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拿到小月儿的血了！”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传出了回音，但没有回应。
白理理郁闷，家里明明有人，却没有人理会她？
正打算再大声喊叫，终于有人回应她了。二楼传来低沉却闷闷的声音：“小姨你吵死了！娘亲不在家。”
大概是知语在睡觉。
白理理一撇嘴，十分不满地收好东西轻声嘟囔：“可是她叫我拿了东西就带回家呀，哎呀不管了。”
说着，躺沙发上睡午觉了。
下午三点，余紫惠带着一群人回家。
大房子的外围墙故意做成了标准的八角形，正面朝南，微微偏离。
蔡文才、程毅他们站在别墅前抬头张望。两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那么夸张，一脸吃惊。
在那之中，还包括唐敏。但余紫惠并没有邀请吴文君，毕竟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能避则避。
蔡文才感叹道：“余紫惠，我知道你有钱，但不知道你居然有钱到这种程度。”
余紫惠面无表情耸了耸肩：“这没什么，哎……”
“惠姐，你干嘛叹气？”巴西莓眨巴一下那双精明的凤眼，疑惑地问道。
余紫惠对着空气没有礼貌地回答她：“没什么意思，进屋去吧，我们赶紧开会。”
这座城市，这一片土地，太缺少灵气。
宽敞明亮的大厅，客人一眼就能瞧见那舒适的软沙发上，东倒西歪地躺着一个黑衣服的女子。走近一看，女子有着极好的容貌，可惜，流着一小撮口水……
余紫惠走到她身边，轻声地叫唤：“理理，快起来，有美男。”
刷的一声，白理理跳了起来，瞪大着眼睛看着众人，寻找美男！随后，她很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哪有！骗子！她马上嘟起嘴：“姐，东西我拿到了。”
“嗯，好，你这边一会儿再说。”
咚咚咚，某人匆匆地楼上跑下来，边跑边喊着：“怎么那么吵！咦？有外人？”
知语指的是那三个警局来的人。
余紫惠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冷言冷语地指挥道：“知语，你去换个衣服再下来。”
“好。”
知语乖乖听话，换了身衣服下来。客人们都坐在客厅里，坐满了所有沙发。白理理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知语在韩畅身边挤一挤，也坐下来了。两个长沙发和两个短沙发一共坐了十一个人确实有点挤了。但只有韩畅这边断沙发有些挤，他一心只想把杨知语推开，两个大男人黏在一起有些恶心。
程毅突然间来一句：“你们同居？”
“对。”余紫惠面无表情地回答。
程毅原本也没想什么，三个人一起住那么大一个别墅，很有可能只是亲戚，但是他却带着一丝调侃地问道：“他不是个大学生吗？”
“是的。”
“没想到啊……”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们能不能快点开始？”余紫惠显得有些不耐烦。
“就是！”宏远看了看时间，有点着急地说，“我差不多五点半就要集合了，今晚的摇滚音乐会你们都会去的吧？”
余紫惠瞪了宏远一眼：“宏远你给我闭嘴！程先生，你先总结一下。”
程毅拿起文件很正式地念着：
“王莎莎二十四岁，花店店员，死亡时间为七月三十一日晚上十一点至次日凌晨一点之间，死亡地点在三水区自己的出租屋内。
韩伶俐二十五岁，会计师助理，死亡时间为七月三十一日晚上七点半至八点之间，死亡地点在上沙区出租屋内。
郑瑶二十一岁，江城大学舞蹈系学生，死亡时间为八月五日晚上九点至十一点之间，死亡地点在上东区出租屋内。
李芸二十六岁，光达药业的正式员工、黑猫咖啡馆兼职，死亡时间为八月十一日晚上十点至凌晨零点，死亡地点在下沙区出租屋内。
四名死者的死亡原因均为失血过多，而且右眼均被残忍地挖除。
