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气有些冷,露水还没有散尽,一匹黑马驮着一个少年正在河面上淌着。
少年昏昏欲睡,他满身狼藉,头发披散着,黑马拖着他走到河流中间,便停下来了,黑马晃动了一下身子,少年从马背上跌落到水中,顺着水流往下漂去。
三天三夜的路途让西决身心俱疲,他已经迷失了方向,自从过了人族的界碑,他就分不清方向了。
河面上十分安静,西决躺在水上朝着下游漂去,他不知道自己回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下游会有什么,他一动不动,像一具浮尸一样。
不知道漂流了多久,河水的浸泡渐渐让西决恢复了意识,一阵奇怪的鸟叫声惊醒了他,他仰头看着天空,阳光刺得他睁不看眼睛,三只奇怪的绿鸟在空中盘旋着。
西决看着那三只怪鸟,眼神迷离,忽然一只怪鸟从空中俯冲下来,冲着西决的胸口而来。
西决没有力气躲避,怪鸟划过他的胸口,他胸前的衣服被鸟喙撕开,胸口留下一道血痕,没有感到似乎的疼痛,西决已经失去了知觉。
又一只怪鸟从空中俯冲下来,西决伸手挡住脸,怪鸟从西决的胸口掠过,西决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鲜血从怪鸟留下来的伤口流了出来。
西决摇晃着脑袋,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伤口,鲜血站在手指上,西决吮吸着手指上的鲜血,然后冷笑了一声,“血的味道——真好——”
怪鸟在空中盘旋着,忽然一个黑影从水面上冒了出来,一只怪鸟嘶叫一声,从空中跌落下来。
怪鸟的尸体从西决身边漂过,西决抬起头看着下游那艘黑色的帆船,船上站着三个的少年。
“快救人——”一个少女叫道。
帆船快速地朝着西决冲来,西决在迷迷糊糊中被人拖上了船,躺在甲板上,西决稍稍清醒了。
“他没事吧?”少女问道。
“倾城,你不用担心,他只是累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一个少年叫道。
那个叫倾城的少女点点头,然后掏出手帕擦拭着西决脸上的血水,西决摇晃着脑袋,睁开眼看着那个少女。
“我——我在哪里?”西决微弱地说着。
“他醒了——”倾城叫道。
另外两个少年围过来看着西决,西决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三个少年,“我在哪里?”
倾城笑了,那是西决这一生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好像一场梦一样,那种笑容没有任何杂质,如同清晨的露水,如同夜晚的繁星,如同雨后的夕阳,那是最美丽的笑容。
“你醒了——”倾城轻声问道。
西决摇晃着脑袋,坐起身来,“我在哪里?”
倾城笑道:“你在荒郊野岭,不过很快就到灵族的地界了。”
“灵族?”西决问道。
倾城点点头,说:“没错,我们都是灵族人。”
“我怎么了?”西决看着胸口包扎着的伤口。
倾城笑道:“你差点被怪鸟吃了,不过现在轮到我们吃怪鸟了。”
一个少年提着一只怪鸟走过来放到西决面前,叫道:“傻小子,你要寻死,也该挑个大点的动物,被这种怪鸟吃了,太不值了。”
“连城,你别胡说八道,赶紧去做饭!”倾城叫道。
叫连城的少年憨厚地笑了,然后钻进船舱去做饭了,“中午我们吃肉,这种鸟的肉估计比天鹅肉还好吃呢!”
倾城摇摇头,看着西决,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来这里?”
西决坐在甲板上,看着四周,说:“我叫西决,我——”
“你怎么了?”倾城问道。
西决摇摇头,“我没事。”
倾城看出了西决心里有秘密,但是她没有问,只是笑了笑,说:“你好像赶了好久的路,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西决看着倾城,说:“我迷路了,一路顺着河水来到了这里。”
倾城笑道:“你可真厉害,你自己一个人出来,还迷路了?”
西决抚摸着头发,头发上的水快干了,西决说:“我不知道,我只是——”
西决忽然摸到自己腰间空空如也,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他打量了一下自己躺过的地方,那里也没有,他扶着栏杆,朝着水面上看去,水面上什么也没有。
“你在找什么?”倾城问道。
“我的剑!”西决叫道。
“你的剑?”
“我的剑,一柄绿色的剑!”
西决焦急地寻找着,倾城看着西决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小子,是不是这把剑啊?”船尾立着的少年叫道。
西决看着少年手中举着一柄剑,心中松了一下,说:“没错,那是我的剑。”
船尾的少年随手一扔,青霞剑朝着空中飞去,西决纵身一跃,在空中抓住剑鞘,然后飞身落到船尾。
“多谢!”
船尾的少年笑了笑,说:“我叫南宫傲,你是谁?”
“我叫西决!”
“你这把剑不是凡品,能拥有这样一把剑绝不是一般人,你从哪里来?”
西决看着南宫傲,抚摸着自己的剑,说:“这是我师父的遗物,我师父被恶人所害,这是他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
“你师父遭恶人所害,为什么?”南宫傲问道。
西决摇摇头,说:“此话说来话长!”
“那就不要说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不多我对你的剑感兴趣,你的剑不是凡品,不知道你的剑法怎么样,我想看看!”
西决看着南宫傲,这个白衣少年自信地看着他,西决握着手中的剑,心里思量着,然后说:“我的剑法一般,我不是你的对手!”
