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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不平坦的旅途

愣了半晌,我才心惊胆战地问:“那依你看来,他接下来会怎么对付我们?”

“因为你还没有帮他取到他最终想要的那件东西,所以你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虞。而我呢,只能让他看着心里添堵,所以随时有可能遭遇他的毒手!”

“可马儿你是无辜的呀,你又不是我的什么同伙儿!”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宋国兴既然已经认定了我们俩的关系,就绝不会因为察觉到自己搞错了而放过我。不过姐你放心,你既然肯认我这个弟弟、我也就不会辜负你这个姐姐,接下来管它有什么惊涛海浪,我都会跟你一起勇往直前的!”

“马儿,我的好弟弟!”我激动地握住了马晨的手,“那我们明天就一起去取回宋爷爷想要我带回大陆的东西,然后再回到他老人家面前揭露宋国兴的阴谋!”

“好,我听姐的!”马晨毅然决然地表态道。

我们正说到这里,宋国兴先生忽然从楼道内走了过来,他一眼见到我和马晨亲密的情形后,不由面色一沉,开口问道:“兰小姐,监控录像都看完了吧?”

我慢慢松开马晨的手,点点头,一语双关地应道:“看完了,真是茅塞顿开呀!”

宋国兴先生瞥了马晨一眼,试探着问:“那你接下来的打算是……”

“带着他,”我斩钉截铁地说,“在台湾期间,我会从此不让他离开我的左右,以免他再次犯下同类错误给您老带来不快。”

宋国兴先生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是这么个处理结果。但他很快掩饰住自己有些失望的表情,说:“那样也好,等我们明天上路的时候,就带着你弟弟一起去好了。”

您这是想要把我们姐俩一网打尽呀!我按耐住心中的怒火,决定将计就计,于是冷冷地问:“可您还没有告诉我,明天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取东西呢?”

宋国兴先生听了我的问话,警惕地向四周看了一下,然后弯下腰对我附耳说道:“太鲁阁燕子口锤头峰。”

“啊,原来东西在那儿?”我听后吃了一惊,以前在网络上看到过的那些有关太鲁阁飘渺云峰、悬崖峭壁的照片,忽然像一堆从天而降的乱石,横七竖八地堆砌到了我的脑海中。

吃过晚饭之后,我们就近在慈辉医院旁边的一个“佳景旅馆”住下了。宋国兴先生似乎不情愿跟马晨挤一间房,于是慷慨地为我们三人各定了一个单间。我也没有谦让,出于安全起见,我特别要了一个跟马晨紧挨着的房间。临睡前,我们姐弟俩悄悄约好:今晚睡觉大家可一定要警醒一些,半夜里无论谁遇到了危险,都要及时吹响那个小泥哨通知对方。

晚上,我把马晨送我的那个小泥哨小心地放在枕边,进入了睡前的一阵冥想中。应该已是午夜时分了吧,窗外忽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细雨。

居然一夜无事,到了第二天清晨,雨停了,一个大阴天。

在旅馆内吃过早饭后,我们一行三人又去了医院病房跟宋骏先生做了暂时的告别,接着,我们又去了阿里山车站,先乘上小火车、再步行着返回了宋国兴先生的别墅。刚走到大门前,我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大背头!

我现在可不想跟这个曾经与我交过恶的人见面,于是赶紧转过身去。趁着大背头跟宋国兴先生说话的时候,我悄声对马晨说:“这个人就是宋国兴的孙子宋根生,今天他们一家老少齐上阵,可能是想要跟我们做最后的摊牌了。”

“好呀,那我们只好奉陪到底了。”马晨有些激动地说。

可没想到这次我又猜错了,原来大背头只是过来给他爷爷送车的,等他把车钥匙交给宋国兴先生之后,就搭乘陪他同行而来的朋友小张的车一起走了。宋国兴先生对此解释说,为了避免人多嘴杂,他并没有把我们的今天行程告诉他孙子,只是说要带我们四处转转、游览一番的。我听后半信半疑,谁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不是为了麻痹我们、其实已经提前去太鲁阁设埋伏了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切都等到了目的地再见分晓吧。想到这里,我和马晨大义凛然地乘上了由宋国兴先生驾驶的那辆大众轿车。宋国兴先生颇有风度地替我拉开了车门,但我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坐到副驾驶座上,而是跟马晨一起坐到了后座上。宋国兴先生不由有些失望,但他很快把脸上露出的些许不快收了起来,回到驾驶座上,一加油门带着我们上了路。

轿车沿着一条不宽的双排道路一路东行,大约四十分钟后,左拐驶上了一条东海岸公路。途中,透过车窗望去,我们的左侧是悬崖峭壁、右侧则是浩瀚的太平洋海面、车前是蜿蜒起伏的险峻道路、车下是看不到底的沟壑深渊,真是让人既心旷神怡又提心吊胆啊!可能是这种同舟共济的感觉让我们暂时忘掉了彼此之间的紧张关系,又渐渐开始交流了起来。

据宋国兴先生介绍说,我们即将要去的太鲁阁是台湾的一所“国家公园”,那里以高入云霄的山脉和水深莫测的峡谷为主要地形特色。为什么他养父和他的兄弟们会把那件重要的东西放到燕子口那么一个险峻的地方去呢?据他分析,这应该跟园内那条横贯台湾东西的“中横公路”有关。

提起这条公路,还有一段悲壮的历史需要一提。1956年,迁台的民国政府出于军事、经济和社会安定的角度出发,组织了几万名背井离乡从大陆撤过来的退役老兵前来开路(宋骏先生和他的五位兄弟也位列其中)。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他们历时四年,凭借最原始的工具——刀、斧和炸药,披荆斩棘、穿山越岭,一米又一米地以手工开凿出了这条全长三百公里的公路。公路终于建成了,但两百多名老兵因此丧生,这其中也包括他养父的四名兄弟。所以,他们最终选择在这个地方存放红丝带,除了地形熟悉之外,也应该有纪念那四位兄弟亡灵的意思吧。

我听到这里不由黯然神伤:在人类改造大自然的过程中,是不是一定要以众多人类的宝贵生命为代价来换取成功呢?

