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此时的神智始终在昏迷的漩涡中挣扎,犹如一片狂风中的落叶,飘零无依,四周仿佛有一双双无形大手撕扯着他的身意扭曲变形,大荒干呕般的痛苦难受,想大喊出口却成无声。
一幕幕画面好像长长的电影胶片在他的脑海里闪现:生灵间,强者凌弱辗转吞噬,更相报复无有休止;人有年少轻狂时的骄纵,却往往在恣心快意后错失内心中最珍贵的东西,回首世界已成身后的泪水只有自己舔尝着悔涩,这油然的焚心似火直叫大荒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
“南欧!你今天如果离开了这二郎峰,就永远不要回来!”场景突然一变,大荒此时身形悬浮在了2两座巍巍葱葱的山峰上空,两峰间江水潺潺。他的眼前是一位身背一把绿色长弓的绝色女子,瞧着非常眼熟,白发飞舞,容颜秀美,一双细长美眸里饱含的泪水,坚强的忍着没有滑落;修长动人的身姿因为紧握的粉白拳头微显颤抖!
“南欧?谁是南欧?她看着我难道是在和我说话吗?”大荒奇怪。
谁知这具‘大荒’的身体说话了,好像不受大荒的控制:“安雅,阿琉斯救过我一命,可是他被他们害死了,得到他命陨的消息已经晚了,我没能及时去帮他。现在他唯一的儿子有难,我必须去保护他,这是报恩!我南欧堂堂男子汉如果连这点也做不到的话,还有何颜面存活与这世间。”大荒想说我不是南欧来着,可是他发觉自己似乎只能看不能说,完全是南欧体内的一个看客。
“你区区一个看守灵兽园的半神,拿什么去与五大创世真神斗?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那叫安雅的女子急得直跺脚,泪水不争气的终于夺眶而出。
“他们现在的行为哪里还有所谓创世神的样子?心怀邪恶,言语无实,欲夺他利,害人性命,这已经与魔没有什么区别了。而和魔鬼战斗,我何惧之?并且他们因为是在阿琉斯的神国里,实力都被削成了半神,有我再加上一班生死兄弟去帮忙,我肯定会安全回来的,安雅。”南欧话里虽有不舍可去意以决。
“好!你去我也去!我不会让自己的男人独自去送死的,要死一起死!”空中白衣飘袂的安雅并非是一个弱女子。
此话一出,倒弄得南欧措手不及:“使不得,你身怀我们的骨肉,怎能前去犯险!”
“哼!现在才想起你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了?没有你我不会独活!与其这孩子生下来就没爹,不如随我一起去陪你!”说完‘嘤咛’一声,安雅就扑向南欧,眼睛成了泪桃儿,泛红的小翘鼻埋在了南欧宽阔的怀中。
伸手把自己的爱妻揽在怀里,嗅着妻子身上好闻的淡雅香味,南欧虎目中闪过一丝痛苦矛盾。忽然南欧右掌切向安雅脖颈动脉处,力道掌握精准,妻子香柔的娇躯顿时软在了他的怀里。
“安雅,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回来的......就算是我战死,我的意志也会让我找到回家的路,永远守护在你们身旁的。”说完,南欧朝天引颈长啸,声冲九霄。
大荒感同身受,悲壮的长啸声让他的心识几乎弹出了南欧体外,无所依凭的失重感,让现实中躺在西文治疗室的大荒眉头紧皱,呼吸一阵急促。
‘神之水’西文在一天前就已经喂大荒服下了,内脏修复是缓慢的,血管神经的接驳有时候会让昏迷中的大荒浑身痉挛,可喜的是伤势的确在见好,西文估计再要不了1天这个年轻人伤势就可以完好如初了。
大荒的心识此刻仍在神游。场景变换,他发现此时南欧已经不在那两座山峰的空中,而是来到了一座山峰的顶部。
这次安雅是躺在了南欧的怀里,一把的金色长剑插于她的心口,大量的鲜血染透了白色衣裳,如朵朵凄绝的红花触目惊心!她细长眼眸里泪光闪烁:“南欧……好好活着,有我在那边,孩子不会受苦的......”温柔的话语竟然是在与自己深爱的丈夫做生命里最后的告别!随着她抚摩南欧脸颊的柔弱手儿无力下垂,美丽的脸庞上生气渐无......
“啊!……”南欧充血的双目通红,浑身浴血,抱着妻子渐冷的身体,锥心之痛让他忍不住悲啸而起!
