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描绘出一派奇异多彩的日常风情,能钟情于最普通、最世俗的苦乐人生,能为读者奉献最真挚丰盈的心灵飨宴,能让你有一口气读下去收获清丽优雅的感怀之美,这就是陶乐散文集《雁过蓝天》(远方出版社2004年12月版)给予我阅读之后的第一感受。我把它讲述出来,不为别的,只为能与读者分享生活的那份感动。
阅读陶乐的散文,感觉她的文章灵动凝神,叙事独特。不仅文脉清晰,秀笔凝练,而且情感丰盈,怀人叙事纯熟优雅。尽管是以普通的日常生活折射她个人不易的心路历程,但青涩怀伤时没有丝毫藏拙余地,激情澎湃处又一览无余真诚,有效而及时地传达给读者一种爱在深处而又诗心传神的执着。首篇《不要分离》情真意切,有日日思君君不见,他在丛中笑的韵致。把人性的本原,生命的力量,谱写在酸甜苦辣的生活回味之中。像她所描述的那样:“情感之弦不甘寂寞,(因而)日复一日地弹唱着一些古老而又热烈的狂想曲。”让人感受到作者的爱是那样的深沉,能折射天光云影,能与日月同辉。尽管在《一声叹息》中“为他春天里的那一场艳遇,为那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而伤怀悲愤,但情感浓的化不开的,是强烈而不懈的人性诉求。作品让我们感悟到,人生在世总避免不了会享受一些让人感动的爱,如爱的山盟海誓,贫贱不移,也总归是一件值得怀念的事情。但生活对于浪漫有时也是无法兑现的冰谷,爱河中强留下的一丝虚幻,只会让人平填几份忧愁与悲伤,放弃它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文章的表述其情亦真且深,其言亦真而切,其意亦喻而明,并没有让人觉得虚假矫情,反倒生出几份仰慕,这大概就是散文的独特情致所在。
同时,作者的文思绵长,叙述动静相间,一种美与生命尊严无力的反差表现,是极富有诗性的丰盈意象之美的。比如她把“等待”也造就成一道美丽的风景:“当你等待一个人的时候,不妨学学涂山氏的歌唱,候人兮猗——猗——猗——猗——多么清俊,悠长,旷绝人寰的歌唱啊;等人啊——啊——啊——啊——那个长长的尾音是多么动人啊!”(《等待》)充满悲喜交加却又无奈的执着魅力,有依恋、象征永恒的意境色彩,即使是“痴痴地想念”拟或“牵肠挂肚”,等待的眼睛里也闪闪发光,没有人能听到我们内心的歌唱,但有了这种铭刻的记忆又饱含着久别的质朴深情,生命的品质就不会枯萎。这种笔功的美妙之处有点像沈从文《边城》中渡船女翠翠和天保、傩送二兄弟之间那种若隐若现的爱恋,却又不得不随风而去的人性本真诉求。
关注生活,忠于生活,让作者的情感自由表达有了更为广泛的空间。从《走出迷雾》到《自由随想》,得失一无所惧。再从《漫话情人》到《真水无香》,好像“身体被痛苦撑得饱满”但思想却任游翱翔。渴望自由,渴望被爱,渴望美好,渴望的太深太多,感怀伤悲也就越多。文字肆意潇洒,但音符沉重,哲理深邃,就像文中所说:“我是无论坐在哪里,都能够生活的,哪里的风景都能相应地为我而发光。”(《读一两段书》)朴素而坦然,真诚而灵动。能看得出作者思绪博远,情致高雅,无论是《路边的春天》还是《梦里人生》,都能够以行云流水般的叙事风格,打开人的心结,唤起读者的共鸣。
当然散文不像小说会出现众多人物的激烈冲突,故事情节跌宕起伏会让人心潮澎湃,但要诠释生活原生态之永恒魅力,让精神的崎岖险峰也能再现美之胜境,叙述者一定会是一位思与悟、感与怀水乳交融,思索与行吟相伴的好手,否则我们就无法从中领略感动。《雁过蓝天》不留痕迹地饱含着作者自己的叙事思考,自然流溢出作者的生命体验和上帝赐予她的文采灵泉,才会给我们留下与大自然和谐与对峙的轻松,比如:“山”也能“渐渐成了眉峰聚集的一处风景”,“水”将会“成为眼底横着的心底清泉”(《二龙山下汾河水》)。也有对人性揣摩的深邃,比如“男人的最终目的是床……”而女人“都是缺乏理性的动物……”(《漫话情人》);虽然夫妻之间有时会因性格、价值观念相差甚远(《善待自己尊重生命》),但“有他,我就是个正常人了”。(《梦里人生》)还有“人,是需要自己给自己快乐的”,但也常常“希望别人能和他分享快乐”(《今天我生日祝你也快乐》);“亲情难忘,它是我们巨大的精神财富。可在拥有时为什么不懂珍惜,失去了才幡然悔悟呢?”(《想起奶奶》);“人之贵在于自知。人之愚在于不自量力”(《路边的春天》)……一种情感的追怀,一种哲理反思,情不自禁地让人在阅读中颠覆着平静,让我们追随着她的叙述,思考起自我生存状态中的善恶净浊。
看来我们这个时代太需要保存对于过去的记忆,特别是消费社会与读图时代的来临,对于传统意识的消解与颠覆,就更需要找到心灵安顿的港湾。记忆虽遥远无法重新复实,但它总能给人以启迪,让人变的聪慧,变得更加平和坦然,由此而善待生命,善待由爱而赋予生命的过程,就像这部散文集后面的篇篇诗章,爱恨间彰显宋词气象,落笔中钩玄诗性风采,没有极意铺陈,却意境悠远,让人们从梦开始的地方就充满希望,重新找回“暌违已久”的美感。
愿陶乐女士的文学梦能走得更远,无愧于北师大文学硕士的润泽,在“晋军”文学的旗帜下,闪亮出属于自己的那颗星辰,为山西文学的辉煌明天添色增彩。
(注:陶乐,本名贾美艳。山西代县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中北大学分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