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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7

得知下学期洛慈不再回翠城工作,叶锋让洛明中给洛慈打电话,允许他来接她。洛慈没同意,叶锋自己又打了电话来,洛慈撒谎说,有同事的顺风车一起回去,也没让洛明中去车站接她。

孙美西到底还是没有回来,听说去了新加坡,和叶锋几年的感情已以分手而告终。

把一些东西送给同事小林后,洛慈的行李只剩下来的时候那只红色拉杆箱了。

学校放假第二天,洛慈便离开翠城。那天早晨,明媚的日光中飘飘洒洒下了一场太阳雨。园长和小林把她送到园外就买菜去了。洛慈抱着那盆绿萝,撑着伞站在台阶的大榕树下等车,那枝绿萝已长成了茂盛的一盆。环顾着这个生活了一年多的小城,熟悉的街头,郑少宇来送钥匙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清晰如昨。从记忆里回过神来,又已是物是人非……

白娇赶来送洛慈,她在车站给洛慈打电话的时候,洛慈的车已开出车站。

“阿慈,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我想你的。”他们到底是怎么了,阿卢知道不说,白娇也搞不清楚。

“没关系啊,我本来就不认识他。”洛慈说。是啊,本来就是一个人来的啊,本来就不认识他啊,可是,挂了电话,她还是流泪了。

雨停了,翠城的绿,绿得滴着翠,从地上绿到半空,绿到远远近近的山,水汽在山间蒸腾。绿在车窗外一片片退去,离开后,这里的绿,这里的风景都将不再属于她,带走的,只是那段鲜活过的记忆。来的时候一个人,带着伤,走的时候一个人,也带着伤。

回家后的几天,洛慈放空似的大睡,每天早上沉睡不醒,被洛明中和吴小利到轮流着到门口唤她醒来吃早餐。每天下午,叶锋会送来些新鲜的荔枝来,他家园子里长的,洛慈懒懒也不下楼,只在阳台上跟叶锋打声招呼,让他别再送来了。

洛明中拿了荔枝上来,在阳台上找到抱着双膝坐在围栏上的洛慈。

“侬,在想什么呢,吃荔枝吧,你阿锋哥天天来,你不要见他一面吗?”

“先不用吧,阿爸。我心情不好,见了也不知道聊什么。”

“不管什么事情,都要看开些,你看一天过一天的,迟早就要过去,不去想就自然忘记了。”

“阿爸,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在一起这么快乐,幸福,就是总出来一个障碍,将我们分开。”

“那就相信那是缘份吧,分开就分开,记得在一起时觉得幸福快乐就够了,”洛明中剥了个荔枝递给洛慈:“侬,你想过有为什么每次失恋,都跟丢了魂一样,像失去一切一样?”

“不知道。”

“你现在除了工作,把所有的精力和追求都放在要怎么做好一个人的女朋友,要怎么嫁给一个人了,你把这些当成全部,失去了你就什么也没有了。你的花草呢,你忘了吗?爸妈从不催过你要嫁人,就是希望你能随缘快乐。”

洛慈盘着腿坐在栏杆上和老洛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他们吃着荔枝,看着夕阳一点点隐进天际。

“阿爸,您觉得人生是苦多还是甜多?”

“呵呵。”老洛笑笑,说:“人生就是一个苦中作乐的过程,苦多还是甜多,看你如何选择和把握,有些苦,是你甘愿受的,虽苦也甜。”

沉默了一会,老洛问:“孩子,跟杨正决定断了吗?”洛明中并不知道洛慈和郑少宇的事情,他一直以为洛慈的悲伤是因为杨正。

“嗯。”洛慈看着天边回归的一群鸽子淡淡回应,表情坦然。

“觉得是负累就放弃吧,生活着几十年中,总要经历各种各样的苦痛,就像食物都有酸甜苦辣,苦的辣的不一定是不好的。不将苦处放大,让过去过去。只顾向前看,向自己觉得好的方向走,世界大着呢。”

“爸,我决定了要去读书。”

“还是想学园艺设计专业吗?”