正感慨间,我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下,透过后车窗,忽然发现身后有一辆绿色的出租车正如影随形地跟着我们。我不由警觉起来,用唇语对马晨说:“你注意一下后面的那辆出租车,它跟了我们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马晨闻言急忙也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悄声回应道:“姐,你看的没错儿,”接着又往前努了努嘴,“你觉得会不会是他安排的?”

“很有可能,我猜后面车上坐着的,不是大胡子就是大背头。”我语调肯定地说,接着冷笑了两声,“哼哼,没想到他还跟我们玩起跟踪追击来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马晨看上去有些紧张。

“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计划!”说完这话,我和马晨分别在自己带的包里翻了一阵,我找出了一把大号水果刀、马晨翻出了一个双节棍——这可都是我们昨天晚上在旅馆附近的小商店里临时置办的,就为了应对今天可能遇到的麻烦呢!武装完毕,我大声冲着前面的宋国兴先生喊了一嗓子:“宋老,请停一下车!”

宋国兴先生愣了一下,头都没回地问:“在这里停车吗?很危险的!”

“对不起,我现在晕车,需要下车透透海风。不然的话,我可能马上会吐到你车上去的!”宋国兴先生听了这话,只好把车开到路边去停了下来。等车刚刚停稳,我跟马晨用眼色互相示意了一下,一齐拉开车门向身后那辆出租车飞奔而去!

那辆出租车的司机见我们忽然停了车,一犹豫的功夫车速也慢了下来,紧接着又见我们迎面跑了过去,只好也一脚踩住了刹车。出租车停稳后,那位戴着墨镜、披着制服的方脸司机摇下车窗,颇为不解地看着我们。我不去理他,还没等他开口就跑到车旁边,然后一把拉开了后车门,探头向车内望去——

可令人始料未及的是,车内并没有什么大胡子和大背头,只有一名中年女乘客在后车座上坐着。那位女乘客被我们的鲁莽行动给吓得尖叫起来,身子颤抖地说:“你们要干什么?抢劫吗?我只是要去太鲁阁办事儿,身上没有多少钱的!要不然你们把我的手表拿去好了……”

哦?没想到在台湾当劫匪这么好干呀?可惜我们志不在此。嗐,没想到这一次又弄误会了!我赶紧收起手中的武器,跟女乘客摆手道起了歉:“对不起女士,我们刚才认错人了,您接着办您的事儿去吧。”

那辆出租车在方脸司机听不懂什么含义的嘟囔声中重新启动、又渐渐开远了,剩下我们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发起了呆。我怕过一会儿宋国兴先生发现我们手中的武器,急忙把水果刀折好塞进口袋里,至于马晨手里那个双节棍嘛——扔路边算了,反正他也不会用,拿着就是唬唬人而已。

等我们回到宋国兴先生车上,面对他对我们刚才行为提出的质疑,我的回答跟刚才如出一辙:“对不起,我们认错人了。”

——要是不这么说的话,我现在又该怎么应对才好呢?

在接下来有些尴尬的气氛中,宋国兴先生又开车前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当我们来到一座红柱琉璃瓦的高大牌楼跟前时,汽车的速度减慢、然后一个左转,宋国兴先生提醒我们说:“中横公路到了!”

穿过牌楼,开上中横公路,我们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立即被眼前看到的壮美景色所吸引。宋国兴先生似乎非常理解我们现在的惊奇心情,他一边慢慢开车、一边向我们介绍起沿途两侧的景观来——先是脚下断崖深谷中的立雾溪;接着是纪念中横公路修建殉难者的长春祠;等汽车转过一个岩角,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座高插云天的笔直大断崖,一条银白如丝般的瀑布从山壁间流下,这就是著名的银带瀑布。

随着汽车的前行,我们脚下的地势逐渐升高,崖峡也愈险愈奇。忽然,宋国兴先生指着西边一大片峭壁说:“看,前方就是燕子口了!”我们急忙随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势陡峭大理石岩壁上,在流水作用下被溶蚀成许多小孔穴,据说以前有许多燕子因地制宜以这些小洞为巢,这里也因而得名“燕子口”。不过不知什么原因,那里现在早已是“燕去楼空”了。

宋国兴先生把车开到距燕子口不远的九曲洞隧道停车场上停好,然后招呼我们下车。他一边从后备箱里往外搬一个旅行包、一边介绍说:“这里是太鲁阁峡谷最窄的两段,峡谷两侧山体被水流冲垮,经常发生坍塌,山峰因土石松动而滚落的乱石也极易砸到游客,所以园区管理者规定,所有旅游者只能顺着公路沿线游览,不能继续深入大峡谷了。”

“不让进那我们可怎么办?”我望着峡谷对面的燕子石犯起了愁。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们别忘了还有我这个当地的向导呢!”宋国兴先生背上旅行包,胸有成竹地说,“等一会儿进了九曲洞,你们只管跟着我走就好了。三十年前养父曾经带我来这里一次,我知道悬崖边上其实有一条通往山顶的密道!”

我和马晨闻言对视一眼——真正考验我们的时刻即将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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