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帝国南方第一大省萍州行省下属第一大城市萍州城。
初选大会的会场，一片狼藉，萧羽用心地清扫着每一个角落，不时擦拭额角的汗水，他身上洁白的萍州门的弟子服，也早已被汗水沁透，留下一个又一个难看的黑印。
作为萍州城土生土长的顶级宗门，萍州门承担了萍州城初选大会的会场搭建与清洁工作，而这些低级的清扫工作当然由宗门里最低级的杂役弟子来完成，萧羽就是这些苦逼杂役弟子里的一员。
当会场渐渐干净整洁起来，阳光也缓缓撒入会场中，会场的大门打开，师兄们整理着服装站在大门两旁迎接到来的客人。
自从六年前，遮夜城初选大会连出三名天才。在帝国有意的推动下，初选大会渐渐成为帝国人才输送的主流。原本依靠自招门徒的宗门也频频出现在初选大会上，吸引了更多天才参与初选大会。
今天的初选大会，是萍州城推行初选大会以来最为热闹的一届，因为在大会开始前就已经传出，一宗三门皆受邀前来，帝国五大王牌军团亦有三家会来。但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宣武帝亲自下发帝令，要求帝国各大所属军团对于家境贫困的优秀初选者实行补助，解决初选者入伍的后顾之忧。据说，为此帝国专门下拨了大笔资金。
而萍州城作为萍州行省唯一一座拥有军团直属招生点的城市，来这参加初选大会的初选者不仅揽括了其下属所有县镇的初选者，亦是吸引了不少临近城市的优秀初选者。
也让这届初选大会热闹异常。
当会场大门打开，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是的初选者与家长们蜂拥而入，抢占会场内靠近前台的位置。但大家都还算客气，并没有发生争吵。
看着师兄们忙碌的身影，萧羽依着扫帚，微微笑着，看了下身上脏兮兮的弟子服，无奈地摇头，拾起扫帚往一旁的弟子室走去。
“师兄，”一个瘦小的身影拦在了萧羽面前。
萧羽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稚气未脱的男孩，微笑道，“你有什么事呢？”
男孩伸出一只手，羡慕地看着萧羽，“你好，师兄，我叫张栋，我的目标就是萍州门了，师兄穿着萍州门的弟子服，真的帅呆了。我想，我穿着弟子服一定也会有师兄这么帅的。”
萧羽摊开双手，示意自己的手很脏，不适合与男孩握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心里默念张栋这个名字。
“师兄，我不介意。”张栋伸出手用力地握住萧羽的手，“师兄，我一定为成为萍州门的弟子，一定的。”
看着男孩坚定的目光，萧羽微微一笑，“加油。”
“嗯。”男孩猛点点头，“师兄，你要记得我，我叫张栋。”
“我会记得的。”
“栋儿，”一个矮胖的男子跑来过了，看着张栋脏兮兮的小手，不由低声训斥，“谁让你乱跑的，还把手弄得这么脏，而且···”男子瞟了眼萧羽，“你怎么会喊一个打杂喊师兄。”
“可是，他也是萍州门的师兄啊。”张栋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萧羽。
对于张栋的话，张父嗤之以鼻，“打杂的永远是打杂的，走了。”说完，硬拉着张栋走开。
张栋回过头来，可怜巴巴地盯着萧羽，张张嘴，却没有开口。
萧羽报以微笑，捡拾起自己的物品，继续往弟子室走去。张父的话并没有因此他的不快，对于这些，他早习以为常。
在永夜门的两年里，他无时无刻不被有色目光看待，但这也养成了他荣辱不惊的性格。如今的萧羽相比起六年前，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稳重。
刚走入弟子室，萧羽便被杂役弟子们团团围住。
“羽哥，我们等会要不要出去玩玩，自从入门后，都好久没来萍州城了。”
“是啊，羽哥，听说今年的初选大会是这些年最热闹的一届，来了好多人，据说连西边的永夜门都来人了。”
