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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老牛商道(12)

广东媒体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在诸多因素的影响下,有关部门发出了停止销售蒙牛所有产品的通知,这对蒙牛而言无疑是极大的损失。到3月23日上午8时,佛山市区内约5600多家超市、商店强制将蒙牛各类产品全部下架。而后投毒事件的影响迅速波及到广东全省,一时间蒙牛总部的退货电话不断,都是来自事件的发生地广东省。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媒体和地方政府反应激烈,积极应对的时候,投毒事件却并未发生。从头至尾,佛山市并未发现任何一包被恐吓分子做过手脚的“问题牛奶”,事件的主使者只是想借此给予蒙牛沉重的打击,并不想真的把事情闹大。

丝毫不费周折,就将蒙牛搞得天翻地覆。匿名信的幕后黑手尝到了甜头。3月24日,一封充满挑衅意味的电子邮件又发到了蒙牛总部:“……又有好多地方有事了,告诉你们一部分,告诉工商局一部分,告诉消协一部分,也告诉质量监督局、鼎辉……不和你们多说了,2商局等会告诉你们的。我们等待卡上数字的增加!否则,事件不停!”

人命关天,消费者的人身安全高于一切!武汉下架!佛山下架!湖北下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有什么地方会发生?精心策划的阴谋,令人震惊的手段,别有用心的动机。谁也不知道恐吓分子下一步行动是什么,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蒙牛损失难以估量。

全国奶制品市场告急,蒙牛告急,西部120万奶农告急!

市场竞争就是这样残酷,最惨烈的阶段是进入到拔河状态,所有的人都感到体力不支,心生放弃之念。谁多坚持一秒钟,最后胜利就属于谁。今天很残酷,明天也很残酷,后天很美好,但绝大多数人死于明天晚上,见不到后天的太阳。在死神的敲门声中,蒙牛是否能顺利渡过难关?牛根生是否能笑到最后?草原乳业的大旗是否就此倒下?

49.风起兮云涌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谣言就是暗杀市场的屠刀。为什么就这样的几封匿名信,能够引起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为什么就这样一颗小石子,能够掀起如此的滔天巨浪?为什么一个全国闻名的乳业尖兵,会因此陷入苦苦的挣扎?

达尔文在《进化论》中提道:“每个生物在生活过程中,必须跟自然环境作斗争、跟同一物种的生物作斗争、跟不同物种的生物作斗争,其中以同一物种的生物之间的斗争最为剧烈。”匿名信的幕后主使并未就此收手,自2004年2月底到3月25日,恐吓分子向若干省份发出恐吓信件,但多数恐吓信都被公安机关成功截获。尽管如此,那些漏网的信件,在寄达有关部门后,还是在当地引发了轩然大波,这就是:3月2日的“武汉事件”,3月23日的“佛山事件”,3月25日的“湖北事件”。

痛定思痛,为什么就这样的几封匿名信,能够引起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为什么就这样一颗小石子,能够掀起如此的滔天巨浪?为什么一个全国闻名的乳业尖兵,会因此陷入苦苦的挣扎?

首先,无可否认的是恐吓信的幕后主使很狡猾,“诈称投毒”,把匿名信寄到公安、工商、质监、消费者协会等部门,并通知境内外媒体,称有人已在蒙牛产品中投毒,请求当地政府赶紧制止,要求相关媒体立即进行报道。

还有就是地方政府的“过激反应”,通过发红头文件的方式要求停止销售蒙牛产品,个别地区还在电视、广播中播出禁用公告,在学校等公共场所张贴禁用通知。

恐吓分子就是凭借地方政府的“过激反应”,故伎重施继续扩大“战果”,将“恐吓之火”从一个超市引到另一个超市,从一个地区引到另一个地区,从一个城市引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省份引到另一个省份……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武汉市超市于3月2日发现7包牛奶、3月23日发现9包牛奶被恐吓分子注射了福尔马林外,其他城市均未发现任何投毒迹象。而就是因为这几包只要消费者一品尝就能够分辨的“毒奶”,一个全国知名的优秀品牌差点被送上断头台。事情何以至此,实在令人深思。

