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霸权主义
清早，商灏傲吃过早饭之后便坐在议事厅等幽月来报到。突然一阵脚步声，听那声音商灏傲便知是商灏悠被父亲逼着到店里帮忙了。半晌，见商灏悠惺忪着眼睛走了进来，并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埋怨道：“爹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店里有大哥你就行了，我简直是多余。”
商灏傲无语，他已经习惯了商灏悠这样的叨唠。
商灏悠又道：“希希呢，怎么还没有来？看来她比我还懒睡喔。”
商灏傲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怒斥：“叫大嫂。”刚说完，便见幽月一身写意简单的打扮出现在两人面前。后面的青苔几个也是一样的打扮。
商灏悠见她穿着普通百姓家而且是半新不旧的衣衫，头上梳着麻花缏，刚欲叫她的名字，“希希”二字已经脱口而出了，但瞥及商灏傲骇人的眼神，又忙改口道：“大嫂，怎么这身打扮。”
幽月转了一圈，笑道：“好看吗？”
商灏悠道：“你穿什么都好看，不过穿成这样，很难令人相信你是公主。”
幽月笑说：“哎，我们是去工作，又不是逛街，当然要穿得方便一点。”见旁边商灏傲不发一言，又想起昨天商灏悠说他大哥不开心的话。幽月也觉得自己这几天的表现，的确有点不给他面子，令他大男人挂不住脸，便踱至商灏傲面前，笑问：“怎么样？好歹给句话呀。”
商灏傲见她主动跟自己说话，先是暗自窃喜，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冷谈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如果穿得花枝招展的不如在家呆着。”说着便走出门口，向那距京城大街有二里之远的商家店走去。
早上的大街也是热闹非凡的，幽月由于还没吃早餐，便在路摊买了两个包子吃，并问他们说：“你们要什么呀？”
青苔和商灏悠等均表示已经吃过了，见商灏傲没有回答，幽月又多问了一遍：“喂，你呢。”
商灏傲白了幽月一眼，没好气地道：“我又不叫喂。”说着便跑开去了。
幽月追上前，一边嚼着包子一边含糊道：“商灏傲，不要这样嘛。”
商傲灏停了一下，转身对上她，冷哼道：“我们商家的早餐还不及路摊货喔。”
幽月瞄了瞄已经吃过一半的包子，笑道：“不是的，只是今天早上起来得晚，怕你们等久了，所以来不及吃。”
商灏傲问：“晚夜干什么去了？做贼吗？”
“喂，商灏傲你别得寸进尺，给你三分颜色倒开起染坊来了。”想到他昨天晚上和珍珠偷偷摸摸的不知做什么事，便没由来的一阵生气。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商灏傲没有理会气得鼓鼓的幽月，望向身边的商灏悠道：“你今天到二号当铺看看有没有需要处理的事。”又对青苔等说：“你们四个今天放假。”
青苔等不解道：“那谁侍候公主？”
商灏傲从鼻孔中冷哼气道：“她是去做事的，还需要带一大帮丫环去吗？”
幽月见状忙示意青苔等闭嘴，并道：“你们去玩吧。”
青苔等领命去了。只有那商灏悠仍然改忤在哪里。
商灏傲叱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干你的事去。”
商灏悠虽说不喜受别人的约束，就连他父亲也敢理直气壮地顶撞，但唯独慑于他大哥的威严。
幽月见他赶走了所有的人，便咕噜道：“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虽然她这声音很小，但耳尖的商灏傲还是听到了，冷哼道：“你有问题吗？”
幽月白了他几眼，耸耸肩道：“我哪敢，大当家，出发吧。”顿觉没有什么胃口，便把剩下的包子揣在怀里了。
商灏傲瞥向她道：“为什么不吃了。”
幽月翻翻白眼道：“你以为我还有胃口吃东西吗？气都气死了。”一面气呼呼的往前跑，突然被商灏傲捉着衣服拖了回来，幽月没好气道：“干什么？”
