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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猎兽

暴风王城,一个孤零的身影站在空荡宽敞的祭祀圣堂,两边的巨大的窗帘被风吹起,光线毫无遮挡的射在常年不被光顾被黑暗围绕的角落。

安静站在那里的男人,阳光照在他那张甚至比女人更加精致的面孔,金黄色的长发柔顺的向后飘舞,比天空更加湛蓝的眼眸,射出王者高贵的气势。

白色战袍后背镶嵌满的金丝,组成一个图腾,闪耀着炫目的光彩,更加证实了他高贵的身份,皇之门徒,烈神莫烈。

“谁会相信,高贵的烈神,竟然是这么的寂寞啊,需不需要我来陪陪您呢,您想要的,我都会奉上全部,当然,也包括我的身体。”一个女人戏谑娇艳的声音在空荡的圣堂响起,音调却有些诡异。

“我对没有成熟的身体不感兴趣。”莫烈的声音在温暖的阳光中,犹如一洌寒流,不夹杂任何感情色彩:“不过想要摧毁这个身体,我倒是愿意动动手指。”

米馨娇小的身躯缓缓走出阴影,毫无焦点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莫烈的后背,镶满金丝的长袍在视线里面凌乱飘动,不时遮挡住那金色的长发。

感觉到圣堂霎时被圣血能力填满,冰冷蔓延,水汽在石柱上凝固咔咔作响,阻止了空气的流动,风无法在从窗进入,窗帘无力的落下,黑暗再次笼罩整个圣堂。

莫烈脸上表情有些震惊,又很快消失,缓缓转过身,眼神异常锋利,蓝色瞳孔聚集着异常明亮的光,两道冰冷直直射向米馨,嘴角不屑的冷笑:“你想和我动手。”

霎时,空气被流过的圣血能力席卷的一塌糊涂,发出阵阵悲鸣。

过了好久,米馨噗的笑出声音,就像一个恶作剧被识破的孩子。

“哎呦,我最高贵的烈神大人,开个玩笑,不要这么生气吗,人家哪里是你的对手。”小女孩掌心的光芒散去,纹章渐渐隐没,房间内冷意也退去,久违的风贯穿了空气,莫烈那凌乱飘舞气势逼人的金色长发在她的双瞳里凌乱。

“烈神大人的样子真好看,这样死掉就可惜了。”莫烈的样子深深陷进瞳孔中,米馨着迷般喃喃说道。

“你说什么?”莫烈皱起眉头。

“我只是邪神大人派来送口信的一个小人物而已,您不会为难我吧?”米馨摆出害怕的样子,觉得索然无趣后,无声的笑着,可是在莫烈眼中,那笑容就像是涂满了鲜血,黏腻的感觉,发自心头的不舒服。

“邪神?”听到这个词,莫烈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紧锁的眉宇,愈加浓重。

“邪神大人让我转告尊贵的您,新的轮回即将开始,泼水之力难以阻碍大海奔流之势。尊贵的大人,邪神大人说您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哦,也就是邪神大人满意的选择。”

“这算是警告?威胁?”莫烈面无表情的开口。

“我的神,为什么要理解的这么悲观呢?”米馨脸上依旧是那副让莫烈打心底生厌的笑容。

“哼,你可以走了。如果再次出现在暴风帝国,我会让你四分五裂的脸再也笑不出来。”莫烈转身,继续用刚才的姿势望着窗外。

“嗯,我正是要走呢,虽然深深的被您的高贵和美貌吸引着,可是看来您根本不想我多留一刻。那么,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就走,那个叫幻爵的孩子,也就是幻神大人的儿子,听说一直生活在这里,对不对。”米馨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做出倾听状望着莫烈。

听到这里,莫烈身体不由一颤,尽管很细微,可还是被一直盯着的米馨收进眼中。

“烈神大人,这个可是邪神大人交代下来的任务,你也不想我回去没办法交代吧,邪神大人生起气来,可是很吓人的。”米馨用娇嗔的声音说着,配合着那孩童般的身体和面孔,气氛很诡异。

莫烈仍然背对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知道,我最尊贵的烈神大人,您是皇之门徒,也是皇的……“

“住口。“莫烈突然怒喝道。

米馨做出害怕状,然后扬起手,屈身行礼,以示抱歉,继续开口道。

“第一次命运轮回的结果,邪神大人失去了毁灭这个丑恶世界的机会,而第二次机会来临了。并且邪神大人变得更加强大,无人可以阻挡的强大,当然他也可以让您拥有更加的强大的圣血能力。”米馨用轻轻的语气说着,一步步跨上石阶,面前莫烈迎面飘动的长发几乎可以接触到她的脸,她左手按住胸口,缓缓的弯下腰:“只要莫烈大人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就会得到几倍于从前的强大,所以,莫烈大人,请你醒悟吧!”