地方卫生监督部门也有自己的难处:既要保障消费者的人身安全,又要避免引发大规模社会恐慌。两难之中,权衡之下将匿名的“投毒恐吓”说成“可能存在严重的食品安全问题”。但是这样的决定对于蒙牛而言,是一个具有灭顶之灾的“莫须有”罪名,它等于将“投毒恐吓问题”转述成了蒙牛自身的“产品问题”,从而在客观上为谣言提供了理论支持,官方一旦定性,寻常百姓便会深信不疑。

地方卫监部门的文件传播到社会上后,那些身份不明的不法分子便如获至宝,通过大量发送传真,成批散发传单,疯狂网上粘贴,群发电子邮件等方式,海量传播,企图一举击垮蒙牛,再也无法卷土重来,反戈一击。

其中一例特别典型:有人从内蒙古发出传真,传到花旗银行某人后,此人在互联网论坛上疯狂粘贴达500多处,并于3月31日将文件传到《新民晚报》,以期刊登。

消费者不明就里,议论纷纷,还可说是情有可原,可是一些媒体却单方面为了追求销量,不负责地盲目报道,无形中为匿名恐吓者推波助澜,殊不知如此正中那些身份不明的幕后操控者下怀。为了维护社会安定团结的局面,避免给广大群众带来不必要的恐慌,中央宣传部一开始就作出了“不得炒作投毒事件”的指示。可是仍有媒体毫不负责任地诬蔑说,肯定是奶源出了问题,内蒙古出现了“毒牛”。互联网上的口碑相传,使得各类谣言以飞快的速度蔓延,跨省、跨国、跨洲,连美国的朋友都给蒙牛打来电话确认是否有此事,一时间蒙牛品牌蒙上了浓浓的阴影。

蒙牛总部和公安机关当时分析:这次大范围的谣言的传播者,无非是三种人一第一种是不明真相的消费者,难以分辨事情真伪,只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甚至包括一些大公司的负责人,竟将所谓“红头文件”批字后层层下发,让其公司所有成员禁止饮用蒙牛牛奶,或者将这一事件作为反面教材教育公司员工。第二种人可能是一般性竞争对手,并没有直接作案,但是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从中渔利。而第三种就是恐吓分子及其幕后指使者,其将恐吓信发到媒体的目的无非就在于四处传播,如今有媒体提供了现成可资利用的“报道资源”,而且其在消费者心中的可信度明显高于口头谣言,必然扩大战果,而其幕后的操控者,极有可能正是奶制品行业里某个不正当竞争者。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谣言就是暗杀市场的屠刀。万般无奈之下,蒙牛北京分公司经理王建邦决定“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各地商场超市中悬赏捉拿非法传播者:“连日来,各地陆续发现一些不法之徒,在非法传播湖北省卫生厅卫生监督局3月25日所发、随后即宣布作废的《关于暂停销售消费蒙牛牛奶的通知》,犯罪嫌疑人非法传播的方式主要有:法散发,非法张贴,非法口传,非法传真,非法发送电子邮件,网站非法张贴等。这是一起有组织、有计划蓄意攻击品牌企业、制造社会恐慌的犯罪行为,公安部门对此已立案侦察。为了协助公安机关尽快破案,我们特请求各商超调动有效力量,积极配合,协助公安机关抓捕犯罪嫌疑人。凡直接抓到犯罪嫌疑人的,每抓捕一名,蒙牛公司奖励见义勇为者一万元人民币;凡提供有效线索者,在公安机关依据线索抓获犯罪嫌疑人后,蒙牛公司奖励有效线索提供者五千元人民币。为了维护正常的市场经济秩序,维持公平的竞争环境,希望我们携起手来,共同制止不法分子的犯罪行为。

