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卷过天际,点点绯红铺满大地。
穿过绿树成荫的鹅卵石小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荷香,偶尔掺杂着些许青楼特有的脂粉味。几个打扮得娇艳露骨的女子,摇着小巧蒲扇,风姿绰约地或站或走。
水蓝天头一回看到这大乾朝的风景,这婉约而古朴的仕女图,实在让她叹为观止。正想感叹一句,却听兰佩嘀咕着:“明月姑娘真是好兴致,刚跟牙婆子打完架,又邀来姑娘赌博了。”
果然那几个女子四下看了看后,迅速地围成一圈。像是习惯了这种行为,她们配合得十分默契,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平常赌博时的高喊、谩骂。
水蓝天方皱起眉头,那边瑶环已经大步流星地迎着那几个女子走了过去,沉着声提醒:“都散了吧。明月姑娘,今晚张侍郎包场,你不会忘了吧?”
瑶环说是丫头,其实是水蓝天的副手,曲院风荷的前后院都明白这点。几个姑娘迅速收好摊在装饰用的木墩子上的骰子银子,神色惶恐。
流风明月并没有在曲院风荷签下卖身契,跟水蓝天又是常一起厮混的酒肉朋友,自是无所顾忌。看到几个姑娘收起银子,气得柳眉倒立,双手叉腰:“别收,说过大战三百回合!”像是不够尽兴,说着说着,流风明月便把一只匀称的、泛着蜜桃一样光泽的腿架在了木墩上。
看着那光洁的大腿在夕阳下熠熠生辉,水蓝天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她眼下见到的女人,不过兰佩和瑶环还有便宜小姨,即便兰佩爱咋呼,可她们三个都算是温婉。这流风明月,还真是一个异数!
那几个姑娘看到水蓝天走过来,齐刷刷地右膝微曲,扇子半掩面:“蓝妈妈好。”
“蓝天,你还没死啊!”流风明月收起斜斜跨在木墩子上的玉腿,笑得眼睛弯起:“那美绾绾一副娘娘腔的样子,没想到还是个有血性的,居然会跳水救人!”
整个曲院风荷前、后院都知道了美绾绾救人的事。不论是在什么环境,人类崇尚真、善、美的本性还在——即便是最卑微、下贱的职业。
“还……还活着。”水蓝天硬着头皮回答。她实在很难想像,现实中居然也会有人跟她这样打招呼。
流风明月穿着件半露胸的桃红抹胸,外头只套了件薄薄的纱……跑动间,胸前的两只小兔子,华丽丽地跳跃着……
看流风明月晃着胸前的两汹涌波涛飞快地扑了过来,水蓝天赶紧闪身避了避。哪知,流风明月身子十分灵活,一下就抓住了水蓝天的大肉手。
“得偿所愿了吧?美绾绾有没有给你做人工呼吸?”流风明月说着,便把清丽的脸凑了过去。然后……明显有着34F或者34G的胸也开始挤着水蓝天的胳膊。
天使的脸,魔鬼的身材!水蓝天羡慕、嫉妒、恨,想着依了前世的长像,也算得上是个佳人了。如今,如今……
“咳……啥人工呼吸啊?要不今晚让那张侍郎给你试试?”水蓝天讪笑着,小心翼翼地想把胳膊从两团肉中抽出来。那种柔软,似乎还带有点弹性的。
肉与肉的接触,让水蓝天感觉有点奢糜和……不自然——做青楼老鸨,那种活色生香,可能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爽。
水蓝天犹自胡思乱想,瑶环已然挥退了其它的几个女子。突地,听到流风明月愤愤不平:“哼,早说过本小姐卖艺不卖身!有些臭男人,居然还要动手动脚!总有一天,我要砍了摸过我的所有色狼的手!”
“你敢!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水蓝天皱眉,果然接受了这具身子原主人的记忆后,有些世界观竟然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流风明月挑眉:“臭老鸨!”
“算了,你要砍他们手也行。不过,要在离开曲院风荷之后。”水蓝天叹息:“流风郡主,你为曲院风荷挣了不少银子。说实话,我还真不舍得你走。”
流风明月挑眉,握拳:“怕什么?我走了以后,还会让你有钱赚。臭老鸨,以后我会去前院嫖人,不再被人嫖……”
“要想嫖人?哼,前提是你先还了我的钱。”水蓝天觉得这流风明月还真是挺逗,便有心调戏一下她:“今晚好好接客。”“欠你的那点银子,我还真没放在心上……”水蓝天白了眼她,笑道:“对,你是个有钱人。可惜,你连走出曲院风荷大门的勇气都没有,哪里敢回家拿钱还我?”
“噗……”兰佩忍不住笑出声来。瑶环连忙掩住了她的口,要是流风明月发飙,那可是件很严重的事。流风明月的事,她们都是知情人,更深知道流风明月最讨厌别人提她“不能回家”的事。“好好接客吧你!”水蓝天再次提醒流风明月。
幸好,流风明月听到“接客”来字,有些得意起来,全然没有在乎兰佩的笑声。她放开水蓝天的胳膊,笑道:“哎,蓝天,我说我很有潜力当妓的吧。哈哈,天天都有傻子要看我写字……”对,傻子们都爱看你低着胸“写字”……
水蓝天没有再理那个闲着没事做,又不敢回家,一心想进青楼体验生活的另类贵族,率直向着关押美绾绾的密室走去。元醒开的救命方子,还亟待他的徒弟帮忙去抓药,还有那个美绾绾……
为什么杀了她,还要救她?她明明知道了他的秘密……或许,那间密室,可能关押不住他……
不好,若是美绾绾再次起了变化,那元醒的弟子——东凌名剑,会不会有危险?
“蓝天,你等等我。”流风明月唤了一声,便跟了上来,牵起水蓝天的手:“进曲院风荷快半年了,我还从没去过小黑房。好蓝天,你带我去看看吧?”
水蓝天不为所动。
“你敢不带我去,小心我出去以后,天天来嫖美绾绾!”流风明月下意识地做起了她的习惯性动作——握拳,威胁的语气。
水蓝天彻底服了这个吃饱了闲着没事的另类少女,不过仍不松口:“兰佩,你把明月姑娘拿下!”
兰佩果然身手很好,一记小擒拿手,很快便把流风明月给反锁了起来。水蓝天示意兰佩把流风明月带回后院,打量了番瘦削的瑶环,有些小小地质疑这小女孩是否如便宜小姨说的那样,足以以一敌百?
眼看被曲院风荷里的姑娘少爷们称做“小黑房”的密室就要到了,水蓝天额头渗出些细密的汗珠。这里是一座专门堆放木柴、杂物的简陋房子。
“在天字号甲房。”瑶环小声说道。
水蓝天凭着记忆,弯过几道曲折的回廊,走进一个房间。
房间里依然杂七杂八地堆了些废旧的事物,掉了漆的桌子,瘸腿的椅子……应有尽有。这房间像是太久没有人来过,两人繁复的坠地纱裙,惹得尘埃扬起。
“怎么把他关在这里?”水蓝天皱眉道。
“大妈妈说,这里环境最好。绾绾少爷可是要给您做小的。怎么,蓝妈妈觉得不对?”瑶环依旧是那种沉静的语气,一板一眼的说得极为认真。
水蓝天怔了怔,答非所问:“很好啊!只要被关在这里,就是苍蝇也飞不出去了。”此时,两人已然走到房间最里面,水蓝天伸手在墙上有规律地敲打了一阵,那墙便轰轰然地开始移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