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临。汴京城郊的骊山狩猎场外的树林,三个人影伫立。
一个着蒙面的红衣女子躬身道:“主人,事情已办妥。”
“嗯。”一个中年声音的男人背向那女子道:“那周夫人现在何处?”
“六扇门扣押着,等候处理。”
“嗯,告诉大人,朝廷内要多施压。我本想若三宝找不回,朝廷必追究日月教责任,可没想到那人坏了事,不过无妨,即便找回三宝,周家也脱不了干系,安他个里通外敌的罪名。除了这眼中钉,中原江湖不就指日可待!”
“可五色石被无情拿去。”另外一个年轻公子声音。
“不急,看他们先斗上一阵。盈盈,你要多加留意。有什么事便让她去办吧…”
无情这边终于得空陪着艳儿随处走走,二人互诉衷肠,感情更浓。
不日来到东方的蝶翠山,二人去祭拜了唐十五之墓。说是墓,不过是一个小土堆上插着一个榉木牌,上写着勐宇之墓。艳儿说勐宇这个名字,这世上只有她和唐十五知道。
艳儿还告诉无情自己在蝶翠山中这几年,最喜欢冬日里漫山遍野的怒放的红梅了,看着满山白雪被红梅尽染,自己的心情便特别舒畅。
“可惜来早了,艳儿,明年我一定陪你来赏梅”无情心中暗暗许诺。
艳儿看到无情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莞尔一笑,不知心中
是否也意会到了。
见天色渐晚,山风阴冷,二人便留宿在山中小屋,升起了火,坐在石凳上的艳儿把烙饼放在火上烤热,那烤香弥漫屋子。
见艳儿烤火专注样子,无情不禁伸手擦了擦艳儿额上的汗水道:“歇会吧,我也不饿。”
“我饿了,我怕,无情,我怕…”艳儿竟浑身颤抖。
无情连忙搂住艳儿道:“有我在,我在…”心中不禁一点怜爱和后悔:因怕误会,一直不敢问她,也不知这三年她是怎么过的?
艳儿趴在无情怀里睡了。看着艳儿一头青丝,无情想伸手抚摸。手却半空停住,也不知是怕弄醒了艳儿,还是心中踌躇自己是否可以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嗖”的一声,山风吹破了窗棂的旧糊纸,一阵冷风飕飕倒灌进来。无情运气将几片大枯叶吸在掌中,随手一挥,几枚毫针连同枯叶层层叠叠钉好在窗棂上。
又想起刚才风吹进来时,仿佛看到外面依稀闪光,便在艳儿四周暗暗设下警铃,才放心出门查看。
只见月黑风高夜,不远处一团绿色幽火噼噼啪啪燃烧着,不断溅射出的火星,像无数纷飞的萤火虫。无情驱着倚云座来到火堆前,见一女子侧躺地上,身边鲜血直流,一柄细长断剑丢在旁边。
无情唤道:“姑娘。”
见无回应,便俯身探其鼻息,不禁一怔,竟然已无呼吸。
这时,那姑娘睁开眼睛,迅雷般抽出怀中匕首,向无情袭来,擦破无情衣裳。无情这才认清这姑娘,右半边脸上覆着面具,一对美眸如夜空繁星,熠熠光采。
“你是迷踪门的霍盈盈?”无情从这对眸子认出了眼前这位女子。
女子并不答话,又一招袭来。
无情一个弹指,击碎女子脸上面具。
只见左边一半姣好面容依旧,可右边则宛如罗刹魔女般吓人,只因上面一道长长伤疤。
见此情状,无情也不禁愣了一下。
那女子面上冷哼一声,马上起脚飞踢,明显那流血受伤也是假象。
无情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脚,那女子使劲挣扎。不料绣鞋竟被脱掉,露出了嫩藕般的小脚。
“我!我杀了你”霍盈盈恼怒万分。
无情见其已近疯狂,一弹指定住了霍盈盈。
无情道:“你用卑鄙手段害我,我不过以牙还牙。这绣鞋还你,你不必介怀!”
“你,无耻!我杀了你!”
无情道:“想必又是为五色石而来的,我再说一遍,五色石我已借人疗伤,不在我身上。最多半载必归还少林!你就在这呆着,一刻钟后穴道自行解开。告辞!”