蒙牛面对来自各方的明枪暗箭,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奋起反击。当局面万分危急的时候,牛根生发现自己并不孤单,国家和媒体并没有忘记他们。”

50.马革裹尸还

生存,还是死亡,莎士比亚的名句成为蒙牛人挂在嘴边的名言。为了蒙牛,为了西部百万靠奶牛吃饭穿衣的奶农们,牛根生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将生死置之度外,写下了“我愿马革裹尸还”的遗嘱,做好了随时可能失去生命的准备。

牛根生说过这样一则寓言:正午,骄阳似火。一只骆驼在沙漠中狂奔,卷起了漫天尘土。那结实的脚掌被埋藏在沙里的玻璃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殷红的鲜血浸染了沙粒,撒下一路血迹。终于,在遥远的天边出现了一片绿洲,而它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就驻步歇一会儿。它流出的鲜血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使得沙漠里的食人蚁异常兴奋。刹那间,一群群食人蚁悄然而至,黑压压地把骆驼裹了个严严实实。可怜的庞然大物至死也没明白,生命就像一支队伍,走的太快和太慢都会走出队伍。提起这个故事的时候,牛根生意味深长地说道:“蒙牛不能成为那只骆驼。”

在匿名投毒事件发生后的日子里,牛根生几乎每天都在和噩耗打交道。由于竞争对手的匿名恐吓,加上地方政府不分青红皂白的过激反应,以及某些大众媒体听风就是雨地推波助澜,蒙牛在武汉、佛山等地区的产品被严令禁止销售。许多消费者由于听信谣言,认定内蒙古有了“毒牛”,都不敢再饮用蒙牛的牛奶。对于蒙牛而言,每天都是听不完的坏消息!每天都是没完没了的退货!每天都是看不见的恐吓!每天都是不着边际的谣言!每天都是四面射来的毒针!面对恶毒的流言,蒙牛却无法还手,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恐吓分子,哪些是普通群众,只能被动挨打。自己辛辛苦苦一手创立的蒙牛已经成为全国知名品牌,打入了国际市场,难道因为这样的恶性竞争就被判了死刑吗?熬得两眼通红的牛根生,疲惫地躺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蒙牛集团梦想要成为国际奶制品业的“老大”,可是出路在哪里?现在的蒙牛就像一只被封在玻璃瓶里的苍蝇,前途是光明的,却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蒙牛绝对不能倒下!”牛根生这样对自己说。蒙牛并不只是蒙牛人的蒙牛,不只是牛根生与两万蒙牛员工的血汗结晶,而是西部百万奶农的生计,是相信蒙牛品牌,喜爱蒙牛产品的亿万消费者的“放心奶”,是中国民族乳业的一面鲜明的旗帜!肩负着中国乳业走出国门,抢占海外市场的重任。但蒙牛也许就此倒下,因为它面对的敌人是那么的凶险,那么的狡猾。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于金钱,他们也绝不想在市场上惹出人命,把事情闹大。他们真正的目的在于彻底搞垮蒙牛!为了这个目的,匿名投毒事件的幕后黑手无所不用其极。牛根生不禁联想到一个月前刚刚破获的假新闻诽谤案一未晚事件。

