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后的四五年当中,我没有被资本掌握命运,而是资本被我掌握了命运。
因为被追逐得太厉害、不断地增加教学点、增加各种各样设施、人才上短缺的困难,自然就会产生很多的痛苦,同时还有可能因为决策匆忙而发生错误。
资本要不要?你自己心里明白,你缺钱又要发展,你可以要。但是要了之后你就要学会跟资本博弈,学会如何跟资本家打交道,如何冷落资本家。我是一点不夸张说,从新东方上市之后到现在为止最大一波投资者,买新东方股票没有超过10个人,没有超过10次,新东方现在已经上市第六年了。
我只告诉他们一件事情,第一,你们买新东方的股票,你们自己决定。第二,你们买了股票,绝对不保证你短期有多少增长或者是长期有多少增长,我只做教育领域对的事情。第三,我本人不怕股票下跌,我从来没有想过在10年之内我要卖新东方的股票,尽管我刚开始上市卖了一点,是为了生活,也是为了对社会有一些交代。
对我来说你股票跌成1块钱和涨成100块钱没有任何意义,所有人报道我的钱就是纸币,也就是说它不是一个现实的钱。从100块钱跌到1块钱,也可以从1块钱升到1000块钱,你不要说买了新东方股票,股票上升,我认为这个增值对我没有现实意义。
上市后的四五年当中,我做得比较从容,资本家不会烦我,新东方的股票持续稳定增长,这点算是跟资本家博弈中,我有了一点点胜算,我没有被资本掌握命运,而是资本被我掌握了命运,你们爱买不买。我在某种意义上,控制了新东方的发展节奏。比如说,如果新东方拼命打广告,拼命在某个领域开拓的话,新东方年增长50%,连续保持两到三年问题不大。
我从上市到现在每年平均增长值是35%,坦率来说是被我控制的数字。等我发现新东方的增长超过30%的时候,我会停下来慢一点,先把内部工作做好,看团队搭建好没有,教学目标完成没有,教研做成没有,布点合适了没有。
新东方的预算每个机构不超过35%,有的机构问如果做到100%你给我什么奖励,我说你做到100%是怎么做的,如果就做一年我不让你做。你100%连续做10年,你给我10年计划,我给你10年奖励,我给你一个大奖,我要的是长久发展。
——2011年8月俞敏洪接受《新领军》杂志采访
背景分析
2011年7月《新领军》杂志社和新领军者俱乐部共同主办的“新领军论坛教育行业峰会”在北京举行,俞敏洪作为中国“领军人物”,接受了该杂志的采访。而他的教育产业的主要新兴对手,弘成教育集团董事长兼CEO黄波等人也被评为年度新领军人物,北京华图教育集团、清大世纪教育集团等荣获行业领军称号,行业新锐聚智堂教育集团、北京市青春作为教育科技中心等,这些公司都盼望以新东方为榜样上市,一鸣惊人。
然而,此时作为中国教育行业当仁不让的“带头大哥”,俞敏洪对于上市和资本看得很淡,而正如他披露的那样,新东方上市后的经历,同时也是俞敏洪人生一段特殊的心路历程。
俞敏洪曾梦想过要把新东方做成年收入一两百万的精品机构,因为他觉得小范围内也能实现理想;但现实中的利益纠葛,使他不得不将新东方运作上市,变成一艘“万吨巨轮”。这样,俞敏洪就陷入了俗话所说的“赚多大钱,操多大心”的困局,他的书生梦想最终只能是一个不能去实现的“梦想”,如何更好地驾驭资本,才是他当前必须更关心的问题。
2006年9月7日新东方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意味着俞敏洪与资本握手言和。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来自资本和股市的沉重压力。2007年7月24日,新东方2007财年的第四季度(财年由6月1日至次年5月31日止)业绩未达分析师预期,导致新东方的股价在一天之内下跌11.25%,这让习惯了新东方股价一路上涨的俞敏洪和新东方员工,初识了资本市场的冷酷,也开始增加了对业绩增长敏感度。
而且,由于美国经济不振,各类投资者包括股东和投机者,都视新东方这样的中国概念股为天然的避险,或者做空的最佳对象,另外,来自对手的财务攻击也开始升温。在如此的局面之下,新东方不得不竭力保证最好看的业绩。