“嗯,我已经报了自考。”

“去吧,爸爸支持你。人贵自立,女孩儿也一样,自己成就自己比较好,你看这绿萝,给它水,它就生长,给它支杆,它就攀爬,什么不给它,它也能前进和蔓延。”

和父亲聊过之后,洛慈也彻底释怀了。

叶锋来访,她不仅接见了,两人聊得也欢畅。说起孙美西离开的感受,叶锋说,多年的感情,分开后就好像一个亲人去了远方,没有悲痛,只有不时的想念,祝福她安好吧。

大家都感觉到,经历了一些事情,洛慈变得活泼开朗起来。知道洛慈回来,杨正也来约她,洛慈爽快地答应了。

十五的月亮大又圆,凉快的清辉在夜晚也照出了天的蓝,云的白。

“怎么有空约我,你还是一个人吗?”洛慈钻进杨正的车就问他。

“那次从翠城回来之后,你一直在这里出不来,别人进不去。”杨正拍拍自己的胸口说。

“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了,”洛慈说。

“没关系,只要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就好。从前是我不珍惜你,现在,让我来争取你吧!”杨正说,他在心里接着说:阿慈,我想把你以前对我的好加倍还给你。

海边的那棵歪脖子椰树斜斜伸进海里,在月下像弯腰伸手玩水的长发少女。

“哇,这树长的太奇妙了,我要上去坐坐。”说话间,洛慈的脚已经离开了人字拖鞋,带着沙子,猴子般窜上树去。

“小心点,真调皮。”

杨正在树根底下放下椰子,快步跟上,在树下保护好她。等洛慈在较平稳的树干坐好,杨正也爬上去,在她身边坐下。

明月,蓝天,白云,霓虹为背景,面朝波浪轻轻拍岸的海,椰树上相依人影吸引着沙滩上散步的人驻足,拍照。

杨正和洛慈沉浸在他们的世界当然不知道此刻他们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他们给这道风景增添了色彩。

“我们结婚吧,结了婚,我们搬到楼上住,我妈一个人,她自己想怎么过就怎么过,请个保姆,给她做饭,搞卫生就可以。”

杨正爱怜地把风吹到洛慈脸上的一缕头发别到她的耳后。

“不了,我不要这样的结婚,我不想一家人分成两个屋子,楼上屋子住着幸福快乐,楼下屋子住着孤独哀怨。妈你只有一个,爱人你也不止我一个……”

“别这么说,跟你结婚,就证明,我只有你。”

杨正把身边的洛慈向身上紧紧搂了搂。

洛慈不置可否,微微一笑。

“她那么辛苦拉扯你大,”洛慈望着海面继续说,“她一生的苦心经营换来现在这些家业,我能理解她反对你结婚的心理。本来属于自己的心血被本不相干的女人分走一半,很不公平。如果你是真心的,准备好要娶我,只要我一个,我可以等,等到你妈妈接受我,祝福我们,还有你自己的心,真的想要安定。”

洛慈用她白皙,纤长的食指戏谑地戳戳杨正的心,杨正抓了她的手放到嘴边亲。

“兴兴喜欢你,她想你做她的妈妈。”

“我知道,我也喜欢兴兴,这孩子早慧,真的好特别。但不管我们关系怎样好,兴兴她是有妈妈的,我可以对她很好,但她的妈妈对她的爱我根本代替不了。”洛慈抽出她的手,说。

这一整晚,杨正都在企图说服洛慈,留下结婚。

但洛慈知道,家庭里一旦存在一个处处指责,事事抱怨,总不开心的人,一家人就不可能有幸福喜乐。性格再好,心胸再包容的人在太多的指责抱怨中也没法保持好心情。杨正一旦回到家,他还是无力摆脱他母亲给他的选择和困扰。他还是必须从游戏,以及通过网络的约会去寻找暂时的解脱。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结婚,她们也不会幸福快乐,杨正妈注定让那场生活成为多一个角色的闹哄哄的麻烦剧。

何况,她心里,也有一个人,虽然不联系了,但他还在那里。他不出来,杨正已进不去。

杨正,我多么希望,此刻在我身边的人,是他,不是你。洛慈默默看着在月色中翻腾着白浪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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