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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将落,南雨至

玄宫,神都乃至整个神州最神秘的地方之一。有人说,那是君王与天沟通的地方。也有人讲,那是君王修行的地方。还有人认为,那就是一座冷宫。

众说纷纭,究竟如何,却是很难分辨。除了历代君王,很少有人进去过,而从里面出来的人则是更少。能够从里面出来的人,无一不是领一时风骚的大人物,比如渭水景家、兖州岑家、荆州魏家的那几位老祖宗。他们是从里面走出来了,可是关于玄宫,再也未曾提及一个字。

知道这些故事后,有些人便想着自己哪天能够走进那座神秘的殿宇,更希望自己能够平平安安的出来。更多的人则一辈子都不会愿意踏入那里半步,因为有可能便是再也出不来了。

神都城很大,哪怕他是王子,骑马已经是特许,但绝对不允许策马前行。这一路,留给李阙不少思考的时间。

李阙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小时候听到的那些关于玄宫的故事,再想到自己现在正在去往那里的路上,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实在是想不出父王有任何理由需要在那里设宴,想自己死?不能够,不用这么复杂。要让自己入主东宫?想多了。

一年前,将自己的胞妹送往北冥。一年后,又在玄宫设宴。这个多年不见的父王究竟想做什么。

玄宫之外的院子,虽也像其他的宫院一样,定期有人来打理。因为鲜有人来的缘故,这里的草木比别的地方更肆意一些,显得更有活力,也多了一些杂乱。

李垣眯了眯眼睛,回想了一下,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登基以来,他来过这里也不过三次,最后一次是在这里和沈家的那位小伙子下了一晚棋。之后,沈海便去了南洋。沈家的人至今认为沈海是死在了玄宫之中。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所以这里叫玄宫,只是世人不知罢了。“阙儿不会因为听了那些以讹传讹的故事,被吓得又跑回云雪关了吧?”李垣笑着说到。旁边跟着的老奴想了想,“二皇子还不至于那么无知怯懦。”

“杨老,今儿个一起到里面吃一顿饭吧?”

“老奴万万不敢。”旋即跪下,低头。不再说什么。

“好了,起来吧。朕不为难你了。把食盒拿给朕,你就在外面迎一迎阙儿吧。”李垣提着食盒,推开玄宫的大门,独自走进去。

四个小碟,加上一壶酒,放在一张古朴的小桌上。在别的地方,着实在算不上是一场宴,更像是谈心小酌的摆设。

片刻之后,李阙独自一人走到了门口。见到杨老,便知道父王已经到了。朝杨老点头示意,杨老微微一笑,轻身鞠躬,“君王在里面,殿下请进吧。”

踏进门槛的那一刻,李阙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恐惧,这种恐惧源自未知。长呼一口气,整理好脸上的笑容,缓步走到桌前,跪下。“儿臣见过父王,父王圣安。”

“起来吧,菜快凉了。”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四目相望,倒也没有太多的尴尬。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同一个桌上吃饭,二十年以来,他们也没有见过几面。

能与君王同桌,这算得上是莫大的荣耀。李阙现在吃着菜,斟着酒,到也没觉得有太多不寻常的地方。

“在北边是否还习惯?去了也有四五年了吧?”

“启禀父王,儿臣在北境五年了,早已习惯。”李阙此时比刚刚进来的时候坦然了许多。

“这次战争失败,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儿臣以为并没有战败。”

“你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啊!当然了,你能看到这些也是很不错了。”李垣喝了一杯酒,顿了顿,“凭国力,论军力,他北冥对我们并没有任何优势可言。那你觉得是我们的士兵不够勇猛,还是将军们太过无能?”。

“儿臣不解,望父王明示。”

“历代以来主动对幽冥发动的战争,并不是为了战胜他们,只是为了提醒他们不要做得太过份。真正决定胜败的不是战场用命的普通士兵,因为这根本不是属于他们的战争。王室出身的你,应该知道朕在说什么。”李垣说这番话的时候,透着一丝无奈。

“父王您早已是圣境,加上宗人府的那几位叔爷,还有我的那几个叔叔。该是不会忌惮幽冥的。”

