激情久之便成了一种责任。这就促使我要走进这里的山乡村寨,亲近这里的林木花草,精读这里的风俗民情,体会这里的山水气韵,反映这里的壮丽秀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琢磨求索理想的笔墨表现语言,便成了创作中至关重要的一份情结。”

他终于找到了与自己心迹相通相应的用笔方式——乱网皴:“运笔时中锋、侧锋、逆锋,转折推拉、顿挫提送,笔随腕行,手随心欲,付以浓淡枯湿、轻重缓急、反复交迭……”自然织出了如乱网堆积的虚实疏密的笔墨效果,勾勒皴擦如乱麻破网,又于乱中疏朗、乱中奇崛,将林壑峰峦表现出神韵,这样的手笔,使他画山水比一般人快,即使一张四尺大幅画,他也能一两天完成。

他的山水有理论有实践有笔法,近几年的创作又竖立起一座座令人鼓舞的山峰:2007年,中国电影百年特邀书画展,他获得了特别荣誉奖。下半年,突然就接到他并不认识的杭州画院院长电话,说大运河申报世界遗产,需要展示全线的景点,文字、图片、书画,出一套线装胶印的上下册书,邀请几个画家作画。洪老师本来就是镇江地区的人,来来往往往走长江,几十次经过,景色熟悉,对金山、焦山,北固山烂熟于胸,几易其稿,画出一张六尺大画。金山为主体,屹立在左边画面,金山寺耸立山头,如领航的桅杆,引领着大山一脉逶迤绵延而下。其余两山遥对,云雾缭绕,烟云流动,将它们似断又连。一条大河蜿蜒穿越,风帆远去、主次分明,大气磅礴,构思卓越,地理位置准确。难怪在几个画家中只选了他的作品且收入书中。

2008年地震期间,第六届国际儒商大会召开,举办的当代中国画50家邀请展在扬州举办,他创作了《皖乡秋韵》,画面高山雄奇、峡谷秀美,点点秋红渲染,皖山徽水因起好评。奥运会期间,奥组委宣传部特批推出了一本美术作品集,是赠送国际要人的,他的《观瀑图》中天河倒悬、云蒸霞蔚,也被收入其间。这年,由中国美协齐鲁美术馆编辑出版了中国画百家扇面精品集,其中也有洪明道的作品,他在咫尺曲面上,展示出山岛耸峙、碧水如镜,以大巧若拙的山水独具风采,生动地表现出《万佛湖水绿如蓝》的主题。

他的成名之作其实的版画,至今也并没有丢弃,老将出马,宝刀不老。2007年,省美术协会举办了“黄山魂新徽派画展”,他的大作《老宅新红》获得了全省优秀奖。去年,为宣传芜湖十景创作了一套版画,这套十张38×45的水印小品清丽脱俗、美不胜收,不仅中选,而且由国家商业部、外交部、广东政府、深圳市政府组织到马来西亚展览……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版画家协会会员、中国工艺美术学会会员、中原书画院名誉院长、中国书画学会名誉主席、中国美术家报顾问、芜湖市美协名誉主席、国家一级美术师……有一长串国家级的桂冠,他还在全国各地发表了几百幅美术作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60个国家展出,多次参加全国乃至亚洲、欧洲、美洲、港澳地区及世界博览会展出。入选多部正规的大型画册,国内外各类艺术馆纪念馆收藏陈列,画家的简介也收入《中国美术年鉴》、《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辞典》等多部大型辞书,被多家省市以上的媒体书刊介绍。洪明道取得这样大的成就,源于他对生活的爱,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爱,对第二家乡山水的爱,也是他几十年艺术沉淀,厚积薄发的艺术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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