商灏傲道：“到了。”
幽月努努嘴唇，见面前一间门面颇豪华的店铺，那牌匾上写着“商家一号当铺”，这个时候店里的伙计们都开始工作了。
伙计们见到商灏悠全都恭敬地道：“少当家好。”
商灏傲点点头，指着幽月向众人介绍说：“少夫人。”
众人又向幽月问好。其中一伙计说：“大当家，当家夫人是不是代替以前珍珠姑娘的工作？”那伙计领班打了那伙计的头，对幽月赔笑道：“少夫人莫见怪，他什么都不懂。”又转身对那伙计说：“大当家不在的时候就数少夫人最能管事，哪里是珍珠姑娘可以比得上的。二少当家还比珍珠姑娘的权力大呢，但少夫人的权力比二少当家还要大。”
伙计听了点头如蒜，商灏傲又引幽月到里间里，坐下来并道：“你刚才看到了，这家当铺经营的是名贵珠宝。京城有三十六家商家当铺，经营的品种都不相同，这几年来生意还算比较有收益。”说完，指着案桌上的本子道：“这些账册是我们商家在全国各地的收支记录，你必须要学会看帐，然后是记账，跟帐，算账。”幽月随手拿起一部账册，随便地翻着。
看完之后，又拿着其他的账册草草过了一遍。大约看了五六本，得出一个结论——商家的册簿比起她在二十一世纪经营的会计事务所来简直是太简单了。商家账册上仅显示了最基本的收支数目，对于那些具体的收溢，或者细节的支出都没有记载，这样不利于经营者为进一步节约成本提高收益之用，可以说相当于一盘没有多大用处的流水账。她的认真思考在商灏悠眼中倒成了漫不经心，见她一目十行潦潦草草看过，他非常气愤。直觉她成不了什么大气，珍珠比她强十倍了。金枝玉叶的公主除了吃喝拉睡外，其他的用处似乎一样都没有。对了，他差点忘了，她善于搞那些古灵精怪的事物。
幽月瞥了他一眼，发觉他蔑视的眼光，吼道：“你那样看着我干什么？”
商灏傲冷哼道：“我想你还是乖乖的呆在家吧。”
幽月啐道：“哼，真当我什么都不懂呀。”
商灏傲道：“你不懂我不怪你，毕竟身为公主的你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伤脑筋的事，如果你实在不想学，我不会勉强你。不过，你在家里也要乖乖的呆的，别生是非。”
幽月把刚才看过的一本账册丢到他脑袋上，吼道：“你平时工作做什么来着？没有发觉这本账目有问题吗？”
商灏傲只当她胡闹，扯下那账本摆在台上道：“不懂就别乱说。”
幽月撇撇嘴，不理他，径自拿起一边的古老算盘噼里啪啦地打得飞快。幸好小学的时候学算盘还算努力，才不至于遗忘。一边又不禁埋怨着算盘的速度超慢，比起电子计算机真是差远了。
商灏傲看着幽月打算盘的架势，早就吓了一大跳了。她是他见过的算盘打得最快最准的女人。又不禁怀疑她是怎么学来的技术。这时，幽月已经打完收入栏的数目，把数字停在算盘上，说道：“看这收入仅仅比支出多了一点点，这一点点恐怕还不够发员工工钱呢，这家店铺如果可以赚钱就是奇迹了。”
商灏傲看着那个数字道：“你怎么知道收入比支出多一点点？你都还没有打出支出的数目。”
幽月道：“支出和收入是相对的，我刚才打收入的时候特别在留意支出，发觉同一项目的收入与同一项目的支出都是单一的单据。账册上的账目有八十多笔，口算就算出来了。”她的这番话使他对她刮目相看。
商灏傲凝视那账册，半晌才道：“这家店在杭州，是商家第一百六十家分店，也是唯一赚钱不多的店，有时候还要用总店的资金才可以周转。”
幽月把账本一甩道：“我很怀疑为什么独它一家亏空。依我看不是管理者不得力，就是假账。”
商灏傲略笑道：“你知道什么是假账吗？”
幽月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呀。假账就是多报支出，少报收入，从中取利。当然这是最简单的一种。也有另一种是支出和收入都是真的，但店家早就与发货商协商好较高的价钱，并从中取得回扣，就是通常说的揩油水。”
商灏傲目不转睛地盯着幽月，窥探道：“你怎么会懂这些？”
幽月笑道：“如果我说天生的你信不信？很重要吗？讲出来吓死你，还是不要说了，等到适当的时候再告诉你吧。”
商灏傲道：“如果不是我亲自到皇宫娶你回家，我不会相信你就是那个传言中什么都不懂，而且身体娇弱的幽月公主。你的脑子很聪明，身体也很活泼，除了洞房那晚的急病。”