莫烈紧锁眉宇,一丝复杂的情绪纠缠在心头,转而浮现在那张高贵美貌的脸上。

砰地一声,圣堂的门被推开,随即是匆忙凌乱的脚步声。

“烈神大人”

为首的正是大祭司新罗,他把左手按在胸口正中的战袍上,弯身行礼。迎着莫烈飘动的金黄色长发,新罗站直身体,看着面前那孤零沐浴在光线中的王。

莫烈转过脸,对着他点了点头,视线扫过随同而来的异术师和圣战士,问道:“什么事?”

从莫烈脸上看不出任何内容,新罗微微皱眉,略加思索,然后说道:“护卫队报告这个方向有强大的圣血能力变化,所以赶来查明情况,不想打扰了您,请原谅。”

“嗯。只是刚才回忆的太入神,不经意发动了圣血能力,不必紧张。”

“那……我先退下了。”新罗对着莫烈的后背行礼,莫烈没有回头,只是扬起左手,纤细的手指如同白玉的雕塑,微微向后摆了摆。

新罗走到门口,圣战士为他开了门,他突然停下脚步。

“莫烈大人请放心,王城的安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就算有入侵者,也绝对不会活着走出王城。”说完这句,新罗跨出圣堂,身后的门随之关上。

莫烈仍然一动不动站在风中,蓝色眼眸如同晶莹透彻的水晶,光在里面晃动着,漂移不定。

长廊里,回荡的零星的脚步声,空旷的寂静回荡,在耳膜上重复着响起。

“他为什么要说谎?刚才老师你用术看到的,圣堂里明明有两个……“新罗的门徒,祭司门徒紫雨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话还没说完,就被新罗用手势打断。

“呼。“紫雨识趣的做出个无奈的表情,呼出一口气,随后又一脸的兴奋,就像一个孩子找到了心仪已久的玩具:”不过,丝毫不逊色于烈神大人的圣血能力,真的不错嘛。“

“毕竟,她也算是帝国蜂拥而起的怪物之一。“

“那我算什么?“紫雨扬起如剑一般得眉头问道。

新罗像挑牲口一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开口说道:“在怪物眼中,你才是怪物。”

新罗接连几日不见踪迹,灵韵一个人在父亲的圣堂练习着一个个术,随着掌心纹章对的一次次浮现,房间内忽明忽暗。

就这样,早晨的时间过去了,灵韵吃过早饭,召唤出守护兽,来到了帝国学院。

学院里面一片安静,她看了看远方的天际,新生的光线刚刚穿破层层浓雾,看来自己还是来得太早了。

雾气贴在落着火红叶子地面上,灵韵擦在上面,轻微的吱呀作响,她推开门,空挡的回音,过了几秒,才缓缓平息在长廊的深处。

一步步踏上台阶,光线透过水晶窗,一下一下,晃动在瞳孔中,透漏出五彩的色泽,虚构出一段光景。

踏上落后一步台阶,光线均匀的涂满双眼,灵韵恍如陷入了熟悉的梦境,那熟悉的身影,正伫立在窗前。

霎时,血液像是急速沸腾,又突然凝固了一般。

灵韵无论如何不会记错,那无数次出现在梦里,彼此等待了二十年的身影,而这一刻,却出现在梦境之外,就这样发生在面前。

灵韵难以置信的深深呼吸,微凉的空气钻进肺中,提醒着她,面前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此刻,她却又变得异常的平静,像是等待着,而她也不知道,等待着什么。

终于,那个影子动了,缓缓的转过身,风擦过,带来那真实的气息。

“怎么是你?”灵韵瞪大了湖水般的双眼。

“怎么不能是我?”

