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郑少宇就驱车前往椰林巷。巷子新开了家茶吧,生意很好,有些人没位置坐,认识阿兰姨的人便到阿兰姨家借桌子凳子,后来,阿兰姨干脆下午也开茶店了。日光炽烈,店铺的树荫下,穿着背心或赤着上身的人们三三两两坐在简易的圆桌前,悠闲地喝着椰子水,“吃”茶,聊天聊地聊人,聊彩票。
阿吉伯经过花房子,瞧瞧花棚下没人玩,便到巷口喝茶去了。
郑少宇来到花房子门口,看到大铁门旁的小铁门半开半闭着,“总算有人在家了,”他轻轻握拳,兴奋自语。郑少宇推门进去,院落寂静,微风中夹杂着隐隐花香,时不时吹来的一阵轻风让树梢发沙沙的声响。
花架下阳光斑驳,洛明中躺在吊床里伸长叠着的双脚,闭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蒲扇,桌子上摊开着一些墨迹未干的旧报纸,用一个青花瓷壶和一个简易的黑砚台压着,毛笔搁在砚台上面。
郑少宇环顾了四周,发现了花架下的洛明中,便顺着石子路走过去。听到脚步声,洛明中睁开眼,坐起来看到走过来的郑少宇。因为中午和客户吃饭,郑少宇穿着一件商务休闲白衬衣,头发往后梳,人显得格外帅气精神。
“谁呀?”看到是个陌生的年轻人,洛明中远远问道。
“您是洛慈的阿爸吧?抱歉打扰了,我来找洛慈,”郑少宇回答着走过来。
听说是找女儿的,而且是个英俊有礼的年轻人,洛明中心生好感,站起来迎了出去。
“阿慈她没在家呢,你是……?”
“我叫郑少宇,是阿慈的……好朋友……”
听说洛慈不在家,郑少宇再次失望,他不知觉地,沮丧地停下脚步。
“你进棚里来坐,外面太阳大,”洛明中招呼。
郑少宇在桌子旁的木凳上坐下来,洛明中伸手从挂在花架柱子上的黑色塑料袋里取出一个一次性纸杯,给郑少宇倒了茶。
“阿慈去他北京哥哥家了,他哥得了个儿子还没满月,她和她阿妈都要在北京呆上一段时间,帮忙照顾小孩子和坐月子的婶子,阿慈也有可能会在那边找学校进修,所以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哦。”洛明中也坐下来说,“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我……”郑少宇不知从何说起,他眼光落到两棵龙眼树之间的空地,想起钓鱼那天和洛慈对话的情景:
“睡莲真美,等我家里的假山弄好了,我也要在里面养一些睡莲,我要养几种不同颜色的。”
“你家里有假山呀?”
“还没有,我打算建一个,计划很久了!就在我家的花架旁边,两棵龙眼树之间,建一个假山鱼池!你知道吗,我家墙边有一堆从我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就存下来的火山石呢!石头的形状非常的漂亮,奇特,上面还长满了青苔,用它们就可以垒成一座完美的假山!家里花花草草很多了,加上一个假山鱼池就更完美了!”
“想建成怎么样子,我帮你建。”
“我想把鱼池建得像月牙泉一样的形状!”
“月牙泉?你是说有一首歌里唱的那个传说中的月牙泉吗?”
“不是传说,月牙泉真的存在,在敦煌,在敦煌鸣沙山的沙漠里,有一片绿洲,有一弯月牙般的泉水,啊,说起来就让人好向往……”
“郑少宇?少宇?”
……
“叔叔,我是来履行承诺的,我答应过阿慈,要帮她建假山鱼池,”郑少宇从回忆中醒过来,诚恳地说。留下来建设假山,不仅完成自己为洛慈建假山的心愿,又可以安心等洛慈,了解她的动向,不那么牵挂。他为自己这个方法暗暗叫好。
“是吗?”洛明中将信将疑,“这个工程阿慈计划好几年了哦,你真要帮她建?”
“是的!”郑少宇郑重地肯定道。
“谈好价钱了吗?
“不要钱,我给她建的。”
“别,兄弟也要明算账,多少也要收点,洛叔有钱付你,放心。”
“真不要,洛叔,“现在,您能带去看看那些火山石吗?”
“你小子,火山石你都知道,看来真的是阿慈让你来的。”
“那当然,而且我还知道,假山要建在这两棵龙眼树之间,对吧。”
“对对对,阿慈能跟你说这些,你能找到家里来……我猜你们的关系不只是一般的朋友吧?”
“洛叔,您猜对了。我爱您女儿,她也是。但是,因为有件事情,她不得不离开我,因为我的妹妹……总之,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我,我希望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希望您可以支持我,我是真的很爱阿慈。”
“原来是这样……好吧,那么,我同意你留下来建假山鱼池,算不算支持你?”
“谢谢洛叔!”
“反正我也没事,一起干吧?”
“好啊,那洛叔,我们先别让阿慈知道我们在建假山,给她一个惊喜可不可以?
“哈哈,当然可以啊,可以可以,反正她不在家,我不说,她肯定不知道。”
“火山石都有了,等挖好池子,我再到工地拉点砌池子的沙石水泥就好了。”
“那不必,这些都有了,以前修院墙的时候,阿慈就说要建假山鱼池,我特地留了三包水泥和一些沙石,对哦,水泥放这么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走,看看去。”
房子和后院墙壁的角落里用木板拦着一堆沙石,旁边是堆放在一起长了青苔的火山石。洛明中去掉火山石上那些椰子叶,树枝和防水塑料布之类的覆盖物,露出一个大的白色塑料桶,应该是修墙壁时装水用的,桶身上沾满凝固的水泥。洛明中掀开桶盖,摸了摸桶里的水泥,说:“还好。”郑少宇凑过去看了看,也说还能用。
洛明中意味深长地微笑看着郑少宇,点点头说:“那么,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如果您没问题,现在就可以开工呀。”
“你穿得这么齐整,怎么做工?跟我过来换件衣服吧。”
洛明中把郑少宇带到楼上洛慈的房间里,让他等着,洛明中上了三楼,到洛洋屋里给郑少宇找换的衣服。
第一次见到洛慈的房间,郑少宇拿起洛慈摆在书桌上的相片,相片是一张洛慈的半身照,托着腮,笑得清风拂面。郑少宇情不自禁捧着相片亲了亲,他对她的思念一下子又泛滥了。
洛明中找来一件T恤和短裤进来,看着盯着相片出神的郑少宇,轻声问:“要不要我帮你给她打个电话?”
“先不用了,洛叔,我们先干活吧。”
“好!衣服换了吧!换好下来,我先去准备工具。”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