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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邢砚斐

第一节 茶

生于1953年,上海松江人。1969年下乡,1976年回城,一身布衣,两袖清风。上学不多,嗜文不改,曾经是工农商学半个兵,矢志于九峰三泖一书生。

黄昏灯下,我习惯沏上一杯清茶,任思绪随着杯中一枚枚轻轻舒展、缓缓沉浮的绿芽而久久起伏。

我喜欢茶的清香。古人称茶为:“茶有真香,非龙麝可拟。”我认为不仅于此,更可贵的是茶并不将天育的清香故意炫鬻,浪费在争鲜斗艳上,而是将其深深蕴藏在渺小低矮的躯干内,凝聚于平凡淡泊的枝叶中。茶是默默的、毫无抱怨地俟机报效,一有机遇,茶就会无私地奉献给人以馥郁的馨香。

我喜欢茶的甘美。微微呷一口,细细品尝,这味像是橄榄,又胜过橄榄,让你忍不住再要喝。我想:当一个人在付出了辛勤的汗水,有所成就时,这情境就犹如啜苦而咽甘的茶,其味无穷,其乐也无穷。

我喜欢茶的深情。因为茶能代表诚意,记得旧俗聘礼多用茶,称作下茶,女方受聘则为受茶。现在虽已不讲究了,但每逢有客来访,沏杯香茗,表示主人的热忱和敬意,这仍不失为一种善妥的礼仪。况且,以粗茶淡饭结交的友谊远比用山珍海味拉成的关系更真诚,更具魅力。

我喜欢茶的忠贞。茶有着执著专一的追求:不迷恋醉人的酒,不相信轻浮的油,茶需要的是淳朴质洁的水。唯有在那澄澈、滚热的清水中,她才会倾吐自己缱绻的情,捧出不渝的爱……

第二节 松江男人

今松江是古华亭的嫡传,古华亭则是今上海之根。上海开埠以前,松江男人无疑是代表着整个上海地区男人的形象。

松江男人咋样?在两汉以前的文献中,尚未发现有关资料。先秦时期,上海地区的居民主要生活在今松江、青浦、金山一带,属吴越境内。其特征为“断发文身”(即短发,椎髻,不戴帽子;在身上刺刻龙蛇图案),尚武好斗。《汉书·地理志》记载:“吴越之君皆勇,故其民至今好用剑,轻死易发”。

六朝以后,尤其是明清时期,随着松江地区生产力的发展,生活安逸富庶,松江男人由好武转向尚文。“褒衣博带,大冠高履”,“肤脆骨柔”,“体嬴气弱”,与以前“吴好剑客而士多创瘢”的形象有如天壤之别。

说起松江男人,我就想起了李待问。李待问,字存我。明松江府华亭县人,家住郡城榻水桥堍。崇祯十六年(1643)进士,授中书舍人。工文章,精书法。

李待问当年与一代名姬柳如是交往甚近,陈寅恪先生在《柳如是别传》中说:“河东君所与往来之名士中,李存我尤以工书著称,河东君之书法当受存我之影响无疑。……河东君及其同时名姝多善吟咏,工书画,与吴越党社胜流交游,以男女之情兼师友之谊,记载流传,今古乐道。”

据史料录:李待问与柳如是曾有旧约,李待问送给柳如是一枚玉石印章示别,印文是亲手所篆“问郎”二字。李是才子,柳是佳人,两人之间虽没有留下具体的风流故事,然而将自己的名字嵌含玉章,从中可窥见松江男人柔情。

清人李延罡的《南吴旧话录》记载:顺治二年(1645),清兵下江南。李待问与陈子龙、夏允彝等举兵抗清,身任守东门之职。八月初三日,清兵用计袭取西门,城破。李待问见大势已无可挽回,从东门下来。有部下问:“您读烂四书,今天将会怎样处置?”待问说:“为臣死忠,这是常事,我下城,不过想和家人作最后诀别罢了。”部下说:“您能这样,我先断头以待。”就拔刀自刎而死。待问抱尸而恸。仓促抵家,众人都劝其逃走。他笑着说:“死,是我分内之事。如逃走,怎么对得起那位部下呢?”于是引绳自缢,气未绝而被俘,劝降不屈,慷慨就义。临死,犹告清将不可残杀民众。

在气壮山河的抗清斗争中,外貌温柔的李待问展现了松江男人铁骨铮铮、刚烈如火的一面,而先与家人诀别,然后从容就义,则显示出松江男人凛然傲气中又不乏儿女情长的内涵。因而,后人将刚柔相济的李待问当做松江男人的典范,奉立为松江府城隍,塑像为祀。每年农历七月十四逢李待问诞辰,民众聚会庙前,焚香遥祭。

松江男人是柔雅的,也是刚野的。用灵活、柔和的面貌展现自己,以坚毅、刚正的精神自律自强,这正是松江男人的特色。

第三节 情醉华亭湖

选择新居时,一眼就喜欢上了华亭湖,当时好像还没把这里称作华亭湖。随着湖西侧泰晤士小镇的崛起,东岸湖畔广场、林荫小道等景观的建成,华亭湖变得越来越吸引人了,尤其是北边时代大酒店的落成,那片片洁白的风帆将华亭湖点缀的更美丽、更崭新。

华亭湖的变化,快得让人诧异,其实这也正是松江新城的建设速度。从地图上看,华亭湖就如同镶嵌在松江新城区中央的一颗明珠,衔接着新城核心区与特色区,华亭湖见证了从一张白纸上绘画出来的松江新城,自己也出落成其中最楚楚动人的新景。

说华亭湖新,那也仅仅是称呼上的新。原先这是沈泾塘的一段,而沈泾塘的历史则悠久得无法追溯。在上海最早的志书《云间志》中,就记载:“沈泾塘在县西五里。南接运河,北接大盈浦。”华亭湖的芳名,如同文翔、期昌、南青、北翠路名一样新,但翻开厚厚的路面,深浅着的是华亭先祖的脚印;掀起静静的湖水,沉淀着的是上海之根的痕迹。几千年来,她从默默迎接松江第一代居民开始,终于也等到了焕发迷人魅力的今天。

此地是沈泾塘水面最为宽阔处,有四五条洩道,从南、北、西汇流而聚。第一次听到有人因地制宜,将其赋名为华亭湖,不禁抚掌称绝。这不就寓意着松江新城以其海纳百川的胸怀,荟萃群英,励精图治吗?

而华亭湖的美更让人醉:朝暾初曜,湖水潋滟,碧浪涵虚,滔滔汩汩;循漈而行,一泓渟澂,围青漾翠,秀色娟娟;夕曛澄靛,静中沨沨,煦风轻拂,波光漪漪。暮霭渐褪,临窗俯瞻,只见灯火万家湖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钟情华亭湖,是因为她日新月异,散发着青春的芬芳;也因为她浓缩着新城、浓缩着松江、浓缩着上海。

朝夕与华亭湖相伴,能不为她动情而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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