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清芸在季处秀的大门口来回踟蹰,低垂着头绞着手绢,眼里有些纠结,
竹娇正把绣娘送过来的新嫁衣小心翼翼的捧着回屋,不远处却看见了一抹犹豫的身影。
正式二夫人。
“二夫人,您来看小姐啊?”竹娇跑上前去,尊敬的问。
“是的,我——”她欲言又止,这些日子,她显然能感觉的到处秀对自己的疏远。
“夫人,那就进去吧。”
然后竹娇就在外面喊了一嗓子:“小姐,夫人来看你了。”
待到季处秀出来的时候,竹娇朝她眨眨眼睛,有着狡黠。
季处秀刚从后山竹林出来,熟悉一下自己的听力和定点飞针,她是一个不会因为有人在身边罩着就会有安全感肆无忌惮的人,她是一个要确保自己强大的人,足够能与那个人比肩的人,所以并不会因为成为太子妃而疲软自己原先的状态。
不依赖谁,不仰仗谁,因为谁都离得开谁。
就像眼前的黄清芸。
此刻她穿着华服,头戴几支金钗,面容也年轻了不少,就连手里的手绢都是江南水纺丝的珍品。
再也不是那个以前穿着压箱底的粉色纱裙,用着一只素钗,用着洗掉色的手绢了……
当时季处秀和她都狼狈不堪的时候,两个热倒是时不时的来互相安慰一场。如今,又是另一番风景。
“秀秀,我听说你受伤了。”黄清芸上前去,距离不到一米。
季处秀眼睛干净却没有半分感情,黄清芸神色微微一暗看着季处秀:“我来看看,还好么?”
昨天她就回来了,现在才想起来看她?
“无碍了,这几日她们没有找你麻烦么?”她想问昨日为何不来问问她,却早已明白,昨日她陪季伯彦身边宴请前来宣旨的公公。
黄清芸听她一问,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
说完之后一看季处秀那一双淡漠如水的双眼,忽然觉得有些愧疚,然后又说道:“大家相安无事,秀秀就莫要担心娘了,你且好好的打点一下自己,后天就要嫁给太子了。”
季处秀点点头。
空气飘着一层浮冰。
看不见,却感觉得到。
早晨竹娇刚清扫的落叶堆积在树下,未来得及找人清理出去,有时候风一吹,就又沾染了遍地。
黄清芸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手镯,翠绿色,黛绿色,墨绿色,在玉色的手镯上如同一团团凝重的绿色烟云。
好看又精致,飘逸而出尘。
像极了流动的绿色烟云。
她有用手绢绕着镯子擦拭了一圈,低头仔细耐心的擦着:“这是当年你外婆给我的,在我执意嫁给你爹的时候,全家人都反对的时候,我没有什么嫁妆,只有这一个手镯随身带着……”她嘴角含着一抹笑意,有年轻时坚持的模样。
“如今,你要出嫁,作为娘亲,我能给你的也是这个手镯,这个手镯在我手里二十多年,即便是在你我最困难落魄的时候,我也没有将它当掉的打算。”
她眼里忽然泛起了一层水雾。
细细的摸着莹润光泽的玉镯,“因为,我知道你也会有出嫁的一天,我想让你有个体面的嫁妆,我以为咱们母女会一直困窘下去,一直都不舍得将它拿出来,或许成为太子妃的你有了绫罗绸缎,金钗玉簪,锦衣玉食不在乎这个手镯,但是对于娘亲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