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车进入了一个居民小区,玉兰下车后,打量了前面这栋老式的两层小楼,这应该是六七十年代的单位宿舍,红砖外墙,前面是一条公用过道,过道的柱上拉着一条条绳子,上面晾满了大大小小的衣服,过道的后面是一间间分隔开的房间,从发白的木门上残存的油漆可以看出,他曾经是红色。
二叔带着玉兰上了二楼,二楼的过道上摆满了一个个用砖和木板堆起的平台,上面摆满了锅碗瓢盆等日常用具,就连过路也要非常小心。也许是正午的原因,没见着几个人,只有偶尔传来两声小孩的叫声。
在左边的第三间房,在二叔和玉兰快要走近门前时,房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从门内探出。
“二婶。”玉兰忙喊道。
这正是玉兰的二婶,二叔侧个身子,让玉兰走在前面。二婶连忙上前,拉过玉兰的手:“玉兰来了啊,来了就好,快近来坐啊,你二叔昨晚担心了一夜呢。”边说着边让开房门,把玉兰拉进去,脸上尽是和蔼的笑容。
玉兰打量着房间,不大的房间中间用层板隔成了前后两间,石灰刷成白色的墙壁随着年代的久远已渐渐泛黄,为了不弄脏衣服,墙壁的下面贴着一层层白纸,靠层板一面的墙边,破旧的藤椅上,堆满了还未来得及洗的衣物,一张四方的小木桌,墙角上放着的几把老旧的小木櫈,这就是房间的主要家具,一切的一切,在这简朴小楼里,不无透露着农民工的辛酸。
二叔早在几年前就出来了,那时是老家村里少有的几个进城务工之人,听二叔回家讲,一开始他在一个建筑工地上班,由于为人踏实,肯吃苦,深得工长信任,在特殊关照下,还学会了电焊。
两年前,二叔所在的施工队要离开深圳,去云南,二叔没去,就带着两个小徒弟,也就是方李二人,在深圳开了一个铝合金加点店,主要是做一做防盗门窗,商店货柜之类的,由于生意不错,去年二婶也跟着一起出了门,来跟他们做做饭,洗洗衣服,在二叔他们不在的时候,照顾一下店面。
二婶忙收拾了一下藤椅,让玉兰坐着,方洪成倒也乖巧,找来水杯,给玉兰倒上开水。
二叔让方李二人先陪玉兰聊着,他和二婶出去准备饭菜,李林连忙把二叔推到墙边的小木櫈上坐下,让二婶也坐在了玉兰的身边,两人打开煤炉,做起了饭菜。
无厘头的人并不是只做无厘头的事,看着他们的表现,玉兰笑中露出了微笑。
二婶拉着玉兰的手,问了一些家里人的情况,特别是爷爷奶奶的身体和建娃的学习情况。
建娃是二叔的儿子,今年十三岁了,下半年就上初中。
玉兰告诉他们家里都好,建娃跟着爷爷奶奶非常懂事,成绩也不错,二婶听得心花怒放,还拿出建娃给他们写的信,念着给玉兰听,稚嫩的语言没有经过任务修饰,露出了对父母的深深思念,念着念着二婶眼圈就红了。
看着二婶的样,二叔连忙打岔:“现在生意还是起步阶段,先让他在家里面待着把,等两年条件好了,租个大点的房子,就把他接到深圳来上学。”
一会后,方洪成进来通知饭菜准备好了,马上准备开饭。
其实二婶早把饭菜煮好,他们只是出去热了一下。
二叔忙将小方桌搬到藤椅前,放好了小木櫈,二婶的表情放松了一些,又跟玉兰介绍起他们的两个徒弟起来:“这两小子,说话不靠谱,但人还不错,能干,勤快,心好。”
正在过道盛饭的李林伸了个头,从门外望进来,说道:“就师娘说话最靠谱,实事求是。”
二婶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家玉兰是刚来,你们两小子可不准欺负他啊!不然收拾你们。”
李林端着盛好的饭,嘿嘿一笑,边走边说道:“有二王爷护着,谁敢啊!”
“二王爷,谁啊?我家玉兰还攀上了这样的亲戚?”二婶不解的问。
玉兰扑哧一笑,并不答语。
李林的眼睛有意无意的像坐在桌边的二叔撇了撇,二婶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
二叔黑脸一红,拿着桌上摆放的筷子,做出要打李林的样子。
李林连忙一闪,做了一个夸张的抱拳动作,大声道:“大侠饶命,小的知错了。”
夸张的动作配上滑稽的表情,引得严肃的二叔也是一笑,骂道:“一天不务正业,没事抱着本武侠小说,晕天黑地,还盼望着那天练了葵花宝典,成为神雕大侠呢。”
听了二叔的挖苦,李林忙反驳道:“老大,不懂不要乱说,练葵花宝典的是东方不败,与人家神雕大侠没什么关系。”
“他倒是想学,人家小龙女不干。”方洪成的声音适时从楼道里传来。
“为什么不干?”听了二婶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对武侠小说也颇有兴趣的玉兰,听了也忍不住呵呵一笑。
楼道上同时也传来了方李二人的笑声,看着这其乐融融的气氛,玉兰心中升起了一丝温馨。
午餐很丰盛,除了回锅肉,青椒肉丝外,还有一盆酸菜鱼。
吃过饭后,二婶忙着收拾碗筷,二叔说玉兰刚坐了火车,累了,下午先休息一下。他便带着方林二人去了店里。
玉兰边帮着二婶收拾碗筷,边聊着家常。
从老人聊到孩子,从地里庄稼聊到了外面的生意。
收拾好碗筷后,二婶又整理了一下房间后,让玉兰进里屋睡觉。
房间的里屋非常小,摆了一张床,在所剩不多的空间里摆放着很多的纸箱,另一头还有一个写字台,上面放着一个14英寸的黑白电视。
二婶告知玉兰,以前二叔一直住在店里,这房都是到她出来后,为了方便才花了每月近三十元钱租的。
深圳的天很热,二婶又给玉兰搬来了一把电风扇。
睡在床上,不用在坐在那颠簸的火车车厢里,尽管耳中还有那火车的轰鸣声,但心里的舒坦让玉兰有了踏实的感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