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中央媒体的记者站位于古城的东郊。办公室里加上我一共3个人。另外2个人:一个年长我3岁的叫涛是报业老手,一个比我小5岁的叫辉是报业新秀。我们的工作主要是采访著名企业和官府政要,拉广告做宣传,给北京的媒体上传信息。涛是报业老手,电话本本上密密麻麻地记着多家政要官员的联系电话,只要一拨通跑上一两趟新闻就回来了。辉虽然没有建立起关系网,但是他能够吃苦耐劳,整天奔波在各条公交路线上也能跑回些任务。我初来乍到,没有记者证,只好跑龙套给他们帮忙。他们出去采访,我帮涛整理稿子,摘抄稿子,帮助辉修改稿子,撰写稿子。遇到需要出去要广告费的事情我主动承包。涛说让我先这样实习一段时间,等对这一行业熟悉了自己就可以出去跑业务了。
这里不但是工作的地方,同时也是一个温暖的家庭。辉和涛对我很友善,通常出门下雨时,辉帮我撑伞;公交车上辉帮我占座位。涛每天中午请我们吃饭,给我们提供联系单位的电话号码。3个人和睦相处,互相帮助,情同兄妹与姐弟,因此每天离开时总觉得依依不舍。有时不想回家正好躺在办公室里,办公室的折叠长沙发打开了就是一张不小的床。晚上一个人躺在这里静静地想心事没有任何人打扰,心灵是自由的,空气是自由的,窗外的风也是自由的。由于是顶楼,门外还有一个100多平米的空场,还可以在这里放声歌唱:“主求你给我一双祈祷的手,一双祈祷的手,在黑夜里,在黑夜里震动地狱的门。”浑厚低沉的女中音饱含着感情飘出好远好远。
两个月后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打破了原有的温馨和宁静,一片阴影蒙上了心头。九十年代末西安广告业已经是举步维艰了,我们三个人的生活支出和办公费用几乎全部靠涛一个人承担。辉凭借着自己犀利的口才勤快的双腿跑了几个月一无所获,在一个烈日炎炎的下午,脚下一软晕倒在了楼下。残酷啊,残酷!白手起家原来是如此困苦!听辉讲他原来也是广告业的一匹黑马,曾经给老板开回来一部小卧车。因为自己有能力所以和涛出来单干。本次和中央级报社签合同他是发起人,如今一腔的热情化作无言的凄苦。
涛为此常常埋怨辉没有能力,是我们的负担,想着法子甩掉辉。可是我呢?我的业务水平还不如辉,更没有辉那份对前途的热望和拼搏的勇气。辉尚且要涛来养活,那么我这个跑龙套的人更是相形见绌,无地自容!思前想后我向涛递交了辞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