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下午,一行约莫二十人的队伍走在通往塔山村的路上。
不时有乐声响起,两人手持唢呐,另两人一锣一鼓,好一阵吹吹打打。一个青年骑马走在乐队后面,青年身穿红衣,胸戴一朵大红花,头戴红帽,脸颊方正,星眼剑眉,好一个俊俏儿郎,恰又喜事临头,更添风姿。
青年走了一段,躬身对傍边一中年大汉说道:“舅舅,你说这次王大婶不会又把我赶出来吧!”
大汉哈哈一声大笑,道:“平儿,你就放心吧!如今你也是捕快了,也算是个公人,自是比上次强多了”大汉又指指后面道:“这次聘礼足够,牛羊齐备,大轿也抬来了,那王婆子哪里还会打你。况且媒婆早就说好了,你就放心吧!哈哈!”
这时后面凑上一人对大汉说道:“王班头,这次兄弟们跟来又是抬礼又是牵牛,这可是出了大力的,今晚,可要让兄弟喝个够啊!”
王班头回头一看是铁牛,道:“铁牛,你把心放肚子吧,今晚是酒肉管够,你可要帮我多敬兄弟们几碗,要是今天兄弟们不醉,可莫要说我小气不给酒吃啊!哈哈”
铁牛听班头这么一说便退回队伍里,对旁边几人说道:“班头说了,酒我一人吃就行了,你们没有,哈哈”
新郎郎平看铁牛胡诌也是一笑,不过心思早就飞出去了。“萍儿,我马上就到了,不知道你是否和我一样紧张。”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大红花,今天,萍儿你应该很美吧!
队伍缓缓行至树林,“舅舅,过了林子就是塔山村了!”郎平说道。
王班头一听,赶忙快走几步,往四个乐班师傅手里塞了几个铜钱,道:“几个师傅,前头就到塔山村了,大伙加把力,给俺吹打的响点,越响越好啊!”
“来!您瞧好嘞!”师傅拿起唢呐,腮帮一鼓;顿时锣鼓唢呐大响。
铁牛快步跑到队伍前头,掏出备好的鞭炮点了起来。
“霹雳啪啦!”
队伍绕过树林,塔山村就在眼前。只见村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却出奇的寂静。
“班头,不好了!村里起火了!”铁牛飞奔而回。
乐声顿停,众人卸下物品,朝村里跑去。
一行人奔至村口,一阵黑烟罩来,恶臭难挡,逼的众人不能前行。
“萍儿!萍儿!”郎平心里着急,蒙头前冲,被王班头一把拽住,怒道:“火势太大,你不要命啦!”
“万一萍儿在里面怎么办?我要去救她!”郎平话未说完,只见谷场柴堆被火烧的一阵松塌,露出几十只烧黑的手脚。
“哇~~哇~~”众人哪里见过这等景象,顿时就有几人吐了起来。
王班头看的此景,睚眦欲裂,心中早已猜到几分。
毕竟做捕快多年,王班头很快冷静下来,道“二泉,你带两人到村后看看,挑个地方进去探探!”
“是!”
“铁牛,你领十人进林子搜寻,看看还有没有村民留存,贼人可能往山里逃窜,务必小心一些!”
“俺铁牛晓得!”
“得全,你心眼仔细,往回探几里,看看有没线索,有消息速回报我!”
“好!”
众人回到队伍,拿掉礼物,抽出棒子,撕了上面的红纸,露出两头铁皮,竟是水火棍;王班头从轿子里摸出腰刀提在手上;众人扯掉腰间红布,取了兵器,各自分头行事去了。
“舅舅,让我跟二泉一起去吧!许是能帮上忙的!”郎平去解胸前红花,但心里慌张,手头更是不稳,一时竟拿不下来。
王班头看郎平心神大乱,自不容他犯险,看他那慌乱模样想要呵斥几句,话到嘴边竟是一软,:“许是还有转机,你随我在此处接应便是!”说完便向村口水渠行去。
约莫盏茶工夫,二泉一伙便回来了。几人身上班服几处污黑,二泉眉发有焦痕,脸上更是乌黑。
王班头见二泉回来,急问道;“如何?”
“报班头,村里火势很大,我从祠堂后面进去探了一下,村里老幼八成...八成是...”二泉看了一眼凑上来的郎平,竟一时说不出口。
王班头一听,心里明了,想到里面景象,牙齿狠咬,腮帮都微微鼓起,握刀的手咯咯作响。
不多时,铁牛一伙也奔出林子,急喘了几下,对王班头摇了摇头。
“驾!驾!吁~~~”还未等马儿停稳,得全就翻身纵下马来,道:“班头,七里外岔口有马蹄和车轮印记,不过被人扫过,认不出具体数量,不过几处草丛皆被踏平,人数最少也过百人。”
王班头心里一惊,这么多人;如若是流寇,州府定有通文告知。这般实力和作风,只怕...也只有一处地方了。
“西岐山!”王班头心头一震。
转瞬王班头又被怒意激醒,扫了扫众人,道:“这伙贼人在此竟犯下此等罪行,人神共愤,我们身在公门,如若不把他们绳之于法,回去如何面对父老乡亲,怎么对的起塔山村枉死的村民!”
王班头一番话说的众人怒目圆睁,愤恨不已!
西岐山恶名过大,王班头不敢将猜测告诉众人,是怕有人畏惧强人,不敢进山;此次追缉,贼人凶残,为免有失,当还要安一安众人,道:“我见水渠血水未干,想必贼人未逃多久,此番追拿机会甚大;但贼人势众,不可力敌,我们只需缀上贼人,再知会府衙前路堵截,定可将贼人一网成擒。若是事成,各位当居首功。”
几个胆小捕快见村中惨景,早有惧意,听王班头说无须和贼人对阵搏杀,事后还有好处,胆子渐大,不免跃跃欲试。
此时郎平站在后面,浑浑噩噩,众人讲话也浑然未觉。王班头看了一眼,心中一叹;今日之事,大起大落,落谁头上也难接受。
王班头拉过二泉,道:“二泉,你和郎平带乡亲先行回衙,将塔山村之事报于县衙老爷知晓,务必多派府兵堡丁。”
二泉一听班头打发他回去,哪里肯依,急忙到:“班头,腿脚身手我样样不赖,为何不让我去缉贼?”
“哼!你和郎平年纪最小,去了也是添乱!况且回去报信也是大事,你哪里还挑三拣四!”王班头不容二泉回辩,对得全问道:“这带地形你可熟悉?”
“贼人走的是七里山野狼谷,出谷二里便是戴河,路不好走,要追就得快些了。”得全略一思索回禀班头。
王班头略做思量,不再犹豫,挥手一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