南宫傲笑了笑,说:“你刚才迟疑了,这说明你有心事,你不敢跟我决斗,是因为你有顾虑,但是你心里不服气。”
西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河面,南宫傲笑道:“我想看看你的剑法,我对剑客一向很尊重。”
“南宫傲,你休想动她!”倾城忽然从船头飞来。
西决仰头看着倾城,倾城看着西决,两个人对视着,西决感到那个身影如同一个天使一样。
“喂,你这么心疼吗?”南宫傲叫道。
倾城飞身落到西决身前,叫道:“南宫傲,你要是想打,至少也该等他伤好以后,你这样打就是赢了也胜之不武!”
南宫傲走过来,贴着倾城的脸,叫道:“你在保护他,你喜欢他吗?”
“你胡说什么!我只是——”
“别解释,”南宫傲叫道,“我听你的,等他好了再跟他决斗。”
“等他好了,你们两个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呢!”倾城叫道。
南宫傲看着西决,说:“我看出来你也不服气,不如我们试试,立个约定,怎么样?”
倾城转身看着西决,说:“别理他,他是个武痴,疯子!”
西决摇摇头,说:“我要跟他比!”
“你是不是傻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不,我要比!”
西决说完拔出手中的青霞剑,剑身散着绿光,“来吧,我们比试一下!”
南宫傲看着西决,说:“你最好想一想,你——”
“不必了,来吧!”
南宫傲看着倾城,说:“别怪我,伤了他。”
倾城看着西决,西决摇摇头,倾城闪身躲开,南宫傲与西决对视着,两个人的身上没有杀气,似乎是在比试耐力。
“拔剑吧!”西决叫道。
南宫傲摇摇头,说:“我空手和你比试!”
西决笑了笑,道:“你最好不要这样!”
“来吧——”
西决飞身而起,手中的青霞剑杀向南宫傲,南宫傲飞身而起,躲开西决的第一剑,西决仰头看着南宫傲,剑刃飞转,剑气飞向空中,南宫傲刚要躲避,忽然另一道剑气杀来。
他完全没有想到西决会有这么快的剑,他在空中顺势拔出腰间的长剑,挥剑挡开西决的剑气,然后飞身落到桅杆上,西决仰头看着他,叫道:“对不起了!”
说完,西决飞身跃上桅杆,南宫傲挥剑之下,双剑对击,只听轰的一声,南宫傲手中的宝剑被青霞剑斩成两截,一截插在桅杆上,一截握在他手中,南宫傲重重地摔在船板上,西决剑指南宫傲的胸口,叫道:“对不起!”
“这局不算,你的剑太邪门了!”南宫傲倒在地上叫道。
西决收起青霞剑,说:“你的兵器不行,我胜之不武,以后我们再战,现在我饿了——”
西决纵身跃到倾城身边,倾城笑道:“想不到你这么厉害?”
西决没有说话,只是朝着船舱中走去,南宫傲倒在船上,看着倾城,脸色通红,颜面扫地。
倾城笑道:“你没事吧?”
南宫傲一拳打在船板上,叫道:“不用你管!”
倾城朝着南宫傲做了个鬼脸,然后走进船舱。
船舱里已经摆满了食物,连城问道:“南宫傲呢?”
倾城道:“他不饿,他已经吃饱了。”
“吃什么了?”连城疑惑道。
倾城笑了,“他吃了醋,还吃了一肚子气!”
连城看向西决,然后说:“吃饭吧,我给他留着,等他饿了再吃。”
西决点点头,抓起桌上的肉大口吃起来,他连筷子都没动,就将桌子上的一盘肉吃了个精光,鱼肉没有办法用手吃,他只能看着,因为他不想动筷子。
倾城看着西决,微笑着,小口咀嚼着自己的食物,西决吃完一盘肉以后,抬头看见另外两个人都在看着他。
“你们怎么不吃啊?”
倾城笑了,“我们吃,你先吃就行!”
西决实在饿的不行了,他没有顾忌自己的吃相,他在山上时吃饭也是狼吞虎咽,下山以后他保持了原来的习惯,可是在别人看来他像一个怪胎一样。
西决尴尬地擦着嘴上的肉汁,说:“不好意思,我习惯了用手吃饭,我——”
“没事,吃饱就行,不必在意这些——”连城站起身来,又端来一盘肉。
西决看着那盘肉,说:“我已经吃饱了,不吃了。”
连城笑道:“你要是饿就吃,我们还有很多!”
西决听了这话,当即又狼吐虎咽起来,两盘肉吃进去以后,西决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
“吃饱了,我们出去吧!”
倾城拉着西决走出船舱,夕阳已经西下,倾城说:“你接来去哪里?”
西决说:“我要去灵族。”
“正好顺路,我们带你一程吧。”
“好啊,谢谢你。”
“谢我什么?”倾城缕着自己的碎发。
西决摸着后脑勺,红着脸,说:“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请我吃饭,谢谢你送我去灵族。”
“看你刚才吃饭的样子不像是这么懂礼貌的人啊?为什么现在这么客气?”
西决红着脸,羞涩地像个小女孩,“我不知道,师父说受人恩惠,要懂得回报,报答不了的,要说谢谢。”
“你怎么知道你报答不了呢?”
西决摇摇头,说:“我现在没有钱,没有办法回报你——”
“谁说报恩一定要用钱的?”倾城问道。
西决茫然不知所措,“那你想怎么样?”
倾城思考了一会儿,说:“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让你抱恩,那你就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等你有能力报答我了,就报答我吧!”
西决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一定会回报你的。”
倾城笑了,两个对视着,夕阳染红了水面,帆船顺着河道一直往下游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