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英说：“叫它咬鬼子，它根本就不听。”
海龙说：“不听就把它弄死。这一回，再也不能放它跑了。”
来峰说：“让它给你的狗配上，生一窝。然后再把它弄死。”
海龙说：“不行。不能让日本狗配种。”
红柳村大街上，一妇女在推磨。
海龙牵着东洋狗走在前边，沙英牵着二黄走在后边，广友、来峰跟在后边。
妇女问：“海龙，从哪来弄来的狗？”
海龙说：“逮的假日本的东洋狗。”
妇女说：“你穿着这一身，老远看见，我还以为是假日本来了哩。你喂不起，这么大的狗，很能吃，顶个大人能吃。”
“杀了吃肉。”
“别忘了给我留条狗腿。”
“一定给你留着。”
来峰说：“真杀啊？”
海龙问沙英：“哥，你说呢？”
沙英说：“要不先喂几天再说？”
来峰说：“海龙，给我喂吧，我没有狗。”
海龙说：“你家里不愿意，怕跟人争嘴。”
“我不吃，省给狗吃。”
沙英说：“等二黄生了以后，给你留一个。”
广友：给······
来峰说：“也给你留一个。”
场院里，徐超穿上日本军服，对海龙说：“如果能训好的话，就不杀它；如果训不好，就杀了它，补上欠你的一条狗腿。”
海龙说：“行。”
开始训练东洋狗。
海龙牵着东洋狗，徐超拿着树条，指着东洋狗：“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死了死了的有。”抽打东洋狗。
海龙说：“咬鬼子，他是鬼子，咬鬼子。”
东洋狗只是躲闪，不叫不咬。
徐超很抽了东洋狗几下，东洋狗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叫声。
海龙学狗叫，并指着徐超说：“他是鬼子，咬它，咬他，咬鬼子。”
东洋狗对着徐超叫起来，徐超跑出去，海龙牵着东洋狗追赶，徐超回头抽打东洋狗，东洋狗主动追赶徐超。
沙英在一旁加油：“咬鬼子，上。咬鬼子，上，上。咬他，咬他。”
海龙向上提狗绳，东洋狗跳起来，扑向徐超。
第一轮训练结束。
海龙穿上八路军军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鸭子头给东洋狗吃。
姚传明说：“还专门杀了鸭子，你还真舍得。”
海龙说：“让金大蛋、假日本喂馋了，好几天不吃东西。费了很大劲，好歹从河滩里捡了只死鸭子，给它吃。”
沙英对着东洋狗喊：“咬鬼子，咬鬼子。”
东洋狗没有反应。
海龙抱着东洋狗的头，对着沙英。沙英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窝窝头，给东洋狗吃。
沙英又对着东洋狗喊：“咬鬼子，咬鬼子。”
东洋狗有了反应，沙英又给东洋狗一块窝窝头吃。
徐超脱下日军军服。姚传明说：“我再试试。”
徐超说：“要有狠心，要很打。”
姚传明穿上日军军服，拿起树条子，刚刚举起树条子，东洋狗就开始咬。
姚传明说：“我可是打了，海龙，你别心疼。”
“叔，你打吧，使点劲，让它觉得疼。本来就不是我的狗。”
姚传明抽打东洋狗，东洋狗狂吠。
“咬鬼子，咬他，咬他。”海龙拍着东洋狗说。
姚传明跑出去，海龙牵着东洋狗追赶，海龙向上一提狗绳，东洋狗跳起来，扑向姚传明。姚传明扔了帽子，一边跑，一边脱褂子，扔到地上。东洋狗扑上去撕咬褂子。
第二轮训练结束。
徐超说：“这样训练我看行，多训上几回，一定能行。”
姚传明说：“都说狗性难改，狗改不了****，要经过考验才行。”
爷爷挑着担子，筐子里放扛着大镢，走出大门。海龙牵着东洋狗，走在后边，锁上大门。
沂河滩里，有零落的干活的人们，有的刨地瓜，有的摘棉花，有的在锄地。来峰赶着一群鸭子，走在河滩上，来到一片胡萝卜地，赶鸭子下水。
河水里，有几群鸭子浮游在水面上，向远处游去。
海龙和爷爷来到河滩上。海龙把东洋狗拴在柳树丛上。爷爷开始刨地瓜，海龙把地瓜装在筐子里。爷爷刨出来一个“豆虫”，扔给东洋狗吃。东洋狗吃完豆虫，两前蹄扒地，地上扒出一个坑。
拴狗的绳子拉得很紧，东洋狗从柳树丛上挣脱，发疯般撒欢跑出去，跑向远处。
海龙喊：“咬鬼子，回来，回来。咬鬼子回来。”
东洋狗越跑越远，不见了踪影。
爷爷说：“你不栓结实，跑的没影了吧。”
海龙吹起小喇叭，东洋狗跑了回来。“爷爷，咬鬼子回来，你看，让我喂熟了。”
东洋狗转了一圈，又跑向远处。
海龙又喊：“咬鬼子，回来，回来。”
不见东洋狗回来。
海龙又吹起小喇叭，仍然不见东洋狗回来。
爷爷说：“这回是真跑了。在咱家里吃不饱，找金大蛋、假日本吃好东西去了。”
海龙说：“猫是奸臣，狗是忠臣。猫贪吃，有好吃的就不回来。狗饿死不离家。”
“那是从小养的。半路上捡的，那就不好说了。”
“狗通人性，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
“跟着日本鬼子学咬人，它通的是日本人性，不是中国人性。狗恋旧主，就怕养不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