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暴雨般的掌声响起，接着，叫好声雷鸣般地响遏行云。
第五成海弹身而起，向观众抱拳致谢。观众的叫好和掌声，越出汗烈。
第五成海忍不住用眼角瞟一眼裁判台上的海伦公主，见她喜盈盈地浑不在意，得意之色骤然消失。骄傲的心，禁不住地一缩。不由自主地再次感到忐忑不安。原本，第五成海认为，自己的绝艺一展示，不震的这个外国小公主一溜跟头，也得让她目瞪口呆。想不到，她却根本没在意。这让第五成海差点儿目瞪口呆，心里又没底了。
可惜的是，第五成海看不到孬庄主的脸，只能看见他的眼睛。如果第五成海能看到孬庄主的脸，就会发现，孬庄主的嘴角，在不断地抽搐。只能用不断地笑，来遮掩。
说起来，孬庄主毕竟还是个孩子。即便是跟鞠王学过白打，并且技艺高超。但他从来没有跟人正式比试过，根本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因此，一看到第五成海展示出的绝艺，心里便情不自禁地惶恐不安。紧张的嘴角都在不住地抽搐，只有用笑掩盖。
第五成海强自镇定，拿着彩鞠飞身回到裁判台上，将鞠交还裁判。拱手谢过裁判。然后，使劲挤出笑容，对孬庄主抱拳施礼：“老朽献丑！还请海伦公主下池赐教！”
“好说。”孬庄主极力表现出成熟和镇定的样子，拱手还礼。
孬庄主占便宜的是，他的脸用面纱蒙蔽，只献出一双眼睛。因此，只要他眼睛里不流献出紧张，躯体别哆嗦，别人是看不出他的内心世界的。
孬庄主说话间，脱掉白裘皮短大衣，献出一身天青色的劲装。整个人越发显得挺拔多姿。他冲裁判和第五成海拱手为礼，然后老老实实地走下裁判台。他可没有第五成海那么深厚的功夫，丈把高的裁判台，跃下飞上。
别人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还都认为是他是在摆公主的矜持呢。
孬庄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尽力收拢横冲直撞的土匪走姿，极力把小后面扭起来。尽管天生心理素质高超，脸皮深厚，但走到白打盘上，也出了一后脑勺子的汗。
这里得交待一下，孬庄主出汗，与一般人不一样。一般人出汗，都是脸上先出汗。可孬庄主不是这样，不知道是不是他脸皮太厚出不来汗的原因，他脸上从来不出汗。出汗都是出在后脑勺子上。为此，一般情况下，别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出汗了没有。
孬庄主上了白打盘，活动了一下躯体。没有象第五成海那样，晃颈展臂扭腰做热身操。而是迈开腿脚，在白打盘上走起来。仿佛是施展八卦游身掌一样，走起圈来。
孬庄主的这种开场，令众人耳目一新。许多资深鞠迷，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这些资深鞠迷，许多人，在许多年前见过这种独步天下的热身法，但年代久了，一时想不起来出处了。
第五成海见到孬庄主施展出这种热身法，大吃一惊。他是这方面的大行家，自然对鞠界名人了如指掌。也知道，哪些人，有哪些特别的身法。
孬庄主施展的热身法，是多年前，京师名人，被称为竽鞠二绝的鞠王，北郭先生的独门身法。当年，北郭先生被鞠界认定，是天下蹴鞠的第一人。尽管他出场很少，但许多资深的鞠迷，还是有幸见过他的风采，知道他的独门热身法。
第五成海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是，他一时还不肯相信，海伦是北郭先生门下。
北郭先生教孬庄主这套身法时，对他说：“蹴鞠者，手是两扇门，全靠脚胜人。只有练就超凡入圣的身法，练就神出鬼没独步天下的脚法腿功，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当时，孬庄主并没有想在蹴鞠上有什么大作为。只不过是觉得，跟北郭先生玩捉迷含有意思。这套身法，对捉迷含大为有用。便在这套身法上，下过一番苦功。
白打盘上的孬庄主，越走越快，渐渐地，化为一股风，一道影子。
慢慢地，观众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他们中，功力高深的，还能看见孬庄主的躯体。一般人，却只看见一股风，在白打盘上一圈一圈地旋转。
“乖乖，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这么快的身法？”琳娜公主情不自禁地叫起来：“跑这么快，这还是人吗？”
“那是，你没看他是谁的徒儿。”小太参得意洋洋地吹起来。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奔水归塘乐道：“别胡喷了！这是北郭先生的独门身法，跟你有什么干系？”
“她怎么会北郭先生的独门身法？”裁判台上的主裁判，困惑地问左右的副裁判。
“北郭先生被发配到西北，说不定，他们是在那里碰上的。”一个裁判猜测。
“怪不得敢来踢场子，原来是北郭先生的弟子。”另一个裁判嘀咕。
“几位老师，认清了，肯定是北郭先生的弟子？”第五成海惊骇地问几个裁判。
在鞠城里，名气再大的蹴鞠者，都得称裁判是老师。这是鞠城的规矩。
“八九不离十。”主裁判点头道：“北郭先生的这套身法，天下独一无二。没有他亲自指点，别人是偷学不来的。”
“这也没摸姑子腚勾子，怎么会碰上他的传人来踢场子。”长鱼金足丧气地嘟囔。
“她是碰巧来踢俺们场子的，还是蓄谋而来？”第五成海问长鱼金足大掌鞠。
“鬼才知道！”尽管是面对东主，长鱼金足也忍不住情绪波动，烦躁地反问：“东主，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第五成海沉吟道：“若是碰巧，也还罢了。若是蓄谋已久，京师的鞠界，就要面临一场风雨了。”
“东主，这是什么意思？中州城的鞠界，几时也没风平浪静过。”长鱼金足不解。
第五成海思索道：“虽然北郭先生是皇上发配到西北的，可鞠界的许多人，不但没有向皇上替他求情，反而推波助澜。若是北郭先生派弟子回来报复，京城的鞠界，怎么会安然无恙？不闹出一场血雨腥风，也得搅的乱七八糟。”
几个裁判不再说话。只不过是发出轻微的叹息，表示出对第五成海等人的同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