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我在为小说中的一位人物劳神。正好,武昌湖邀请我们一行作家去采风,就愉快地成行了。
车子是直达望江县城的,路过武昌湖的时候,我就被湖里汪洋的水面所吸引了。我觉得我小说中的人物就应当生活在这块地方。这儿很净,离尘世很远。她日日摇动着佼小的身子,来到这水边洗菜洗衣汲水,也许有一次青春的心思被触动了,站在岸边痴呆良久。
车子很快就从湖中间的大堤上驰过,车窗外又是一片广袤的农田,秋后的庄稼地里,到处都是浓酽的紫黑色,仿佛用手拂拭,尽是坚硬的质地。
第二天,主人安排我们去武昌湖。湖叫武昌湖,其实这儿离著名的城市武昌还遥远哩。船在水面上切割出一条浅浅的沟壑,这就是水面上的路了。水是汪汪的,有着温柔的蓝色,我禁不住地把手放到水里去,水从手上滑过,清爽的,脆脆的,水把亲密的感觉传导到我的心里,我的心就和这湖相通了。
船在湖水里疾驰,水面太阔大了,看不到来处,看不到去处。远处的水面上,泛着粼粼的波纹,太阳照在上面,闪着碎碎的金光,让人心驰神往。我又想起了小说的某个人物来。她是翠翠吗?不是,翠翠是生活在边城的,边城在沈从文的笔下是在湘西的丛山里,而武昌湖就在江边的平原上。她应当是我笔下的女子,常说流水是无情物,多情的她却以水为缘,邂逅了一段爱情。
船到了对岸,上到岸上,是一个小村落。走进去,村子寂静,房屋杂乱,许多房子都已破旧,院子里长满了深深的蒿草,一条小路像细肠一样在村子里蜿蜒。小路的两边偶尔有几棵老树,虬枝乱舞,树枝上还挂着几只浑圆的南瓜和干枯了的细长的丝瓜。这时,看到一位年轻的女子,颀长的身材,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头发可能刚洗过,黑黝黝地披在肩上,随着她的出现,空气中飘着沁人的洗发水馨香。我心里一动了,禁不住就上去搭讪。她说,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只有一些老人在家,一到春节他们就都回来了,村子里就热闹了。我问,那你在家不寂寞吗?她说,不寂寞,家里比城里好。女子站在我的对面轻轻地说着,她的身后是一面红色的砖墙,有着陈旧的痕迹,她说话的尾音里有着好听的黄梅韵味。我真想对她说,跟我去城里吧,城市也许有你的梦想。一条黑狗跑过来,静静地站在她的脚边,她的美丽在寂寞中,让人感到一丝丝忧郁。
一行人回到船上,船又在湖面上疾驰起来。我转回头去,看到那个村子越来越远了,只剩下一抹淡淡的影子,最后,就浓缩得与岸齐平了。
湖面上的水,仍然是汪洋的,船停下时,湖水是平静的。平静的水下有一缕缕水草在轻轻晃动,像天空下的炊烟飘散着。凝视得久了,仿佛我在一个人的眸子里,这是谁的一双眼睛?想起一首古诗:“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晚上,回到宾馆住下,我小说里的人物便渐渐地清晰了,她就是茹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