幻爵眯眼笑着,反问道。

灵韵眼中的神采暗淡下去,微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微垂下头,从幻爵面前走过,幻爵静静看着她,光线缕缕,落在她那长长的睫毛上,像是轻盈的金丝,柔和的纠缠。

“那个……”

身后传来欲言又止的声音,灵韵回过神,停下来转身,望着面前的幻爵。

“我和离天世明天要去丛林猎兽,然后去烤肉,你……要不要来?”幻爵挠了挠后脑,轻声问道,他并没有指望对方会答应,因此声音也随之飘渺了几分。

“猎兽?”灵韵望着她,不经意间,眼中透漏出些许疑惑。

“是的。”幻爵坚定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猎兽,我也可以的,虽然没办法用圣血能力去战斗,可是,这些年,通过幻境,也猎杀过不少兽……”

说到这里,幻爵的话突然停下来,从灵韵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他似乎感觉到对方并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他清楚,贵族与平民,是属于两个世界的。

灵韵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

耳边飘来幻爵低沉的声音,灵韵一愣,然后问道:“谢我什么?”

“我是平民的事情,你没有和任何人说起。”

“哦!”灵韵恍然大悟,接着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这个……没什么。”

“那……明天……”

“我对猎杀兽的事情,从小就不是很喜欢……”

"哦。”

听到灵韵委婉的声音,幻爵挤出几声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但是如果我不劳而获去吃烤肉的话……不知道你们是否介意。”

“当然介意,不……不……是当然欢迎……”幻爵惊喜间,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那就明天见。”灵韵微微一笑,薄唇微动,声音柔软的飘入幻爵耳中。

“明天见。”

幻爵微笑着,目送着灵韵的背影步步远去。

第二天,天色渐晚,丛林深处的空地上,篝火熊熊,映亮了头顶的一片天空。

幻爵蹲在地上,用手里的短刀切割着一块块鲜肉,离天世则是用清水冲洗着切割好的肉,架在火上烤,发出兹兹的声音,空气里飘着阵阵诱人的肉香。

“幻,还真的看不出,你还挺厉害的。”

离天世一边回想着刚才在猎兽的情景,一边赞叹着说道。

幻爵身形灵活,如同鬼影,不留痕迹,速度快的像是一头年轻的豹子,凶猛且富有爆发力,兽的圣血能力无法触及他的身体,爪牙也无法伤其分毫,幻爵手里的短刀划伤空气,像是死亡的召唤,深入皮肉,割断咽喉或是刺穿心脏。

幻爵充耳不闻,继续认真切割的手里的肉块,血水粘滑的从指缝游走流动。

”来,第一块肉给我们的大功臣。”

离天世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块烤好的肉递到幻爵嘴边,幻爵狡黠一笑,摇了摇头,离天世疑惑的望着他,等了会,见幻爵还是没有张嘴的意思,禁不住阵阵肉香在鼻尖的诱惑,把烤肉塞进自己最终。

牙齿切割口中的肉,滚烫的汁水喷涌在口腔,离天世霎时瞪大了双眼,张开嘴大口哈气,却又不舍得吐出来。

看到离天世这副模样,幻爵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离天世强忍着嘴里的滚烫,对着他呲牙咧嘴,张牙舞爪。

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头顶繁星点点,明亮且紧凑,布满头顶的天空。

这时,轻盈的脚步声传来,踏在草地窸窣作响,幻爵和离天世同时转过脸。

“你来了。”

幻爵眯着眼,对着笼着一层夜色的纤细身影开口说道。

当那个身影走出阴影,幻爵表情有些意外。

“是你。”

弥井月对着幻爵微微点了点头。

“我只是路过,听到声音,顺便来看看。”弥井月视线扫视,看了看篝火和烤肉,轻声说道,说罢准备转身离开。

“既然来了,就一起吧。”

听到幻爵的声音,弥井月略加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三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温暖均匀的涂在皮肤上,离天世把烤肉的肉分别递给幻爵和弥井月。

“那个……很烫,要小心。”

弥井月接过来的时候,听到那个穿着黑色战袍的胖子喃喃说道,她会意的点了点头,幻爵回想起离天世刚才的窘态,脸上线条柔和,不由微微蒙上笑意,弥井月的视线无意落在上面,睫毛微微颤动。