“哼”霍盈盈一声冷哼,从嘴中突出一枚毒针。
无情单手一挥,毒针断成许多毫厘小刺飞入幽火中。
不料,幽火中那断成小刺的毒针却变成星星点点的火沫再次飞向无情背后。
无情猝不及防,衣裳破裂处被击中,几滴鲜血渗出。无情急忙运气逼毒。
霍盈盈笑道:“我早料到无情你不简单,不过我向来不曾失手过,这次也一样!不过是多花一点时间。这马钱子毒性猛烈,平常人立即毙命。而你即便逼毒,一时半会也用不上力。而你太大意,封我穴道时不想这一会便能解开……”
不一会,霍盈盈抽出匕首,边走过来边道:“无情,你若交出五色石,可免一死!”
“哼。”
“你看到我容貌,又无耻脱我鞋袜。殊不知,便是我等江湖儿女也不随意如此,你是不可能娶我这等相貌的女子,我也不可能嫁给你,那么你非死不可!”霍盈盈逼近,眼看就要手起刀落…
手起匕首落,却不见血痕。
无情缓缓道:“我行走江湖,少见你如此手段之人。可惜我练的是天地挪移内功,可在毒发瞬间,把毒移到身体任何地方,现在我把毒凝到左手掌,又封住左手穴道。我便只用右手对付,你可有胜算?还有用毒不像是迷踪门的所长,更不说这马钱子甚为稀罕。你从何处得来?”
良久,霍盈盈不语。
无情摆摆头,正想离开。却见一只信鸽飞来,便认得是神侯专门用来联系的信鸽,他们四捕快各有一对,即便距离百里之外,这些鸽子仍可以凭气味记忆找到他们。
无情从信鸽腿上取下一小张卷纸,才得知京中发生一大事,原来养在猎场的汗马居然被人下毒,还好京中马医巡查及时发现,上奏应是至少中了两种毒,却只诊断出其中一种为马钱子之毒,暂时用灵药控制,但找不出另一种毒,眼看汗马就危在旦夕!徽宗又急又怒,连忙急召神侯立即暗查此事。神侯想起一群老友可能有办法,便令无情尽快赶往东部桃源。
看到马钱子三个字,无情心想与自己刚才所中之毒也太巧合,便问:“你可去过骊山?”
“是又怎样?”
“那你可在骊山下了马钱子毒?”
“哼,怎样。那你便杀了我吧,反正这世上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早已生无可恋。”
“你为何如此自暴自弃!”
“反正我要死了,索性说开了。那你觉得我今生有何希望?便是普通女子,或还期望凭女红手艺嫁个人家。可像我这样,自小人人躲闪不及,便是那些对你态度温和点的,也莫不是口是心非,有所求的。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想知道便等我去了黄泉一并下去问吧。”
“姑娘,我并没有看轻你。其实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像我,曾身为御前捕快,无数人羡慕我人前风光,可也有人背后说我天生残疾,一辈子注定活在轮椅上。这些都是事实,我又何必往我自己伤口上撒盐。你觉得别人待你有异,我还羡慕你可以自由奔跑。我们其实都一样。”
“说这些,还不是为了从我口中套话!”
“呵,那你走吧,这绣鞋还你!”无情解了霍盈盈的穴道,想把绣鞋交到霍盈盈手中。
“不准走!”不知道艳儿什么时候来的,正看到无情把绣鞋交给霍盈盈。只见她双眼通红,怒目而视。
“好啊,无情,如此偏远之地,你还有闲情逸致会佳人?”艳儿道:“我看看,哈哈,你连这样货色都要?看来你们男人都一样,真真应了那句话,旧不如新?”
“艳儿,你说什么!”无情道:“你怎可这样说?再说我不过是路过而已…”
“我早该想到,堂堂御前神捕心里怎可能只有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普通女子。这天下只要你愿意,当个驸马也易如反掌。现在我知道了,你无非想博个好名声,为你东山再起、飞黄腾达铺路而已。”
“别走”艳儿看到霍盈盈要离开,急忙出手阻止。霍盈盈只想离开,便推开艳儿的手,没想到艳儿竟突然一重掌击中霍盈盈,霍盈盈跌坐地上,嘴角渗血。
“啪”的一声。艳儿不敢相信无情竟打了自己一巴掌,无情也没想到自己会下得了狠心。
艳儿看了一眼无情,扭头便跑走。
无情正想追去,又回头看到霍盈盈这次是真的受了内伤,便还是到霍盈盈身边,凭空以右指将内力传到其背上,为其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