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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左眼传记

第二天,也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床头照例丢了一堆衣物。头一天有些愧疚感的林忆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了这些衣物,然后洗漱,再到菜市场买菜吃早点。回到宿舍时,李雷也回来了,还是在卫生间洗着红娟的衣服什么的。见他忙林忆恩也不好意思打扰,一个人跑到厨房将买回的菜一一整理好。到了快11点,林忆恩就开始张罗着饭菜,瞎忙了一阵子就快要完成杰作时,李雷跑过来说了一句我走了。

走?林忆恩有些诧异。

12点的火车,可以赶上下午的班,李雷将肩包往身后拉了拉。

那你跟红娟说了吗?

说了,她知道!

先吃点饭再走吧,都做好了,一股沮丧突然袭击着林忆恩。

不了,火车上吃点就可以了,李雷说着走出了厨房。

林忆恩送他出了门,要常来看红娟啊,末了林忆恩说。

会的,他朝林忆恩摆摆手,很快就消失在林忆恩的视线中。

刚送走李雷,红娟发了短信回来,说要去学院采访不回来吃饭了。

望着一桌子最喜欢的菜,林忆恩突然没了胃口。

随便吃了点,收拾了碗筷,林忆恩匆忙赶往楼下不远处的网吧。下意识里,林忆恩想尽快找到工作,她知道在红娟这里待不长,尽管善良的红娟不会介意,但林忆恩却非常介意自己打扰到别人,尤其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尤其是朋友也忙,朋友的男朋友也忙,两个人只能在休假时见上一面,这样的情况下林忆恩就更不忍也不能插在他们中间,插在只有一个房间的屋子里。

敲着电脑的键盘,林忆恩的心是乱的,尽管头脑还是非常地清楚,先进哪个网站,后到哪个网站,找什么地方什么性质的工作,工资最低限度等等,林忆恩的焦躁还是透过胡乱敲键盘的紊乱声传了出来。

那天不巧的是,身边坐了一个极个性的人物,尽管这个人物并未对林忆恩日后的人生路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但是就在当时,就在那个不是很多人想待的网吧角落里,那个只有三台机子的角落里,这个极个性的人物引起了林忆恩的注意。

林忆恩从来很少正眼近距离地去瞅一个自己并不太熟悉的人物,他们对于她就跟路边的树一样,如果不是事故,偶尔地相撞了,她可能永远都不会与之有交集。

直到那一团又一团的云雾不断缭绕到林忆恩的视线里眼睛里,林忆恩那常年都伴随着炎症的左眼就情不自禁地流起泪来。写到这里,不得不插入一段关于林忆恩左眼的历史。

那时,林忆恩还在上高中,那天是个晴天,林忆恩和同年级的堂妹在宿舍里抢着一本好看的书,虽是抢,但嬉闹的成分更多,你跑过来我跑过去,在寝室里乱窜。正当林忆恩要抢到时,堂妹的右手将林忆恩在寝室里牵的一条塑料绳给拉了下来,连同这个学年刚粉刷的那一大坨厚厚的白石灰也给拽了下来,林忆恩只听见头顶一个奇怪的声音,一抬头,不偏不倚,那石灰堆正打到眼睛,白的粉末立刻迷糊一片,林忆恩的眼睛刺痛般难受。

眼睛几乎在瞬间红肿了,林忆恩用毛巾遮住眼睛,在自责不已的堂妹的陪同下去了医院。

医生查看后的意见是要用刀子将眼睛里被石灰损坏了的浅层皮刮掉,后来还说了一堆子的话,林忆恩听得烦了,拉了堂妹就走。

堂妹说一看就知道是庸医,林忆恩没说话,林忆恩考虑更多的是钱,医生说大概需要四百块。林忆恩和堂妹所有的钱都加上也还不到两百。

尽管眼睛刺痛得厉害,但林忆恩却坚信自己的眼睛一定会没事。

她们到药店拿了点平时买得比较多的消炎的眼药膏,花了两块钱不到。

回到宿舍是下午三点多,林忆恩涂了药膏就到床上躺着了,她希望一觉醒来,眼睛便安然无恙。

那天在堂妹的高压下,宿舍出奇的安静,尽管如此,林忆恩还是没睡好,一整晚都处于失眠状态。以前总想找个机会在学校睡他个够,可是机会来了,林忆恩却怎么也睡不着,眼睛的刺痛在傍晚接近晚上的时候加重了,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林忆恩再也忍受不住了,爬了起来,给在市里的大姨打了电话。大姨在电话里的惊慌远胜过林忆恩的预想,直到那时林忆恩才有些害怕了,并且担心会因此而失去左眼。