幽月道：“你说我像什么人？”或许就是只有他这样睿智的人才可以支撑起商家偌大的几百家的店铺，并且保持着较好的盈利趋势。
商灏傲瞥着她片刻，道：“女老板，一个精明而且独立的女老板。”
那一刹她竟然有一种被他看穿了的感觉，在他面前她竟然都到有点呼吸困难，这是以前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幽月耸了耸肩，一边暗暗调整自己紊乱的脉搏，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家店铺，打算让它维持原状吗？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亲自到现象调查。”
商灏傲凝视窗外，半天才道：“店主是我的舅舅，我母亲的亲弟弟。”
幽月道：“那又怎么样？生意场上无亲情，就算是父子也要一较高下。况且他算是你的员工。我知道你是怕你母亲伤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让这种情况继续蔓延下去的话，有可能影响到整个商家基脉，因为这个店与其他好几个店都有密切的业务来往。过不了几年，这个店所出现的现象便会泛滥到其他店里。”
商灏傲盯着她许久，她越来越让他迷惘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娇弱多病？古灵精怪还是精明能干？他都有点被弄糊涂了。
商灏傲靠近她，突然道：“如果我忽然间死了，你会不会改嫁？”
幽月见他问得认真，也觉得是应该说清楚的时候了，免得误人误己。于是道：“我从来都没有把你看作是我的丈夫，我们之间没有爱情。”
“你永远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了吗？”他的眼中有着期待及巨大的忧伤。
幽月撇撇嘴道：“其实你可以休了我的，然后娶你心目中的女神珍珠小姐。”想起昨晚他和珍珠可能做过的事便不由得一阵反胃，非常恶心。
商灏傲倔强道：“我不会休你的，并不是怕砍头，而是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他的眼中透着强大的愤恨。
幽月从没有见过他眼中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愤恨，不由得吓了一跳，说道：“你是在针对我和悠吗？”
商灏傲危险地半眯起眼睛，道：“悠？你们只是叔嫂的关系，别叫得那么亲热。”
幽月苦涩道：“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永远不会臣服你的，你也纳不了妾，就算在外面有私生子也是入不了商家的门的。”
商灏傲直直地打量幽月道：“你说什么？私生子？”
幽月甩甩头，冷哼：“我跟你坦白说，你也别跟我装了，别告诉我你跟珍珠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商灏傲说：“有关系。”
幽月冷笑：“承认了。”
商灏傲道：“表兄妹关系，她是我表妹，刚才那间杭州分店店长是她的父亲。她是我舅舅的女儿。”
幽月耸耸肩道：“我还真以为你是因为母亲才放过你舅舅。”
商灏傲道：“你什么意思？”
幽月冷笑道：“为了珍珠对不对？”
“在见到你之前我的确有过娶珍珠为妻的意思，因为我需要一个得力助手，一个能帮我传宗接代的女人。我愿意娶她，并不见得就喜欢她。”
幽月道：“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娶她？你不觉得你比猪还没用吗？”
商灏傲一把捉住她的下巴，审视她道：“不要老拿我和珍珠放在一起。你和二弟，你们给过我面子吗？”
幽月的脸孔被他捉得很痛，但她选择强忍，她不会向他低头。可是她含泪的眼眶出卖了她。商灏傲见她眼睛里储满了泪水，心下一阵紧抽道：“为什么不叫我放手？”