经过调查，我们警方没有在这四个案发现场取得任何有用的指纹和DNA，事发当日，在这案发的四个地点周围的的店铺银行录像里，筛查了包括快递员、快餐、维修工等等，没有发现行为可疑或者相似的人物。
还有，按照余紫惠的要求去查了一下光达药业的人事部，李芸的辞职信在她失踪前三天已经发到了人事部邮箱，虽然按照要求是要继续工作两个星期作为交接，在那之后才能结算工资。虽然在那之后她没有出现，但是也因为她呈交了辞职信，所以她没有去上班也没有人报警。
郑瑶平日里性格嚣张跋扈，仗着自身的才华在学校里几乎是独断性的人物，没有关系密切的朋友，与家中父母恶交，再加上现在正是放暑假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其失踪，因而死亡多日并无人报警。”
余紫惠翘起二郎腿坐直了，非常难得一本正经地说：“好，情况暂时就这么多，我补充一句，她们的右眼都是死后挖除，排除用作活祭品的想法。我和宏远去了每个人的现场，在王莎莎、韩伶俐和郑瑶家里都没有发现死灵，毕竟都过去了那么多天。而李芸已经演化为低级的凶灵，意识不清楚，根本无法沟通。所以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什么发现。你们看了他们的审问录像后，都发现了什么？说来看看。”
此时，一直沉默的唐敏也一本正经地纠正一句：“不是审问的录像，而是协助调查的录像。”
余紫惠并没有无礼地忽略她，而是摆出商人般的微笑说：“好。你们谁先说。”
巴西莓歪了歪脑袋想了想，率先开口：“刚才听了你们说的，我才发现一点，王莎莎的男朋友叫程明，是光达药业的高管。光达药业是程氏集团旗下的产业，所以程明应该是程氏家族的一员。不知道这消息和李芸有什么交集。程明出差的时候确实和其他三人在一起，没有作案时间。我自己去调查了一下，王莎莎虽然白天很老实，但是她心里可能充满了对大城市的渴望，偶尔会去一家叫做红夫人的高档酒吧喝酒。酒吧里的调酒师认识她，说她总是浓妆艳抹，后来就在酒吧里认识了程明，并开始交往。
所以，在她的遗物里有很多名牌衣服、化妆品，还有一两件昂贵的首饰。”
韩畅听完之后眼睛都亮了：“好巧！真的好巧！韩伶俐的录像里，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是一个老实勤快的人。我翻查过个人资料之后，顺便查看了她的遗物。
她也来自一个小农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很缺钱！于是我想办法查了一下她的银行流水情况，发现她每个月往家里寄钱的金额有三千到三千五不等，可是她的职位不高，工资比较低每月拿到手的只有五千左右，而她住的出租屋月租就要用去一千块，每月的交通费又要用去四五百，所以这么算下来一点都没有剩下的，无论她再怎么节俭，她在江城是无法生活的。
但是重点在这里，她的遗物中有两条名牌项链，款式都非常简洁，简洁到令人以为在外面两三百就能买得到。可是它们的价值竟然都在两万元以上！于是，我和大林两人亲自去调查了一下，发现韩伶俐这个人虽然平日里很朴实，但是真令人想不到的是，她居然在刚才巴西莓说的那家红夫人的酒吧里做兼职！工作时间是每周一次或者两次。我怎么调查到的你们问大林，他是专业。你们怎么也猜不到吧，她居然在那里做T舞女郎！真的！人不可貌相呀！我看她酒吧里的照片，简直跟妖女似的！”
白理理眼眸一沉，死死地盯着韩畅，冷冷地说：“怎么，妖女得罪了你呀？”
韩畅一时嘴快：“这、这只是一个比喻，你不要太较真！而且看到你，我觉得这比喻好像还挺合理的！”
“韩畅你欠抽是不是！”白理理差点就想拍桌子了！
“闭嘴！”余紫惠没好气地白了白理理一眼，接着她说出自己的观点，“就算是做T舞女，正规的工钱最多也就一次几百块，如果陪客人喝喝酒什么的，按照一周工作一次计算，她每月最多也就赚个万把来块。我认为，如果她辞去正规的工作专门做T舞女郎的话可以赚得更多，但是她的观念应该还算比较传统，内心深处始终还是认为做这个不好，所以才要维持正规的工作。可想而知这种女孩子，她的家里那么缺钱，她应该不会自己花钱去买那么贵的项链，很有可能是他人赠送的。”
