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见英姑回来,忙用沙土覆了火堆,提着两条烤鱼就往家里跑去。
回到家,天行往食槽里倒满井水,又在槽边放了一捆新鲜的水草,一阵忙活,搞的满头大汗。
不多时,英姑便来到门口了。
“英姑!回来了!”天行面上一喜,跑了过来,扶着英姑从驴上下来,又卸了驴上的垫背,随即怕了怕驴背。
毛驴仿佛会意一般,转头对天行叫了两声,算是打过招呼,便自行走到草棚吃喝起来,毛驴在食槽里捣鼓了一下,却是没有找到胡萝卜,顿时不满,朝天行叫了起来。
天行也不管那毛驴,见英姑摇摇晃晃,忙扶着进了屋,又舀了瓢清水递给英姑。
英姑喝了口清水,才觉得体内的燥热降了些,发昏的脑袋似也清醒了许多,抬头冲天行笑了笑,示意好了许多。
天行心里一宽,道:“英姑,我烤了两条鱼,连张大爷问我讨要我也没给!鱼可香了!我拿来给你吃吧!”
英姑嗔了天行一眼,随即又笑了笑,摸摸自己的肚子,摇了摇手,又指了指天行,意思是:“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天行看到英姑不吃,心里一阵失落,小嘴撅起老高。
英姑瞧见天行的模样不由一笑,对天行又是比划了几下手势;她单手扶了下额头,用手指在鼻子下划了划,又做了个观音的手势,最后指了指屋梁。
“嗯!我知道了!”天行看懂手势,点头答了英姑一声,便搬来傍边的椅子,爬上去从梁上摘下药篓,从里面拣出百里香和菩提草。
英姑想了想,又取了些甘菊,才点了点头,示意这些就够了,把药篓挂回去吧!
天行从柜子下面取了石臼,用短棍把草药碾碎混在一起,最后加了一点水,和成糊状,开口对英姑问道:“是敷在额头么?”
英姑摇了摇头,解下一小半头巾,低头冲天行指向头颈上的伤口。
天行从小就知道英姑身上有很多烧焦的伤口,但英姑很少让他看到。
今天只露了一小块,让天行看了一阵难受,不禁眼眶微微泛红,随后精神一提,笑的道:“英姑,这两天我可乖了,先生布置的文章我可是认真的抄写了两遍,等会儿我拿来你看看!”说完便用草药细细的敷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英姑将头颈包好,示意天行先吃东西,才拿起桌上的两张抄文看了起来;虽然字迹不算工整,但这满满两大张,却也是费不少工夫的,看着天行烤鱼吃的正香,不由笑了笑。
※※※
“小天行?英姑?你们在家么?”
不多时,院门外传来张大婶的叫唤声。
天行听到叫唤,急忙应道:“在家呢!王大婶么?”说完放下烤鱼和英姑走出屋去。
外面天已经全黑,听到应答,张大婶提了个灯笼,走了进来。
“张大婶,怎么了?”天行问道。
张大婶面露焦急,道:“天行,见到过我家那老头子么?”
天行想了下说道:“好像一个时辰前,在溪边竹林里碰到张大爷了,说是去后山看看有没夹到什么野兽,现在还没回来么?”
“是啊!这事我知道,平时约莫半个时辰就回来,我忙着做饭也没注意,但今天我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老头子回来,会不会是天黑迷路了啊?”张大婶越说越急,说的天行和英姑也有些担心起来了。
“张大婶,不用担心!后山的路我熟,腿脚也快,您先回去吧!说不定是今日夹到大家伙了,我去接下张大爷。”说完天行就要出发,却是被英姑一把拉住。
英姑拉住天行,指了指灶台。
“哈哈!我差点忘了!”天行跑到灶台,捡了根松枝,用布条和稻草捆了半截蜡烛,做了个简单的火把,点着后才向门外跑去,“英姑,大婶,我很快回来的!”
等天行跑远了,英姑才对张大婶笑笑,示意她放心便是,招呼了一阵,便目送大婶回家了。
※※※
天行举着火把,沿着山路往后山走去。张大爷放兽夹的地方就在后山的山坳里,带天行倒是来过几次;山坳里有条小溪,常有野兽晚间在哪里喝水,兽夹放在那里时常会捕到些兔子山鸡什么的,偶尔也会夹到野猪,狍子这样大的野兽,要是夹到大的野兽,张大爷想要扛回来,是要费些功夫的。
天行这般想着,脚步倒也不满。待走过山路拐了个弯,天行便停了下来。
原本在这个拐弯处,就可以看见整个山坳,不知道今天太黑了还是起了山雾,看的十分迷糊,天行晃了晃火把,也只能照见两丈距离,只能抬手冲山坳里叫了两声:“张大爷~~张大爷~~!”
等了一会也不见有人应答,天行只好找了找岔道,往山坳里找去,嘴里不住的嘀咕道:“唉!年纪大了就是不好!张大爷这耳背的,我叫这么大声也听不见!回头定要他去买点猪耳朵吃,好好补补才行!”
走到山坳小溪边,天行又叫了两声,还是没人回应,心想张大爷今天没来这里么?天行正在疑惑,脚上却是踩到什么东西,举过火把一看,是一只烧焦的兔子。
“啊呀!这张老头,说好有野味让我烤的嘛!耳朵不好难道鼻子也坏了么,这么肥的兔子都能烤的和焦炭一般,太丢人了!难怪听到我喊也不回答!”天行一阵腹诽,举着火把向前走了几步。
“张大爷,别躲了,你烤的兔子都被我看到了,赶紧出来吧!张大婶拿着捣衣杵可是寻你好久了!”天行笑着说道,继续沿着小溪走着。
随着火光照亮,前面的草丛里露出了一只穿草鞋的脚来。
嘿嘿!被我找着了吧!天行嘴角一笑,跑过去就朝草鞋提了一脚。
“张大爷站在草丛里干什么呢?”
“啪!”
那腿被天行踢了一脚,竟是断了,一截焦炭般的小腿滚了出来,天行吓的一屁股坐倒在地,差点把火把都弄灭了。
草丛一阵“窸窸窣窣”,站着被烧焦的尸体被天行一动,竟是从草丛慢慢向天行翻倒过来。
张大爷整个都烧焦了,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还凝在脸上,两个空洞的眼眶仿佛盯着天行看来,手上还握着把柴刀向前虚砍。
“嘭!”
整个尸体倒在天行前面,碎成了无数块焦炭,散了一地。
天行哪里见过这般恐怖的场景,惊恐的竟是叫不声来,随着碎块滚来,只是本能的逃避,双脚乱蹬的向后退去,连掉在地上的火把也是不敢去捡。
火光闪烁了几下随即熄灭,四周无尽的黑暗和恐惧朝天行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