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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人物春秋(5)

我的祖先是那么悠远,可以追溯到帝尧陶唐。尧的儿子丹朱作了舜的虞宾,此后,历代留有功德的光辉。陶唐氏的后裔御龙曾任职夏朝、豕韦又辅佐商朝。周朝司徒陶叔,端庄盛美,他的宗族因他而昌盛。纷乱的战国时代以及寂寞无闻的周朝衰落时期,陶氏人才有的隐居林间,有的则隐居于山中。周末群雄战乱,犹如奔窜的虬龙蟠绕云上,飞驰的鲸鱼惊起了浪涛,由于上天成全而建立了汉朝,愍侯陶舍也就得到了眷顾。光荣的愍侯,运气当是依附帝王以建功立业。手执宝剑清晨起舞,他的战功是那样的显著。面对山河立下誓言,开辟疆土拓展地域。汉景帝时的丞相陶青是那样的勤勉,他精诚地追随帝王辅佐朝政。长河浩瀚渺茫,大树郁郁苍苍。众多的支流疏导长河,繁多的枝条罗盖大树。君子有时沉默独处,有时发愤人世,命运本来就有高贵,也有低贱。直到东晋,祖辈功业显赫于长沙(今湖南),英武的长沙公曾祖上封地,独揽荆、湘、江等州军事大权。功成后便辞官返乡,面临荣耀而心不迷乱,谁说此种心志,中近民可以有的呢?我的祖父武昌太守陶茂很严肃,始终谨慎小心。他正直执法,是荆、江二州刺史属官的模范,他的恩惠,使全郡人民和悦。父亲是多么仁慈啊!他淡泊虚疏,托身于仕途,对官职的得失,喜怒都不形于色。慨叹我自己孤陋寡闻,远望前辈。自己都不及他们。感到惭愧的是头发已经花白,而只能背负日光单身孤立。应受五种惩罚的罪过,莫过于没有后代。真正值得我思念的是听到你呱呱落地的哭泣声。在吉日良时为你占卜,给你起名叫俨,取得表字叫求思,你要朝夕保持温和恭敬,我所盼望的就在于此。我还想到孔丘的孙子孔鲤,希望你能跟上他成为肖孙。长疮的人夜半生子,便拿来火光察看,生怕儿子像自己。君子有自己的志趣,为什么要等待我呢?既然看着他出生,确实希望他能令人满意。人们也说,这种感情是真切的。岁月流逝,你将逐渐长大。福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到,祸害也容易降临。早起晚睡,时刻盼望你能成才,如果你不才,也只好哀叹“亦已焉哉”。

陶潜于元嘉四年(公元427年)去世,时年63岁。

侯爵之位草民之身——刘义康

彭成王刘义康,年龄12岁,宋尚书台除受他督豫、司、雍、并四州诸军事、冠军将军、豫州刺史。这时,高祖武帝镇抚寿阳,被起用到朝廷辅佐朝政,留刘义康代替镇抚寿阳。又领任司州刺史,进任督徐州钟离、荆州义阳诸军事。永初元年,武帝册封为彭城王,赐食邑三千户。进封号右将军。二年,调任监南豫州、豫州、司州、雍州、并州五州诸军事、南豫州刺史,右将军官职不变。三年,升任使持节、都督南徐州、兖州二州、扬州晋陵诸军事、南徐州刺史,将军官职不变。太祖登上皇帝增赐食邑二千户,进受封号骠骑将军,加受散骑常侍,赐给鼓吹一部。寻即又加赐天府仪同三司。元嘉三年,改授都督荆州、湘州、雍州、溧州、益州、宁州、南秦州、北秦州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赐给斑剑三十人,持节、常侍、将军职不变。刘义康少年便聪明有观察能力,等到他任职一方的镇抚时,职责事务都治理得有条不紊。

元嘉六年,司徒王弘上表,认为刘义康应该还京师入朝辅佐朝政。被起用为侍中、都督扬州、南徐州、兖州三州诸军事、司徒、录尚书事,领平北将军、南徐州刺史,持节与以前相同。二府一并设置佐领兵,与王弘共同辅佐朝政。王弘原本有很多疾病,而且每次遇到事情要决断就推诿、谦让给刘义康,从此开始,朝廷内外的所有事务,都一并由刘义康决断。太子詹事刘湛有经纶国家朝政的才能。刘义康以前督抚豫州时,刘湛作他的长史。刘义康与刘湛素有交情,因此,这时刘义康将心事委任于刘湛而特别地依重他。人物不论雅俗、朝廷的事情不分大小,没有一人一事不向他咨询。由此,刘义康先后相继在寿阳、司州、豫州、荆州任职为朝廷藩臣,建立了许多好的政绩,被远近的臣民称道。元嘉九年,王弘去世,刘义康又领扬州刺史。那一年,太妃去世,刘义康解除侍中职务,辞退班剑。元嘉十二年,又领任太子太傅,恢复侍中、班剑。