离天世果然健谈,和弥井月很快打破了陌生人的拘束感,谈笑风生,幻爵也不时附和几句,气氛越来越热烈起来。

当灵韵出现在面前,幻爵微笑着,视线停留在那张倾城的面孔上,离天世也是微笑着,可是视线却打量着那纤细白皙手指握着的精美酒瓶。

灵韵看到弥井月的脸时,有些意外,但是很快恢复平静。

弥井月微微点头示意。

酒不醉人人自醉,酒过三旬,酒壶见底,几个人脸上见了红晕,离天世更是夸张,脚步蹒跚,手舞足蹈,当然,幻爵还是清楚他的酒量,这点程度,也只不过算是热身。

灵韵接过幻爵递过来的肉,却没有动,这时,面前多了一把短刀,灵韵仔细看了看,那细长手指捏着线条分明的刀身,刀柄则是朝向自己的方向,上面均匀缠绕着银丝,闪耀着低调的金属光芒。她接过来,把烤肉切成几部分,放在盘子里,然后用同样的姿势把短刀递还给幻爵,幻爵并没有接,轻声说道。

“这个,送给你。”

灵韵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马上迎向幻爵的视线,清澈平静的眼中,仿佛藏着安静的湖水,不起波澜,却是一卷完美的景象。

灵韵道了声谢,然后把短刀收好。

不远处的离天世弥井月似乎视线也未曾偏移,依旧在忙着吃自己的那份肉。

美酒的确是个奇妙的东西,被那份炽烈点燃了舌尖和心脏,话题也多了起来。

“弥井月,你是神之门徒,曾经生活在皇城,皇城里的美男子们一定都很垂涎你的美貌吧!”离天世宛然一副和弥井月很熟的样子,灌了一口酒,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大大咧咧的问道。

“这个……”弥井月仔细思索,说道:“我不知道。”

“唉,别这么扫兴嘛!”离天世摆了摆手,看弥井月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把目光转向了灵韵:“那你呢?”

“我?“灵韵略微迟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嘿嘿。”离天世坏笑着,看来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灵韵,晃了晃手里的酒瓶,接着说道:“这个瞒不过我,在帝国学院的那场战斗,可是眼见为实。”

听到这里,灵韵脸上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她的眼角偷偷瞟向坐在一边的幻爵,幻爵也似乎变得有些不自然,轻声咳嗽了几声,撕碎了肉,往嘴里一块块塞着。

“好吧,好吧,那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了。”离天世观察者两个人的面部表情,诡异一笑。

“喂,世,不要胡闹,快点吃你的肉。”幻爵在离天世的胸口轻轻砸了一拳,说道。

“机会难得,不知道什么叫做酒后吐真言嘛,幻,你可得感激我,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离天世把嘴凑到幻爵的耳边轻声说道。

灵韵盯着他,点了点头。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篝火间,开裂的树枝发出阵阵声响,火苗摇曳着,呼呼作响。

“有。”

过了许久,才听到灵韵的声音。

“也许听起来很可笑,可我清楚这是真的,他……”

幻爵没有抬头,离天世却知道,他在仔细聆听着。

“他只在我的梦里出现过。”

“梦里?”离天世惊讶的望着灵韵,从灵韵认真的表情得到答案,她并不是在说谎。

“是的,并且我知道,我们都在等待彼此,总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灵韵沉静的眸陷入沉思,话语如同平缓的流水,浇灌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事情出乎离天世的意料,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了看幻爵,幻爵仍然一脸平静坐在那里。

“我在皇城的时候,听过宿命星的传说,两颗星位,从出生起就注定了要相遇,可是却相隔万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见面,会承担起没有人知晓的宿命。”弥井月轻轻的开口,讲述着自己所知道的。

“你见过他?我说……是在梦里……”

灵韵扬起脸,面前的幻爵正望着她,等待回答。

“嗯!”灵韵微微点头。

“他……很强?”这是这个话题开启后,幻爵说道第一句话,

“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圣血能力,前所未有的强大。”

幻爵点了点头,不在说话,从离天世的手里拿过酒壶,仰脖灌了一口。

头顶苍穹,无尽无边,繁星点缀,或明或暗,或远或近。

夜晚似乎陷入了沉睡中,那一颗颗星,又或许是夜晚的一颗颗眼,无时不刻,不休不止,记下了王城的所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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