“叫你别来的……你这一去......带走了我所有的希望和信仰,叫我怎么还能活下去呢…….”南欧失神呓语。
“哈哈哈哈……”南欧突然放声长笑,带涕挟泪,状若疯魔。“阿琉斯的恩报完了,兄弟们都战死了,妻子和未来的孩子也弃我而去,我南欧独活还有什么意义!哈哈哈哈......好!那就让我用所有敌人的鲜血来祭奠你们吧,我现在活着就是为了杀敌!战死又何妨!”说话间一双血红色拳套出现在南欧的两只大手上,似乎在回应主人的怒发恣情而大放异彩!他双腿一跺,抱着安雅的魁梧身躯就飞到了空中,一路长啸远去,从高空一看,这座山峰的外形就像一个翘起的大拇指......
还由不得大荒正奇怪那山峰怎么那么眼熟呢,躺在病塌上的身体竟然躬身弹跳了起来,一口黑色淤血自口中吐出来,胸中的憋闷一下被吐了出来,呼吸变得畅快至极!
就这样,大荒醒了!这次是真醒,而不是在一个叫什么‘南欧’的人体内,这人好像还有一个酷似琳赛,身怀六甲的美丽妻子,可惜最后死在了南欧的怀里。这一切给大荒如做梦一般的感觉,试想那种生离死别放在自己身上,这痛苦他承受得住吗?大荒得出的答案是,他也会和南欧一样难以接受,疯狂的只剩下去杀戮的念头吧?
大荒怔怔打量空无一人的住处,这是哪里?好像是个山洞里的洞窟,出口是一面垂下的布帘子。记得自己应该是坠崖落在了一只狮鹫背上,远离拇指峰后又掉到了河里,由于伤势严重抓住一根木头后就昏迷了过去。
既然他现在身体完好如初,肯定是有高人用神奇手段救治了他。透过半垂的布帘,能看到外面急促的脚步乱晃伴随嘈杂的人声,却没有人进入大荒的窑洞里来。
大荒索性下了病床,外面什么个情况出去看看便知。
撩起布帘踏出窑洞,只见这是一个面积较大的山洞,中央放置着大约百多张床榻,半数床榻上此时都有人在那儿或痛苦哀号,或闭目不语。一位中年模样,身着白色牧师袍,脸面白净,身材欣长的清秀男子,游走救治与病榻之间,掐指间治疗术一个个的发出,手法娴熟之极,一看他绣在袖子上的绿叶竟然有9片!乖乖!那是高级大牧师啊!
那位牧师的眼光瞟见了大荒,也没什么客气的话,直接就指挥起来:“既然醒来了,就过来帮忙照顾伤员,别傻愣着!”
“哦。”大荒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里分明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弄得伤员一大批。认定那个九级牧师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大荒二话没说,开始跟在那人后面搭手救助伤员。
任何技能的施展都是要消耗施术者体内苦修得来得力量的,牧师的治疗术也不例外。50多人的伤势有轻有重,一圈下来也把这位九级大牧师累得够呛,额头微微冒出细汗。有些小伤还好说治疗术上去就解决了,最要命的是那种断胳膊断腿的肢体伤残,只要断肢的部位没丢失,照原样按回去,这位牧师手里会施展出一团七彩云雾覆在断口伤面处,那么这伤口就会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愈合着,不用一盏茶的时间伤者竟然能动弹刚接驳不久的断肢了。这神效让大荒长大了嘴能吞下不少鸡蛋。
“你随我来。”牧师终于处理完伤者,对着大荒示意道。
进入到大荒刚才出来的单间窑洞里,牧师让大荒躺了上去后,随手搭在大荒的手臂上,一股洁白祥和的神圣之力涌入大荒体内开始游走起来,这股力量像是有病治病没病强身的大力丸般,让大荒舒服不已,没想到牧师修炼出来的力量还有马杀鸡的公用,以前怎么不知道呢?要不每天让释和尚往自己体内输几次甭提多爽了。
“起来吧,看来你的伤全好了!我叫西文,你的命能捡回来全是托了我们布大王的福,一会我带你去见他,希望你以后不要辜负的大王的救命之恩。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北荒,您叫我大荒就行。”
大荒一听怎么还出来一个‘布大王’呢?不会像地球上许多的什么裤子大王,糕点大王,饼中皇之类,这救他之人莫非是卖布的不成?而且买布的生意火得都能称王了。
“我们其实是一伙山贼,我们志同道合,占山为王,逍遥自在,好不快活,欢迎你的到来。”西文的话像是个文化导游大唱‘北京欢迎尔’,也让大荒知道了救命恩人的身份是山贼的头目而非什么卖布起家的世界五百强。
“走,大荒!我带你去见大王。”说着西文带大荒走出了大山洞。
山洞出口在一座巍巍山峰的中腰处,出得洞来视线为之一阔,只见山下江水潺潺,对面还有一座葱郁山峰遥相呼应。这景象让大荒惊讶的脱口而出:“二郎峰!?”何其熟悉的地方让他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