幽月道：“我不会向你乞求半句。”她的脸涨得通红。
商灏傲因心疼她，便不由得松开了手道：“女人，你胜利了。”
幽月因刚才的缺氧，便大口大口地喘气，又听商灏傲道：“明天我们就出发杭州，来个先斩后奏吧。”
“我们？”幽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笑道：“你一个人就有能力应付了，何必算上我。”
商灏傲瞥了她一眼，道：“老实说，我不放心你在家里。”
幽月顿时气炸了，吼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会给你戴绿帽子。”
商灏傲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以你惊世骇俗的举动，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是你幽月公主不敢做的。”
幽月叉腰一边瞥着他，一边冷哼道：“你太抬举我了。”
商灏傲扬了扬唇开始一天枯燥的工作。
晚餐桌上商灏傲对父亲说了要巡视杭州分店的事。大夫人狐疑道：“为什么突然间想到去杭州？”
商灏傲吃了一口饭道：“一是为了让幽月熟悉杭州各分店所经营的产品，二是带幽月到处玩玩。”
幽月听了后面的那一个原因差点儿吐饭，他可真会装喔。
商灏悠见幽月去杭州，他自己也想跟着去陪在她身边，只是大哥今天的表现，使他知道大哥是绝不允许他陪在幽月身边的。大哥在刻意分开他们两个。倒是商利道：“悠儿，你也跟你大哥到杭州，待会儿我修书一封让你带去给沈老爷，你和沈家大小姐的婚事也要定下来了，顺便见见沈家小姐。”
这时幽月和商灏悠四眼相望，霎时，两人之间流传着一股说不出的悲戚气氛。商灏悠原是想拒绝父亲的胡闹，但想到只有这样才可以陪在幽月身边，便吃饭无语。当然，幽月也明白他的心思。
商灏傲这几天却是一直在留意幽月和商灏悠间的一举一动的，今见他们两个意会的神色，又不免气了一肚子气。那珍珠扫视了众人一眼，开口道：“我也想去，我想见见我的父亲。”
珍珠刚才说完，三太太便接口道：“哟，也对，是应该回杭州了，在商家也没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了。再说，你一个表小姐，在我们商家也有诸多不便。”一瞬，便见珍珠的脸一片黑一片白，委屈得双眸溢满了泪水。
那商裴香也是个活泼好动之人，自次上次在安国寺里见幽月借风筝之力飞到寺里后，便对她崇拜有加。今见她要去杭州，又想必定有什么好玩之处，便兴致勃勃道：“我也要去，我要和嫂嫂在一起。”
商利看了女儿一眼，怒叱道：“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家就爱抛头露面。”
一边大夫人道：“我看裴香就和大伙儿到杭州散散心，顺便长长见识也好。”
裴香听了高兴得手舞足蹈，她老子瞄了她一眼才安静些。商利见妻子这么说，也不表态了。大夫人其实是想过几天清静便服日子，平时有裴香在，宅里总是吵嚷嚷的不得安静。
幽月进商家这段时间以来，观察到商利虽然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但决策的事通常都是大夫人说了算。二夫人沉默寡言，一向少开口。三夫人尖酸不饶人。商灏傲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家里的重大决策向来是他决定并执行。商灏悠与他大哥相比起来在商家的地位就不那么高了，加上我行我素的他在商利眼中更是个头痛的人物。商裴香喜形于色，调皮可爱。珍珠则是阴沉不定，让人看不穿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又受不得委屈，动辄落泪，一副可怜相。或许是想借此引起商灏傲的怜悯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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