刘义康生性喜欢为官任吏,专一于文书、案牍。分辨是非,纠正谬误,没有一次不精到曲尽情理。他已经专权,总揽朝廷大政。凡事都由他自己决定,生杀予夺之类的大事只依照录命来断定。凡是百官呈送文帝刘义隆的陈辞、奏章,只要进送人宫,没有一件不准奏。凡是三公以下的奏章、陈辞,一并委托刘义康授理裁夺。从此开始,朝廷内外,百官长吏,都围绕刘义康的指挥转,就象车轮的轴辋,上有爪以溃毂,下有蕾以指枫,权势倾动天下。刘义康处理朝政,也自强不息,没有懈怠,不知疲倦。每天早晨,府门外常有数百乘车等待进见,即使是位职很低的小人物,都被推荐接见。而且他的聪明才识有超过常人的地方。只要听说一遍,他就能记住。经常是偶然遇到的东西,便终生不会忘记。在大庭广众中间,常显示他所记忆东西,用以表示他的聪明,大家因此而更加推崇信服他。爱惜官爵,不曾有过用官阶、爵秩徇私的行为,凡是在朝廷的人,只要有才能可以任用的人,他都将他们安排在自己的府中试用。没有忤道的行为,就引渡作台官。自此以后,在他手下的人都乐意为他竭尽全力履行职责,没有人敢于有欺瞒负心的行为。太祖患有虚痨的疾病,卧床顿息已经有好几年,每次心中有所想法,就感觉到心里疼痛象撕裂了腑脏一样,相关的经脉都受到牵痛。刘义康入寝宫料理文帝就医吃药,尽心尽意地侍奉保护,所有汤药饮食,不经自己的口尝过,就不让文帝吃。有的时候连续几天不睡觉,终日不脱衣服;宫廷内外的事情,都由他一个人决定后实行。十六年,进位升任大将军领司徒职务,受任为掾属。

刘义康原本没有术数学问,不识大体。自称与文帝是最亲的兄弟,不再存在君主与臣子的关系,全按他自己的心意行事,文帝对他不曾有过猜忌和防备。刘义恭自行在府上设置了僮部六千多人,不把这件事告诉朝廷的台省。各方面贡献、馈赠给朝廷的物资,都选其中的上品给刘义康,反而用其中次一等的供文帝使用。文帝曾经在冬天吃柑子,感叹柑子的形状味道都不好,刘义康在旁边陪坐,说:“今年的柑子很少有形状味道都好的。”派人回刘义康居住的东府取柑子,选取大为三寸的供文帝使肌尚书仆府殷景仁被太祖宠爱,与太子詹事刘湛历来很好,但是,他的兴趣爱好因为年龄大而衰减。刘湛经常想借用刘义康作太宰辅佐朝政的权力取代殷景仁,殷景仁受到文帝刘义隆的保护,刘义康多次进言都没有被采纳,刘湛更加愤恨他。南阳刘斌,是刘湛的宗室长辈。因为有涉世才学,被刘义康所了解,从司徒右长史提升为右长史。从事中郎琅邪人王履、主簿沛郡人刘敬文、祭酒鲁郡人也胤秀一齐因为是刘义康的右左手下而得以进入文帝寝宫,他们看到太祖刘义隆病得很历害,都说应当确立长君。文帝曾经生命处在危险阶段时,让刘义康起草诏命。刘义康返还尚书省,流着眼泪将事情告诉了刘湛和殷景仁。刘湛说:“天下的事情艰难不好办,怎能是年幼的君主统治得了?”刘义康、殷景仁都不回答。而孔胤秀等人到尚书仪曹那里去查阅东晋成帝司马衍在咸康年间不立康帝司马岳的旧事,刘义康不知道他们这件事。太祖病情好转,稍微听到了这件事的消息。而刘斌等人既然受到刘义康的宠幸,而且威势与权力都在宰相刘义康一方,常常想改变朝廷的君主,让皇帝的位置归属刘义康。于是就相互勾结,结朋成党,从旁观察台省宫禁中的人,倘若有谁尽忠文帝,报效朝廷,不与他们自己同道合志的,一定捏造罪名,使之遭受不幸,以罪名罢免。多次收集殷景仁的短处,或者虚构捏造与他们意见不统一的事实告诉刘湛。从此开始,文帝刘义隆与宰相刘义康之间的权势出现了分裂,朝廷内外的灾难已经在蕴酿中。