警局来的那三个人都带着轻微惊讶的表情看着余紫惠的分析，好像全部都很有道理！
虽然有些话不太好听，没有必要说得那么清楚，可余紫惠还是要照说：“因为那两条项链很简洁也很像两百块钱的货色，所以你们警察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孩子不会拥有那么昂贵的东西，连查都没去查过吧？”
从警局来的那三人面面相觑，没有反驳。
在这一点上，他们确实是如余紫惠所说，先入为主了，差点就错过了那么重要的线索。
林清云往下说：“我也是按照你的要求查看了郑瑶的遗物。首先，她一共有六双舞鞋，其中四双很旧，而且已经磨损到完全不能使用了。剩下的两双鞋，款式和质料都和前面四双不同，调查了一下价格，发现她那一双舞鞋就要三四万元！而前面那四双鞋平均也才两千块一双。郑瑶虽然与父母关系不好，可她母亲还是很溺爱她，生活费没断，每个月都有三千块生活费入账，是其他学生的三倍有多了。但是，就这些生活费，啧啧，恐怕买不了那么贵的舞鞋。
录像里她的同学虽然都说她很嚣张跋扈，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她是令人讨厌的人，反倒更像是太高傲，给人一种高高在上贵人一等的感觉，令人无法接近也不想去接近，而不是说她本人的心性有多坏。
有些女学生说曾经见她上过一辆很高级的小车，就推测她是不是被人包了，然后马上改口说也许郑瑶只是凭借自己的才华吸引了高端人士，因为开车的人远远看起来还算年轻，甚至长相算得上英俊。这个学生不记得车牌号也不记得是什么牌子的车子，但是她很清楚地说出是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当然，就凭这一点那些警察也无从下手呀！当然，他们也不会想到就那么一点儿布料的舞蹈鞋，用得上那么贵吧？还有惠姐，你家知语没有帮上忙，他都在睡觉。”
知语听到有人说他，他睁开朦胧的睡眼，打了个很大的哈欠，耸耸肩：“随便你怎么污蔑，李芸那里，我什么都没调查。但是很奇怪的是她最近居然开了一张健身卡，但是你看李芸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健身的？”
余紫惠接上话：“说是没错，李芸平日里确实是没有时间健身，可是她从光达药业辞职了，又没来我们店里，说不定就有时间了呢！而且，这么说来，她会不会发什么洋财了？”
从警局来的那三人在这整个过程中几乎沉默不语。
他们平日的处理方式，在常规的检查物品时，并不会对没有异常情况的物品深入调查。更何况像女人的项链，舞者的舞鞋之类的再平凡不过的物品，在他们的心目中早已经形成了没有必要挖地三尺的道理。然而在其他人眼中，换了个角度思考，居然成为了一个重要的线索！作为专业人士，他们实在是惭愧不已。
渐渐地，大厅陷入了沉默之中。
只有宏远不断地看时间。余紫惠很好心地注意到这一点，也不想耽搁他的时间，便打破这一段沉默：“所以我们提供了那么多线索，剩下的你们警方可以去调查项链的来源，那么昂贵的东西江城也就那么几家专卖店，而且肯定会有交易信息的。还有，像这种高级定制的舞蹈鞋，因为过于专业，也没有多少家能做，应该也很好查。还有李芸的健身卡。今天的会就这样，你们三个还是先回局里去吧。其实原本在你们局里开也是可以的，但你们局里，太脏了。”
到最后余紫惠还不忘吐个槽。
那三人组拿着笔记，礼貌几句便离开了。当然，他们是要急着去接着查案！临走前，宏远还特地叮嘱蔡文才，他的乐团演唱会就在今晚！让他一定要去！
待到屋子里没有客人时，余紫惠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换换开口：“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一件件解决。宏远有要事，从宏远的事情开始说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