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铎几次尝试想让那股能量再次涌出,却已是不能。
他坐在宿舍的黑暗之中,不断地伸手缩手,引得床也跟着动了起来。上铺一动,下铺也跟着摇晃,埃瑞克再也耐受不住,猛地将脑袋探了上来,“嘿,哥们,能不能消停会儿?我在睡觉。”
陆铎笑了笑,“看来我已经从兄弟降级成了哥们。你真的就相信我了?”
埃瑞克:“那你现在是卡尔吗?”
陆铎摇头:“不是。”
埃瑞克:“等你的答案什么时候变成‘是’,你才能变回我的兄弟。”说罢缩回头,将被子盖过了头顶。
陆铎叹了口气,“看来我注定变不回去了。”一句话说出口,忽然感觉有些小双关,摇头苦笑了下,钻进了被子里。
于是揪心的时刻再次到来。
枕头上,衣服上,被子里,皮靴里,自己的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另一个男人的味道。就在陆铎真正开始静下心,准备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这些味道成了他最大的干扰因素。这种感觉很奇怪,那明明是别人的味道,现在却成了自己的,陆铎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该厌恶,还是坦然接受。
思来想去,也许自己早晚会习惯这些东西。但是难的就是此刻:只在半个小时之前,陆铎从床被下抽出了一条射满**的黑色内裤。
闭上眼,屏住呼吸,陆铎开始从卡尔的记忆中搜索伊沃妹妹的个人信息。
她叫达维娜,与伊沃同是哈林顿家族的成员。哈林顿家族世居比泽城中,族氏中人在这座城市的管理阶层中都占有一些重要职业,他们的父亲伊莫金更是罗德帝国火灵武士公会的会长。
卡尔从来都不太关注这个女孩,所以能搜索到的相关回忆并不多,多数时候都有伊沃在旁边。这小子恨他恨得入骨,但是陆铎搜遍整个大脑,都没找见任何能引起这股恨意的合理的原因。
再也搜不出什么信息,陆铎又转而开始想那股奇异的能量。已经两次了,一次还可以说是巧合,但是两次……那到底是什么?陆铎搜索到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灵力”的东西,分为冰、火、毒、电四个属性,似乎便是一种能量,因为它能摧毁实物……激光吗?为什么人体能发生激光?这到底丫的是个什么世界?
也许那就是卡尔身体发出的什么“灵力”吧,陆铎给出了一个结论,虽然跟没给出结论差不了多少,因为这一点儿都不符合物理学原理!
陆铎忽然睁开了眼睛,物理学原理!
他仔细回想着刚才在酒吧时,能量涌出一刹那所发生的物理现象:那个残破的杯子,以自己的手掌某一点为圆心,做起了圆周运动。
或者存在微小差异——沿着椭圆轨道的运动。
陆铎“噌”地一下坐了起来,翻身下了床,一把将打着微酣的埃瑞克摇醒,“哥们,哥们,别睡了,帮我个忙。”
埃瑞克怒了。
“我已经睡着了,卡尔,我已经**ing睡着了!你想干什么?”
陆铎:“你有手表吗?”
埃瑞克盯着他,回身一把向枕边的石英表抓去,转手塞到了陆铎手中,“拿去玩吧,离我远远的。”
“不,不,不,还没完,你得打我一拳。”陆铎指着自己的左眼,“往这儿瞄。”
“求之不得。”埃瑞克猛地将身窜起,一拳向他揍了过去,陆铎伸掌将他的拳头抓了住。
“不对,不是这个感觉,你继续睡吧。”
埃瑞克短发蓬乱,瞪着一双惺松的睡眼,“你玩我吗?还说自己不是卡尔,我求你让我打你一拳行吧,你别拿手挡。”
陆铎:“你疯了吗?我干吗让你打我?”
埃瑞克一声狼嚎,将头钻进了被子里。
陆铎转身奔到桌前,卸下自己手上的手表,捣弄了半天,终于将两只手表上的时间一秒不差地对齐。他把一只表移向一边,另一只放在了手掌底下。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一整夜。
窗外拂晓,陆铎在幻觉中听到了一声鸡叫,他轻轻动了动因疲累而酸胀了的手臂,顿时一阵酥麻的感觉涌了上来,难受无比,他张着大嘴,终于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埃瑞克猛地惊醒。
他抬头看了看桌前的陆铎,又将脑袋耷在了枕头上,迷迷糊糊地说道:“你又在捣什么鬼?”