刘义康想任命刘斌作丹阳尹。按照自己先想好的理由将这事启奏太祖,先述说刘斌家庭财用不足情况。文帝观察到了刘义康的意思,刘义康话没说完,文帝刘义隆说:“命他去吴郡任职。”后来会稽郡太守羊玄保要求还京师,刘义康又想任命刘湛去接替他。又启奏太祖说:“羊玄保想还京师,没想好任命谁去任会稽太守。”皇帝这时没有想好要拟任的人选,仓促地说:“我已想好任命王鸿。”从元嘉十六年开始,不再巡幸东府。文帝因为与刘义康的猜忌、隔阂造成了,即将降大祸于刘义康等人。元嘉十七年十月,收捕刘湛,把他交给廷尉准备治罪,伏罪被杀。又杀刘斌和大将军录事参军刘敬文、贼曹参军孔邵秀、中兵参军邢怀明、主簿孔胤秀、丹阳丞孔文秀、司空从事中郎司马亮、乌程令盛昙泰等人。移居尚书库部郎何默子、余姚令韩景之、永兴令颜遥、刘湛弟弟、黄门侍郎刘素、刘斌弟弟给事中刘温于广州,王履被免职居住在家里。孔胤秀开始在书记的职位上被启用,逐渐参与了朝廷的机密要务,孔文秀、孔劭秀都是他的哥哥。司马亮、孔劭秀得到能够奏表文帝的地位,都是通过孔胤秀推荐的。邢怀明、盛昙泰由刘义康直接起用。何默子、韩景之、颜遥之,都是刘湛的党羽。

这天,为了侦伺与事件有关的人,文帝刘义隆宣命刘义康进宫住宿,暂时住在中书省。这天夜里,分别逮捕了刘湛等人。青州刺史杜骥统兵屯驻在殿里面,用以防止非常事件的出现。派人宣布,告谕人民刘湛等人因为犯罪而被诛杀。刘义康上表文帝,请求退位说:“我从小受到祖先的保护,12岁任职为朝廷命宦,受封的爵位超过了正常的标准。当今文帝加恩泽于我,以我为宗室亲族而与我和睦相处,使我兄弟之亲而得到隆兴。爱护我,而忘记了我的鄙陋,加宠并大力抬高我。任职总领朝廷内外的大事,兼有台、辅的地位。没有能够严正自己,统率好手下,用以肃穆百官。只想到自己亲近,忘记了法度,渐渐地习以为常,及至没有觉察到过失已经出来。竟至于损毁人物和褒扬人物,名份与实际相违背,赏赐与惩罚荒谬不经,滥施于人。由于我才识浅薄,任职重大,以至于给朝廷造成困扰。现在虽然有罪的人已经被杀戮,被搅乱的王政之道得到了澄清,但是,养贻过失,纳藏污垢,责任在于我。我战战兢兢向你鞠躬请罪,就好象掉人了深渊沟壑之中,还有什么心思和脸面,再继续安守你绐我的荣宠呢。就此请求解除我的所有职务,在我私有的住宅中等待治罪。”改授给刘义康都督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职务,持节、侍中、将军职位同以前一样,出京师镇抚豫章。停止执行公务十多天,桂阳候刘义融、新喻候刘义宗、秘书监徐湛之前往慰问探视刘义康。省视文书案牍,随便处在下处。文帝刘义隆对这种结局,唯有悲哀恸哭,更没有多的话可说。文帝又派沙门释慧琳去看望他,刘义康说,“我还有没有悔过自新的可能?”释慧琳说:“可惜你没有读百卷书”。征虏司马萧斌,以前是被刘义康亲近的人,刘斌等人忌恨他受到刘义康的宠爱,谗毁他,让刘义康斥退了他。刘义康就任命萧斌为咨议参军,领豫章太守,事情不论大小,都委请他裁夺。司徒主簿谢综,原本就刘义康的亲信,任命他作记室参军。刘义康手下敬爱怀念他的人,一起随从他去了豫章。辞让江州刺史职务,得到允许,增加了督广州、兖州、湘州始兴诸军事的职务。资财俸禄优惠丰厚,赐他通过信函与朝廷保持联系,朝廷的国家大事,都书报给他知道。刘义康没有失败时,东府听事殿前的井水忽然涌出来,野雉和江鸥飞集到了他原来居住的斋前。

龙骧参军巴东扶令育抵达殿下,送上表奏给皇帝说:

我曾经听说明哲的君主不反对有悖于圣旨的谏争,而且将谏事当作是扩大自己见识的一种途径;作为君主的臣子,不害怕自己被杀和家族受到牵连的处罚,将能够全部说出自己的心理话当作是一种忠诚。因为这一缘故,周昌敢地极力在皇帝面前谏争,冯唐当着皇帝的面陈述奏折,西汉孝惠帝刘盈所以能够巩固太子的地位,魏尚所以能够恢复职守,到云中赴任。这两位臣子难道是喜欢与君主作对,与时势相违,以至冒犯君主的尊颜,不看君主的脸色行事?西汉爰盎进谏孝文帝说:‘淮南王刘长若在路上遇上生病死了,那么皇上就担受了杀死弟弟的恶名。又怎么办呢?’孝文帝不听,后悔但是已经晚了。我出生草莽之间,属于地位卑微的下等臣子,自不置力,敢象向日葵跟着太阳一样的残民诉说我赤诚的心思,敬仰爱慕《周易》中所说的“匪躬”的志慨。因此从不远六千里的地方来京师,希望有机会得以当面述说有关任命徒侣佐率的事,谨慎地贡献丹心愚诚,请求垂青于我,对我的话须予审察,择善采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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