为了业绩提升,俞敏洪也开始试着走入不熟悉的领域碰勇气。在峰会上专家指出:“统计数字显示,5~10年,中国教育培训市场潜在规模将达到5000亿元。尤其是中小学的教育培训,超出3000多亿的市场,并且正以每年30%速度急速增长,年参加各类培训的青少年儿童超过1亿人次。”幼儿教育突然火爆,新东方不惜重金,抢位布局;公务员和司法培训热度上升,新东方开始加入公考培训生源大战;然而,这么做的结果,让俞敏洪感到失败:“我们摸爬滚打四年,只开了两家幼儿园还开得不怎么样。新东方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做,像这些都不是强项。”
最终俞敏洪不得不顶住压力,收缩战线,宁肯在资本市场上接受压力,也不在核心竞争力问题上打折扣。新东方的强项显然还是在外语培训、出国留学咨询、职业教育这方面。收缩战线,回归核心业务,让新东方从盲目中找回了自信和利润增长的方向。在2010年跨国教育和风投巨头支持的中概股掀起上市高潮,给新东方带来短暂冲击后,俞敏洪力挽狂澜,压住了阵脚,在这一波浪头中重新让新东方站上潮头。
到2011年年初,11家教育中概股中,新东方的总收入相当于后三家的总和,股价一路上扬,市值高涨,成为教育市场上不可挑战的“东方战车”。在说出新东方掌握资本命运的豪言之后,俞敏洪及时调整布局,在浑水公司紧锣密鼓地筹划做空新东方的报告调研期间,迅速完成了私有化的法律程序。
即便后来浑水公司,一度利用新东方的财务报告和净值调查掀起舆论高潮,但这场做空闹剧,由于俞敏洪的强势反击,浑水一方草草收场。2012年下半年,浑水公司非但没能实现做空新东方,其信誉也受到打击。浑水反被披露:幕后老板在做空中概股之时,还在大量买进中概股股份,从此不得不转向欧洲和其他国家市场。
正如俞敏洪所料,新东方在中美法律差异间是有着迂回之地的,私有化在VIE(也称协议控制)结构符合法律规制的处理中,新东方的确有礼有节地做出了反击,至少在这一波资本发起的攻击中,新东方胜利了。
拓展透析
任何一个公司的上市,都需要遵守企业的基本目标:不论是在利润还是在资金、市场品牌上。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和管理者,不应该止于将上市当作单方面地推向市场,面向资本。事实上,在企业的目标取向上说,上市始终只能作为企业实现目标的工具,而资本,也只能是被动的力量,不能任其由反客为主,主导企业的命运。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或者预示着企业价值的偏离和管理层目标的弱化,企业处于危险之中,或者企业正面临恶意做空或者收购的威胁,同样是危险即将来临的信号。
谷歌公司于2004年正式上市,创始人是31岁的拉里·佩奇和30岁的谢尔盖·布林。根据当时对公司原始股总值的估计,如果市值达到250亿美元,两位创始人拥有的股票价值都将达到41亿美元,个人财富将猛增3倍。但两位创始人一开始就将谷歌的上市分成两大部分,第一部分发行,要选择一种创新的方式,目的是向外界和公司内部展示谷歌一向特立独行的风格。
谷歌在华尔街首次以最高达1亿美元的佣金雇佣两家承销商,以“荷兰式拍卖”的方式来确定股票发行价,据说这是为了让普通公众在股票上市交易前有更好的机会来购买股票。
谷歌本身的搜索引擎技术,有专利权属于美国斯坦福大学,因此斯坦福校长和英特尔总裁都成为这个从前的合伙公司的新董事。为了调和三方利益,在管理上让步,谷歌两名创始人和公司首席执行官斯密特采取三方管理模式。
尽管当初就有人抱怨创始人是“工程师的天堂”,斯密特却是“管理者的地狱”,这根本不像一个激烈竞争中的世界级公司,但是即便如今的谷歌公司丑闻频出,也没有影响到谷歌内部的管理和原来合作者的合作关系。
所以,虽然上市对谷歌的企业文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但谷歌的文化最后还是风靡世界,成为高科技企业的一种典范,其幕后资本也开始越来越信任这种文化。至少,现在没人相信一个死气沉沉、缺乏个性的高科技公司,能够带给风投们什么可观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