陆铎奇麻难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就在这时,那股感觉再次冒了出来,他口眼大张,心念摧动之下,那股奇异的能量终于贯出手掌,罩在了手表之上。
埃瑞克没听见回答,缩了缩身子,再次睡着了。
醒来时,他挣扎着爬起,却只见陆铎依然维持着相同的姿势坐在那里,不禁木了一下。他从床上骨碌下来,光着脚坐到了陆铎旁边,“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自从能量涌起,陆铎已经定定地坚持了半个多小时,那股能量一直没有停过,源源不断地罩着下面的石英表。现在被埃瑞克这么一问,立刻分了心,能量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因为精疲力尽已经血红一片。他费力地眨了眨,连忙抓起两只手表,放在一处,仔细地看着。
过了片刻,他突然神经质一般地笑了起来。埃瑞克已经懒得再问,转身便走,拿着洗漱用具便要出门。
“哥们,哥们,我有件事要告诉你。”陆铎格外兴奋,转头望了望埃瑞克,又看向手中的两只表。
“等我回来再说。”埃瑞克打开了房门。
“我能控制时间的流速!”陆铎大声叫道,用一种近乎白痴的表情盯着门边的埃瑞克,后者眼睛直得跟假眼似的,摇了摇头,“我真得去联系你老爸了。”
他走出房间,“砰”地一声将门摔了上。
陆铎抱着这两只表爬上了床,一边看一边笑,还一边想分析这其中的机理,但他实在太累了,躺在床上还没到十五秒,便已经睡熟了。
再次醒来时,窗外依旧还是蒙蒙亮的样子。
陆铎揉了揉眼睛,忽然只听一声门响,埃瑞克穿着拖鞋走了进来。
陆铎打了个哈欠,“我才睡几分钟?”
埃瑞克:“你已经成功地睡了一天一夜。”
“你说什么?”陆铎连忙跳下床,开始找鞋,然后突然想起自己并没有耽误什么。
埃瑞克:“真的?你不穿衣服就想穿鞋?”他呼了口气,坐到陆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卡尔,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但是有兄弟我在这里,有你所有的朋友在这里,不光只你一个人有压力,我们都有,你知道我有多迫切想成为一个灵力武士,我从来没练过力量和速度,至少你已经是半个蛮力武士的坯子,离自己的梦想并不远,你在担心什么?”
陆铎被他说得一个头两个大,傻子一般木在那里。
埃瑞克:“昨天我去找你爸了,他说等明天暗攻会之后就把你接到家里住几天。”
陆铎:“所以说你还是不相信我。”
埃瑞克:“有那么一会儿我确实有点信了,但是后来一想,这什么跟什么呀,卡尔死了?不可能,他明明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坐在这里,然后我发现你是纯粹的精神有问题,你开始咬人,你老是把一块黑石头揣在衣袋里,没事还摸摸,你跟安德瑞开了那么个恶毒的玩笑,还有,你记不记得你前天在桌子那儿坐了一整夜,早上的时候告诉我你能……怎么说……控制时间?”
陆铎:“是真的!”他爬上床铺将那两只表够了下来,摆给埃瑞克,“你看这两只表有什么区别没有。”
埃瑞克不耐烦地瞄了一眼,“一个是我的,一个是你的?”
“它们差了一秒钟,”陆铎将表又向他眼前递了递,“你看!”
“没错,它们差了一秒钟,你想说什么?”
陆铎:“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伊沃对打到最后,他打向我额头上的一拳突然转移了方向?”
那几下看得埃瑞克惊心动魄,他自然记得,点了点头。
陆铎:“那不是偶然,那时我能感觉自己的手上放出了一些特殊的能量,将他的拳头弯向了一边。”
埃瑞克:“灵力?不,卡尔,现在咱们可不允许聚集灵力……”
陆铎:“不是那个什么灵力。就在昨天晚上……前天晚上,我用这两只手表做了一个实验,将它们的时间对整,一秒不差,然后早上的时候,我又放出了那股能量,直到你起床的时候,这块手表已经被这股能量影响了四十二分钟。而现在,它已经慢了整整一秒。”
埃瑞克:“就……这么个,控制时间?”
“你不明白,”陆铎说道,“我们生活在一个三维空间内,再加上时间这个维度,就是四维时空。而我手上的这股能量,它扭曲了时间这个维度,而空间的维度与时间的维度是密切相关的,时间一旦被改变,空间维度也会跟着发生变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埃瑞克看着他一张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的脸,慢慢地说道:“这意味着你疯得越来越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