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螳螂”竟是武者的时候赵哲不禁眼前一亮,颇有些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主动请教肯定是不行的,因为虽然眼前这个稚童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毕竟是武者,也曾领导过混混,若是真实情况被他知晓,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难以料及的变化。
而且最重要的是,赵哲不确定稚童言语之中的真实性。毕竟对于广大的民众来说,揭发一个钦犯而获得奖赏远比成为绿林好汉有吸引力的多。
但旁敲侧击,获取了自己所需要的讯息而不露声色,这便是赵哲最喜欢的。
午后的斜阳渐渐将要西沉,远处的光线也渐渐由橙黄向阳红转变,两人依照赵哲来时的路线,回到小院时,小摊周围已经没有了什么行人。
这时候刚好却是巷民们吃午饭的时间。
收拾了一下小摊上的种种,也没有多去管它,就径直进入庭院。
并非是如同赵哲预料当中那般狗血与现实,唐郎给赵哲列出的理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尽管依旧有着悲惨的家庭遭遇史,但凶手却不再是朝廷大员。
只是兴趣所致,听闻多了那般绿林中人的所作所为,以及超脱于世俗的那份洒脱与豪情,侠客柔情,幻想着自己某一天也可以御风而来,乘风而去。
“这么说来,你就是因为取了个名字叫唐郎......所以便去学了螳螂拳......然后就有了螳螂这么个外号?”
稚童点着头,对赵哲突然蹦出了一个问题之后大笑不止而疑问重重。
他自然不知道赵哲大笑的原因,生存观所引起的价值观乃至于诸多其他,导致着对一些事物的看法也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身处在这个世界,怎么也不会了解冷笑话这个词语究竟是因何而创,更不会了解它所蕴含的意义。
赵哲一把攥住灰狗背上的一撮灰毛,揪了两下,惹来灰狗愤怒的回应。
倒没正从唐郎这小家伙哪里弄到些什么,不想这唐郎竟然是个野路子,乃是无意之中捡到了一本螳螂拳,碰巧上面又附属了一份入门心法。
本来懂得就不多,更何况这种跨职业,跨领域。旁敲侧击无效,赵哲索性便不再管它,耐心等待着罗宝儿的到来。
只不过赵哲没有预料到的是,先等来的却不是罗宝儿,而是巡逻队,也就是那些个头戴乌黑铁盔,身穿铠甲而气势汹汹的家伙。
小院内大概是第一次有这么个的时刻,五六个黑铁盔端坐,旁边赵哲与唐郎沉默的半低着眼帘,气氛压抑,就连平时不怕天不怕地的灰狗都悻悻的夹起来尾巴。
“赵哲,你可知罪?”
那为首者突然目光如剑,狠狠的朝赵哲瞪了过去,语气说不出来的让人心头一慌。
赵哲猛得心中醒悟过来,这大概就是一种特殊的问话技巧,因为气氛所致,所以很容易就让胆小者心里没底,然后一慌张,马上口若决堤,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一一二二说将了出来。
“回大人......小......不知。”口里慌慌,赵哲心中暗笑一声,却不知缘由的感觉不到任何紧张与害怕,对于自己表现出来的样子,颇有一种演戏的感觉。
黑铁盔见赵哲模样,心中颇为得意,却是本意已到,响喝喝的一声下马威,想必接下来的问话也会一帆风顺。
“哼,胆敢窝藏朝廷钦犯,你犯了死罪。”黑铁盔突兀的站立起来,先是暴喝了一声,然后语气渐委婉,道:“身为大秦子民,居然知法犯法,其罪可诛......不过,若是你能将那钦犯所藏从实招来,也能为自己减轻一分罪责。”
说是威逼,又有利诱。
一松一紧,虽是最为简单的一根大棒一根萝卜的做法,但往往就能取到期望的结果。
只不过,这次得到的结果看似真实而合理,实在是他们太不把赵哲放在眼里,根本不会想到一个平头小百姓居然有胆子欺骗他们。
又或是赵哲表现得实在不像做假。
“那钦犯说半月之后会再回来这里一趟,只要我们在此之前布下天罗地网,量他插翅也难飞......”
黄生端坐在自家小院的石凳上,脱下头上沉重的黑铁盔,心中得意,暗道:“如此一场送上门来的功绩,真是天大的造化,凭借此,就算连升三级也不是问题,到时候......”
连番儿官袍加身,大前小众前呼后拥的景象浮现脑海。
“嘿嘿,想不到这大黄牙也有几分作用,到时候我青云直上,就算给他一个巡逻队员的身份又如何。”
夜黑风高,黄生半夜睡着都惹不住笑出声来。在屋里暖塌上狠狠肆虐了一番,看了看自己旁边的黄脸婆,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心道:等老子发达了,定第一将这婆娘给休了去,到时候,美娇娘尽在手中......