那是在2003年9月份,蒙牛集团发现一些媒体或网站在对自己进行负面报道,这些报道都是由几个典型的母版文章衍生而来,如《养牛户追奶款“牛”不起来》、《蒙牛:乳业新贵的可能风险》、《商家炒“航天概念”消费者反响不一》、《十年标王屡落马下》、《蒙牛广告涉嫌欺诈》等。形势的严峻让蒙牛对此事表示出了高度的重视。2003年底,蒙牛向公安机关报案。公安机关迅速成立专案组立案侦察,经过几个月多方的努力,案件告破,真相大白,幕后黑手浮出水面。官方媒体作了如下报道和评论:“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公安机关立案侦查一起新型商业刑事案件。2月9日晚,北京的一家公关公司一未晚品牌传播机构,因涉嫌损害商业信誉罪被呼和浩特市公安机关查封,该公司的电脑等物品被扣押,公司负责人杨光林以及涉案的仉长雷、李伦等3人被拘留,目前被拘押在呼和浩特市第三看守所。未晚品牌传播机构(以下简称“未晚公司”)是一家在北京媒体圈中的知名公关公司,多次操作大型的公关活动,可以说是江湖老手。然而,这一次,却因为他们的‘霹雳’策划把自己先‘穿透’了。”(从未晚公司查获的材料看,整个2003年,在竞争对手的促使下,未晚公司共策划了5次以上对蒙牛进行大规模媒体负面报道的行动,发表的文章共计数百篇。未晚公司还别出心裁地给这些工作取了一些暗藏杀机的代号:比如“雷霆行动”、“霹雳行动”、“穿透行动”、“阻击方案”等。)

媒体对“未晚事件”是这样评论的:“市场的发展需要竞争,只有竞争才能推动相关产业的发展和壮大。正是因为激烈角逐,才使产业发展,消费者最终得到实惠。在竞争中人们希望看到的是把全部精力放在技术创新、成本控制上,而不是窝里斗,起哄架秧子,把对方置之于死地而后快,何况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更可能是两败俱伤,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这个案件已经成为商界不正当竞争的典型事件。未晚公司为了金钱,受人之托,给人作枪手,结果受到法律严惩的却是自己。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鉴于“未晚事件”对蒙牛所造成的严重影响,牛根生与他的团队几乎讨论了所有相关的问题,以至当咨询公司到来的时候,不管是台湾的,香港的,还是美国的,所有的应对方案都没能超出这个团队自己制订的预案。

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生存,还是死亡,莎士比亚的名句成为蒙牛人挂在嘴边的名言。蒙牛高层将所有的机密资料都保留了3个备份,分别放在3个不同的地方,交由不同的3个值得信赖的人保管,并都锁在各自的保险柜里。在这次匿名事件闹的沸沸扬扬,蒙牛产品被多方禁止销售的时候,蒙牛的高层领导们不可避免地讨论了最坏的结局:如果蒙牛没有能够挺过这关,倒在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了,怎么办?这些蒙牛的精英们群情激昂,达成一致:再创办一个蒙牛一或者冠以“猛牛”、“黄牛”的名字。

综合来自方方面面的信息,有媒体报道的,有官方发布的,甚至还有来自于黑道的,大家当时对这次的匿名投毒事件达成了四个基本的共识:其一,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人极有可能是蒙牛在奶制品行业的竞争对手,而其经手人则有可能是一个黑社会集团。他们的核心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彻底搞垮蒙牛,让蒙牛永远翻不过身来。他们敲诈钱财的手段无非是两种,一种是顺手牵羊,趁乱打劫。另一种则是把这一案件伪装成普通的敲诈勒索案件,借以转移公安机关的视线。其二,这个案件极有可能成为一个“无头案”,即使抓住了那些写匿名信的恐吓分子,也无法抓住他们的幕后主使人,因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他们信奉的信条,许多“职业杀手”只执行“拿多少钱办多少事”的潜规则,为了所谓的“江湖道义”至死都不会供出幕后真正的黑手,就像草草收场的“未晚事件”一样。第三,也不排除对方纯粹是为钱而来的可能性,但是如果单纯是为了金钱,未免行为太过异常,太过张扬,有种惟恐天下不知的高调作风。第四,这帮人一旦发现没有了退路,就会狗急跳墙,不择手段。因此,作为蒙牛的当家人牛根生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为了蒙牛,为了西部百万靠奶牛吃饭穿衣的奶农们,牛根生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将生死置之度外,写下了“我愿马革裹尸还”的遗嘱,做好了随时可能失去生命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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