“看到这座宫殿了吗?你也知道它的名字,同样也知道玄境意味着什么。而据我所知,幽冥有两位玄境,老幽冥和他的儿子,也就是现任的幽冥王。一年前,我和那小子打过一场,毫无意外的输了。”

“儿臣无能,不能为父王分忧。”李阙听到这些,心里大惊,自己听到的该是神州最高的机密。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父王说的那俩位玄境。若果真如此,北伐就是一个劳民伤财的笑话。

“就算幽冥有两位玄境,他们也不敢太过份。毕竟他们也只是玄境而已。今天召你来,是要告诉你,为父早已知道京城风波与你无关,无需担心。要交给你一件东西,靠它的指引去一个地方去带回俩样东西,便是为父分忧,为神州康宁了。”

李垣拿出一个布满铜锈的盒子,交到李阙手里。“定星盘,它会带着你去到那里。到了那里之后,你自然也就知道是两样什么东西了。幽冥不一定不会去,实在带不回来,也不要强求,平安回来就好。”

定星盘,虽不是镇国神器之一,但也是国之重器。要靠它的指引才能抵达的地方究竟是哪里?父王为何要让我去?一时间,李阙心里想了很多。

“儿臣遵命。”

“那把这壶酒喝完之后,你便启程吧。随行人员只有十人,为父已经为你安排好了。”

两人之后便没有再开口说话,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吃菜喝酒。最后一杯饮尽的时候,李垣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走吧。”话一落音,李阙便感觉眼前一黑。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看见光亮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了神都城北数十里处的一处荒丘上。

十个身着黑袍的人,正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这便是父王给我安排的人吧?

“黑龙卫第一小队听候殿下调遣。”见李阙恢复神智,十人一口同声说到。

好嘛,这回去的地方不是龙潭便是虎穴了,老爷子你还真是看得起我,黑龙卫,还是十个。李阙这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黑龙卫”,见到他们之后便很快明白,这一次远没有去带点东西回来简单。

“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出发吧。若幽冥真会掺合,还是赶在他们前面比较好。”黑龙卫虽然很厉害,但越是这样,李阙心里就越是没底。

按照定星盘的指引,已最快的速度到达要去的地方,尽量不和幽冥纠缠,除了这样,他现在也想不出更好的计划。

一天之后,神都所有人都知道二王子李阙进了玄宫,然后便再无消息了。这样一来,便不由得人想入非非,传言四起。有几个做事儿不过脑子的王子更是弹冠相庆,豪饮庆祝。

大王子,也就是现在的东宫太子李乾,自然也听到了种种传言。仔细权衡一番之后,觉得事情远没有表面这么简单。便以兄弟许久未见甚是想念为由,去面见父王,打探打探李阙的消息。

李垣自然知道他心里想的些什么,兄弟之间相互关心本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仁义,念骨肉亲情之类的话语褒奖了李乾一番,再把追查那场风波的始作俑者的事情交给了他,并没有透露李阙的任何消息。

并不是李乾不能知道,不过他现在并不需要知道。把那件事情交给他,他会作何想,那要看他有多聪明了。

“主人,此番多凶险。要不要再加派黑龙卫?”在李乾走后,杨老小声问到。

“不必了,若是幽冥也得到那个消息,再派一百人也没用。更何况,没有定星盘得指引,就算是朕也难以到达那里。”

就在李阙出发的那一天,荒原上,大祭司终于确定了祭天的日子。一月之后,也就是荒原春天的第一天。

还是这一天,那位远嫁幽冥的公主临盆,产下一对龙凤胎。幽冥举国上下欢庆,早已忘了给他们带来这喜悦的是他们并不太喜欢的神州来的王妃。

男孩儿名龙渊,女孩儿名南雨。

南雨的额头上有一个神凰胎记,竟与幽冥的图腾相差无几。这暂时还是一个秘密,只有极少的人知道这件事情。也因得如此,她所享有的尊崇从她出生开始,并不因为她是女孩儿而不如她的哥哥。

这一天,石碑很无聊,便在某个角落浮现出一行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字。

“晴天落南雨,天河陨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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