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神秘空间里的青草开始大面积的枯萎,草地上那条潺潺小溪也已干涸,空间中央的那座小山峰上,瀑布早就没了,山上的树木花草也都显得蔫头耷脑的,毫无精神。他心下诧异,却也不敢当着唐啸山的面询问。
这天唐啸山将他叫来,道:“最近可能你也发现了这里的环境变得恶劣,那是因为我的力量即将耗尽,已然无法维持这片空间。三天之后,这片空间就将崩塌,从此不复存在!现在这封禁阵法已出现不稳的迹象,为了安全起见,你今天就必须离开了。”
唐天行没想到一月之期这么快就到了,不禁问道:“那老祖宗你呢,是跟我一起离开吗?”
哈哈一笑,唐啸山洒然道:“我本就是一道残魂,依靠这个空间才能苟延残喘至今。三千年来,我给这片空间提供能量,同时也受这片空间阵法的束缚,早就密不可分。如今空间即将崩塌,我自然也会烟消云散。”
唐天行一听大惊!他这些天和唐啸山相处,得他教诲良多,而且唐啸山本就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直系先祖,从内心来说,唐天行早就把这位老祖当成自己的亲人和依靠。他明明知道唐啸山是一道残魂,但潜意识里总认为,以唐啸山的莫大神通会有办法继续存活下去。却没想到,随着这片空间的消失,唐啸山竟然也将彻底消亡,一时间,唐天行心中又是惶然,又是难过,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又听唐啸山嘿然道:“我在这个破空间里早就呆腻了,你能想象得到,三千年苟延残喘的滋味么?我忍了这么久,早就受够了。这次得到解脱,你当为我欢喜才是,不要作那小儿女情态。”
唐天行只觉得心中堵的发慌,短短几日之内,父母被掳走,眼前自己的这位先祖也将灰飞烟灭!在他十五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的无力和无奈,还有深深的悲哀。他想竭力控制住夺眶而出的泪珠,却未成功,只能胡乱擦了擦,勉强一笑道:“****娘的!风怎么这么大!”
唐啸山反而安慰他道:“我已算幸运!在这阵法中封禁了三千年,总算找到了修炼盗天诀的正确方法!而且在力量耗尽之前遇到了你,可以传承我的道法。苍天待我,总算不薄!”言语之中,竟是欢愉胜过悲伤。
唐天行道:“还请老祖宗告诉我当年围攻您的四人姓名。我知道自己力量卑微,但只要修习盗天诀有成,我必会尽力为你报仇!”说罢,拜倒在地,长跪不起,竟是一副不告诉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唐啸山有些感动道:“好孩子,起来吧!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他们的姓名我现在不会告诉你。也许..也许有一天你真能踏足仙界,你自然会知道。”
“仙界是么?!”唐天行在心中默念,眼底闪过寒芒,暗暗攥紧了拳头。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说完唐啸山进屋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后取出一枚似玉非玉的墨绿色珠子,道:“这珠子名曰碧阳珠,是我在星空中击杀一头万年神龟所得,可以静心凝神,有助于修炼,还能够祛除万毒。若你修炼到了灵海境,它还能发挥短暂的隐身效果,最是神妙不过。珠子里有个器灵,在用毒方面可称一代宗师,其人残暴狠辣、诡计多端,有他帮你出谋划策,我也能放心不少。只是这人有些啰嗦,你以后慢慢调教便是。”
说罢,唐啸山又将碧阳珠帮他祭炼完毕,这才交给唐天行,最后不顾他的哀求,强行将他送出了秘境空间。
天旋地转,一阵轻微的眩晕之后,唐天行发现他回到了当初的那间大殿,头顶上的一百零八颗夜明珠依然熠熠发光,那只黑色木盒依旧放在石桌上,却已再次闭合起来。
幽罗令牌还在手中,冰冷沉重,那枚碧阳珠不知如何竟然进入了他的识海,悬浮在中央,一动不动。唐天行深吸了一口气,发现屋内的空气有些浑浊,远不如秘境空间内的清新,这让他略微有些不适应。
这时候他才敢相信,这一切原来都不是做梦。
他真的得到了修道功法,那功法他如今可以倒背如流,那功法名叫《盗天诀》!倚仗这部功法,他就有望救出父母!
而且,他以后也有机会成为修真者中的一员,而不是卑微低贱地以凡人的身份度过一生!
三天后,在约好的地方,谢无心准时前来,告诉唐天行说并未发现那几人的踪迹。这让唐天行放心不少,不过他仍不打算返回家中。他父母已被掳走,哑巴老伯也已安葬,那座空荡荡的房子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而且他现在必须做到一万个谨慎,这样才能有机会解救父母,并且替老祖报仇。
谢无心带来了不少吃食,有肉有菜,以及一罐鱼汤,说是用望云河里现捞的鱼炖的,味道鲜美无比。甚至还带了一小坛烈酒。
唐天行知道,作为唐家这个破落人家的佃户,谢无心家并不富裕,眼前这些酒菜,恐怕要耗去他家一个月的花销。那鱼肯定是这小子自己跳进望云河里捞的,现在秋意袭人,河水寒冷刺骨,也真是难为了他!
要照往日,唐天行肯定早就开怀大嚼了,可是现在他却根本吃不下去,经谢无心再三劝说才勉强动了几下筷子。没吃两口,唐天行突然感到心神不宁,好似冥冥之中一丝跟他血脉相连的东西轰然破碎,再也不复存在。
谢无心见他忽然停了筷箸,眼中流下两行清泪,大为诧异。他心道,四哥素日里总说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方才不负这年少时光,今日里没有胃口也就罢了,多半是忧心父母兼或痛心哑巴老伯之死,但为何却又落下泪来?要知道,以前他被砍了六刀,可都没哭过,反而笑嘻嘻地将对手一一打残!不过他知道唐天行的脾气,因此也不劝他。
唐天行无法跟谢无心说明自己的遭遇,但他知道那处秘境空间肯定已经崩塌毁灭,无处可寻,而老祖唐啸山的残魂多半也已烟消云散,不在人世了。自此之后,将再也没有人能给他细心指点和无私帮助,漫漫修道险途,将只剩下他孑然一人,孤独前行!
第二天,飞石镇上。
傍晚时分,一个头戴斗笠黑巾的少年匆匆来到了镇东口的“李记当铺”,进门后接过伙计奉上的茶水,咕嘟咕嘟便喝了个精光,又抓起伙计递来的湿毛巾净了净手,这才道:“你们家老李头呢?让他马上下来见我!”
那小伙计笑着答道:“客官且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找我家掌柜老爷。”这伙计见他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也不以为奇,将茶水续上后就转身上楼禀报自家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