杂役弟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萧羽的心却“噗通”跳了下，想想自己离开永夜门也已经有六年了，不知道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喊“羽哥哥”的跟屁虫未婚妻如今过得怎样？还有唐左，他们可还好？
李诺眼尖，看出萧羽心不在焉，对其他杂役弟子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轻轻走到萧羽面前，拍了下萧羽肩膀，“羽哥，你怎么了。”
萧羽回过神来，打量四周，“我在考虑我们去哪里玩。”
虽然明知萧羽在敷衍，其他人也不拆穿，闹哄哄地簇拥着萧羽往会场外走去。
刚推开弟子室大门，所有人都被会场外的情形震惊住了，整个会场挤满了人，原本维持会场秩序的萍州门弟子都已经撤到门口，除了木台，几乎都挤满了人。甚至很多家长都已经让自己的子女坐在肩上。
萍州门负责接待的弟子，正在介绍到场的嘉宾：
“冰雪宗，长老雪彬携弟子雪涯来场。”几乎与声音同步，一老一少在木台上站立起来，而他们面前竖着一块牌子，冰雪宗。
雪彬本人朗声道，“冰雪宗，坐落于冰雪峰，太多的介绍我就不说了，由我的弟子雪涯向诸位介绍下本宗招收弟子的要求。”说完便坐了下来。
雪涯与萧羽差不多大小，却也丝毫不怯场，但说话却显得太过死板，“冰雪宗初选大会招收弟子，要求如下：年龄八岁以下，”
只这一句，便引来台下一片哗然。
八岁，这比帝国初选者评选标准足足小了四岁，也等于毙掉了台下绝大多数初选者，以至于许多初选者家人喧闹起来，“不公平，你们招收初选生的条件难道凌驾于帝国法律之上么？”
这名家长的话瞬间得到了多数家长的支持，“就是，帝国要求的初选者都是十二岁以下，难道你们冰雪宗这么强势么？”
“好一个八岁，我看冰雪宗并不是真心来收弟子的吧，只是来走个过场吧。”
“你们做不到，并不代表别人做不到。”雪涯脸色依旧平静，只不过略微提高声音，“在下不才，八岁时玄力已经15级，在宗门内像在下这样的人不下二十，你们应该知道，四大宗门之所以称为顶级宗门，那么他们招收的弟子绝不可能与普通门派一样，更不可能招收仅仅够格升入中级院校的初选生，但是···”雪涯声音一转，“冰雪宗与其他宗门一样，招收杂役弟子，十岁以下初选者，不论其他条件如何，皆可拜入我冰雪宗。”说完，雪涯便是板着脸坐了下来。
“好霸气。”李诺低声说了句，“我们门派要求也不过如此，不过他们在这里不放低要求，真的能从我们门派抢弟子么？”
“是啊。”
“羽哥，你觉得呢？”
萧羽收回目光，淡淡说到，“其实四大宗门招收弟子的要求应该都差不多，毕竟他们各自倚重不同，冰雪宗擅长借势，永夜门擅长暗杀，坤羽门擅长快剑，萍洲岛则擅长身法。所以，并不存在抢弟子一说，真正考核的时候，他们必然会再次全面考核初选者的。”
李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永夜门内门弟子，”报幕弟子略微停顿，“唐左来场！”
“唐左，看啊，是鬼眼唐左。”
虽然仅仅是来了个内门，但这个名字瞬间点燃了全场，所有人都踮起脚尖，向靠木台更近一些，瞻仰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木台上，因为天生双目失明，唐左手里拿着根翠绿的竹杖，他站起的瞬间，所有人再次爆发出惊呼：“真的是唐左，鬼眼唐左。”
“想不到，永夜门居然让鬼眼唐左来了，真的是很看得起这场初选大会。”
“是啊，孩子，你看到没有，他就是鬼眼唐左，你要好好向他学习。”
台下的萧羽注视着台上的唐左，嘴角微微上扬，“你真的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冷漠。”
台上的唐左似乎心有灵犀，眉头微皱，往萧羽这边扫了一眼，只一眼便转开了，冷漠开口，“永夜门招收弟子要求与冰雪宗一致。”
只说了这么一句，他便直接走下了木台。身后永夜门弟子连声呼喊，“唐师兄。”
唐左头也没回，“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你们了，我去会个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