想及此,黄生便不由阴翳的笑出声来,身下的动作,也越发的剧烈起来。
......
一边儿是未婚妻,虽然暂时只是名义上的,一边儿则是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巡逻队,不用想,赵哲也会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且不说关于那跛子的命案,光是牵扯到这么个漩涡当中,如若只是一平头小百姓,无论如何向朝廷靠近,向朝廷投诚,最后的结局想必也不会很好。
就算朝廷大发慈悲,不追究自己责任,但罗宝儿这边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反倒是跟随着罗宝儿的道路,危险或许会有,也有可能也会在朝廷钦犯的列表上名列其中,但罗宝儿这种组织既然存在,且久远不止,肯定是有其中的道理。
无论到了哪里,貌似自己的实力都是尤为重要的。
其一几乎是必死的道路,而另一条则是崎岖未明,但也正因为未明,所以一切皆有可能,赵哲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顾虑。
“半月之约......呵。”
除了赵哲之外,就只有旁边打着瞌睡的灰狗知晓,罗宝儿给赵哲交代的,与赵哲给黑铁盔交代的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唯有一点。
一个颇为巧妙的时间查。
“赵哥哥。”
“嗯?”旁边稚童的声音响起,赵哲回过头去微微一笑,问道:“怎么还没睡?”
近了,赵哲才看见唐郎脸上充斥着一种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年龄阶段的忧虑,便好奇的问道:“怎么了?这么愁眉苦脸的?”
“赵哥哥,我们连夜逃走吧。”
小唐郎此时倒颇有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前一刻还忧愁满面,转瞬就双眼满是小星星,期冀的望着赵哲,说出了一句让赵哲大跌眼镜的话语。
“为什么这么说?”半晌之后,赵哲沉了沉嗓子。
唐郎犹豫了片刻,才眨着眼睛道:“赵大哥,虽然我知道你武艺高强,可别看这些巡逻队单个的不行,但他们胜在人多,而且如果是他们的队长出手......好汉不吃眼前亏。”
赵哲看着稚童认真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好笑,想劝说自己,却怕伤害到了自己的自尊。笑着摆了摆手,赵哲道:“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有准备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尽管心中依旧疑虑,不过唐郎却没有坚持了。
小巷里时而有几个人影闪烁,隐藏在转角处,或许是寻常小贩,又或许是禾担樵夫,也有可能是街头混混。
多了几双不为人知的眼睛,赵哲看在眼里,心中轻笑。颇为鄙夷,对于巡逻队的这番作为有些不屑,监视工作做成这般明显,实在是没有作用,反而会打草惊蛇。
“不过,管他呢......自己可是站在他们对立面,他们越糟糕,自己该越高兴才是。”
免费用起了童工,寥寥数语提了一下关于罗宝儿的事情,唐郎便不再烦躁的要求着赵哲给他一个加入工会的机会,安心的和赵哲一起等待着,顺便卖卖白面儿。
“嘿,哲哥儿,这个小孩是谁啊?”
“我远房表弟,最近家里招了祸患,投奔我来了。”
“这小娃娃可真可爱。”
唐郎不情愿的被几个时常来往的女子当成小玩具一样吃着豆腐,有苦不能言,只能眼巴巴的望着赵哲,但往往这时候赵哲便笑着转过头去。
寻常般的安逸,这样的日子可不会有太多了。赵哲沉沉一叹,转眼瞥向天空,透过云层,视线被无限的放大。
半月之约的时间刚刚好,赵哲算准了时间,待唐郎睡下之后便一人来到了小院当中,在曾经罗宝儿藏身过的石堆坐下。
“回来了。”
罗宝儿依旧是一袭浑然天成的黑衣装束,听到赵哲的声音脚步微微顿了一顿,片刻之后才点点头,算是回应。
“等多久了?”女子淡淡的声音飘来,虽然两人之间相隔不近,但还是有一股淡淡的馨香缭绕在鼻尖。赵哲微微惊讶的看了女子一眼,或许是因为这番别具生面的态度,又或许是因为换了风格的香囊。
“也没多久,睡不着,索性就来院子里转转。”
见赵哲不愿意承认等自己这个既定的事实,罗宝儿心中不禁扑哧一笑,脸上微微起了一丝弧度,随即道:“我给你的书,你看了没有?”
这话儿一开,便是要赵哲向其交代修炼成果了。
赵哲会意,便将自己当所见所闻以及识海中那两本金丝图鉴给一一道出,其中详略不一,虽赵哲本性不在张扬,但这一番儿话说出,也难免有些炫耀成分。
当日被罗宝儿贬低数次,如今若是能震撼眼前这女子,也当是找回了一次大场子。差点就没有亲口问出诸如“怎么样?我天赋几何?”这等话语出来。
“烟雾术士,星空召唤者,这两个,你自己选择其中一个吧。”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