林忆恩一个人去了市里,大姨在车站接到了林忆恩,两个人一起直奔市一医院,大姨父已早先一步到了市一医院给林忆恩挂了号。

到了市一医院,尽管在眼科排队的人比较多,但林忆恩和大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只有1米2左右的姨父。林忆恩的大姨立刻跑过去和姨父汇合,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只看背影,颇有点潘金莲和武大郎之感。

林忆恩的大姨就在那个打死也想嫁给城里人的年代孤身一人跑到武汉到了林忆恩大姨父的厂子里打工,如愿地嫁到了城里,由农村户口改成了城市户口。

终于轮到林忆恩了,一切顺利得叫人吃惊,医生用一个没有针头的装满透明液体的注射器,一手将林忆恩的左眼皮上下拉扯扩大可见面积,一手拿了注射器像打玩具枪一样,对准林忆恩的瞳孔就是一阵机关枪似的扫射,林忆恩的眼睛立刻感觉不再有强烈的刺痛感,一丝得意不由自主地飞到了嘴角。

就这样,花了一百整,带着医生开的牛黄解毒丸,眼药水,消炎水等离开了市里,回到了学校。

半个月后,林忆恩的眼睛不再有一丁点的红肿,只是从此眼睛的角落里留下了两三个细小的白点,貌似青春期长在脸上快要成熟还未完全成熟的小白泡,只是是缩小版。也是从此以后,林忆恩的左眼见不得强烈光线的刺激,眼泪常常就会在刺激下流下来。也是从此林忆恩的左眼连眨眼的次数也频繁了许多,林忆恩曾试过不眨眼,结果弄得自己泪流满面。

可想而知,带着这样的一只眼睛去到网吧里,旁边向林忆恩左眼直灌烟雾弹,林忆恩会作何感想。

对于某人的烟雾弹,林忆恩开始是想忍来着,结果忍得林忆恩直咳嗽,林忆恩就再也抑制不住了,甩过头去,正要发作,却是吃惊得合不拢嘴。

林忆恩到底是被他(她)的什么给震慑住了呢?也许你们谁都猜不到。

也许,你猜到了!

是的,林忆恩是被对方胸前的女性特征给吓着了,因为在此之前虽然不能确定她的准确身份,但是凭借眼睛的余光,林忆恩基本已将这个代号为X的人物定性为男性。

直到此时清晰地看见她那还算是颇具象征性别的胸,林忆恩才知道自己的眼有多么的瞎!

此刻对方也看着林忆恩,莫名地扑哧一声,林忆恩这才意识到她那贪婪的眼睛激起了对方得意的细胞,亦或许是讨厌的。

不好意思,烟,能不抽吗?林忆恩恳切地说。

哦,不好意思,她夹着烟蒂的两根手指一张,烟头便做起了自由落地运动,接着就是鞋底左右旋转的声音。

林忆恩暗暗舒了口气,比想像中的简单得多。

很快林忆恩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于是,烦恼又来了。

目前的现状就是好的工作林忆恩条件不够,够条件的不够价,只能基本维持吃饭住房的生活,换句话说就是多添一件衣服的钱雇主也不愿意。

QQ新闻又不由自主地弹了出来。

国际应对金融危机,总书记到某地考察勉励员工,农业增收,教师工资上调,本科学历最低工资达……

祖国形势一片大好!

林忆恩又抑制不住童心似的兴奋,却又伴随着一丝忧伤。天下人民形势大好,而林忆恩偏偏在这个时候丢了工作,起伏的巨大落差像铁锤一样深深敲击着林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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