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叶苏没睡好,恶梦一个连着一个。
早上起来,老师说它一晚都在磨牙。
“真是个不好的预兆。”
一连几天,花雨都没有再带着叶苏出去猎取兽魂。
早上是照常的在石室“学字”时间,下午,蛇母会将它带入灵雾宝穴,到了晚上再将它送出。
每隔一天晚上,叶苏则要给兔子讲解《登山宝训》中的经脉功法。
虽然它觉得没有灵气,就是功法错误也不会炼出什么不好的影响,叶苏仍是不敢将未修正过的版本给兔八爷,它实在担心出现什么意外,使得兔子让家玉修习之后出什么问题。
现在叶苏每晚都会做恶梦,只要一睡着,便是一个接着一个,如同排队打卡一般。
叶苏觉得自己的身体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
牙疼、耳鸣、流眼泪如同并发症一般开始轮番折腾着它。
原本以为多吸几口“万能膏药”的灵气,情况会好一些,没想到越是修炼,情况反而越发的严重起来。
老师对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唯一的建议便是让叶苏暂时停止修炼一段时间。
然后,几天一直不见踪影的的花雨,却传来了命令——让叶苏从今日起进入灵雾宝穴之中进行冲窍闭关修炼。
这真是要将叶苏往死里整的节奏。
拖着一身病体住进了灵雾宝穴。叶苏倒也没有畏手畏脚的放弃修炼,反倒是坚持着一刻也不停歇。虽然花雨一直都没有现在,但它相信,自己现在的情况它不会不了解,甚至这很有可能这就是它一手照成的。
自己对它有用,这是叶苏确信的事实,那花雨就不可能明知道它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修炼,还让它去送死。
这或许是一个考验,或许是一次富贵险中求的机会。管它了!
灵气充足的环境,加上夜以继日的修炼,让之前还不明显的变化也逐渐显露了出来。
叶苏开始感受到了自己窍穴之中的被注入的兽魂的存在……
它们如同一只只栓了链子的恶犬一般,在窍穴之中龇牙咧嘴,对着叶苏大声的咆哮。
相比之下,虎魂还好一些。
神阙穴处的灵力运行,从叶苏搬入灵雾宝穴之中,就未曾停止过。这也是它唯一可以集中注意力,去做的事情了。几天下来,无需叶苏刻意,经脉之中的灵力便已可以自然流转。
虎魂就像一条鱼儿,生活在神阙穴处循环的经脉之中,而灵气就是这河流之中的水。之前“河窄,水浅”,它都可以玩着水上飘。如今水涨船高,它自己游得更是快活,似乎还有些过于快活了些……
若说灵气在身体之中,是一条冒着热气的暖流,那虎魂所在的地方温度还要更高一些,这也是叶苏能够感受到它的根本原因。
另一个变化则是,叶苏发现自己的牙齿在长长,最为明显的就是两边最长的那颗犬齿,如今嘴都已经有些包不住了。流泪、耳鸣的情况虽然越来越严重,但是在偶尔消停的时候,它却发现自己的视力或者听力都有了一点增长。
“什么个情况,“叶苏真是搞不懂了。不过它也不需要搞懂,只需要明确这是对它现在所坚持的方向的一种肯定就行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情况也是一天糟过一天,现在牙疼、耳鸣、流眼泪之后,又多了一种症状——偏头痛。叶苏感觉自己像个病入膏肓的家伙,随时都有断气挂掉的可能。
这日,它最终还是停了下来,若是可以它真想连呼吸也停掉,因为每一呼吸,它都感到脑袋一阵刺痛。
迷迷糊糊之中,叶苏感到好像有人在对它说话,它拍了拍脑袋,看清了站在自己身边的花云
“怎么连着点痛苦都忍受不住?”花云的目光中没有一点同情,只有毫不掩饰的轻视。
“兽类之所以是兽类,之所以被人族奴役,就是像你这样,累了就懒,痛了就嚷,没有一点忍耐与坚韧。这是奴性,刻在我们骨子里的奴性,你若是不跨过这一关,就算开通了七窍,也不可能走得更远,仍旧还是一只被人驱使,被人轻视的土狗。”花雨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把。
“而且今天你没有别的退路,要么引导着这些兽魂冲开窍穴,要么就被它们冲散神魂,死在这里。”
这些大道理叶苏在前世之中便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到了后来即使比这慷慨激昂的说辞,它也是无动于衷。不过此刻,这些话它真是听进去了。
有了一段不一样的经历,看法与观念自然也发生了改变,花雨的话引起了叶苏的共鸣,也激起了它心底那股想要变强,想要拥有力量去打破一切的枷锁与负累的渴望。
是的,弱者就要被奴役,所以它如今才会被陷在这集云洞中,被人揉来弄去,它才会连自己的最亲爱的人都无力保护,现在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还记得初到这个世界时候,它是一条狗,但是它不认命,它想要做一只人上之狗。
起起伏伏,如今它已经对现实低头。
不,它不认命,即使前路艰险,它也要走出一条属于它自己的路来。
叶苏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它大力的呼吸着,之前温热的灵气进入身体之后,却如同嗖嗖的寒风,只吹得它浑身发抖,几个窍穴之中的兽魂咆哮嘶吼着,想要打破捆绑它们的枷锁,钻入叶苏的脑中,闹个天翻地覆。
神阙穴处的灵气也不再平静,那在经脉之中的虎魂来回窜动,仿佛要宣告它才是这副躯体的主宰。
“统统给我闭嘴。”叶苏在心中吼道。
没有回应,兽魂叫嚣激烈了。
“都******给我闭嘴。”叶苏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声来。
“跟野兽去比声音大没有任何意义,你要用你的力量,用更强而有力的方式去告诉它们,你才是这身体的主宰,你就是它们的王。”花雨漠然的说道。
“用我的方式?”
它此时脑袋一片炸疼,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可以用什么方式。
“好吧,那就看看谁更疯狂吧。”
“师傅,如果我死了,那我窍穴之中的兽魂也会死吗?”叶苏的声音平静得让花雨感到惊讶。
“会。”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它对着花雨鞠了一躬:“等会我用的方式,请师傅不要打断我。”
花雨深深看了叶苏一眼,算是同意了。
闭上了口,鼻子停止了吸气,两手覆盖在肚脐之上,堵住了神阙窍穴的入气口,叶苏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秒一秒走着,叶苏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闭上了眼睛、封闭了呼吸,让它的身体变成了一间狭窄封闭的黑屋子。
此时,这间屋子关住了它的意识,同时也锁住了那住在窍穴之中的几个兽魂。
一分钟后,缺氧的症状开始在叶苏身上出现,它的四肢开始发软,而心跳则开始加快。
首先慌了的,却是叶苏自己的意识,意识在这“黑屋子”中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般的到处乱转,始终无法找到出口。
它开始对着叶苏下达指令,“快开门,你憋不住了。快开门,再不吸气你会死的。”
这是来自于软弱的肉体所发出的声音,叶苏告诉自己,也强迫着自己不去理会。
又过了一会,缺氧的症状更加明显,叶苏的皮肤开始泛紫,一股麻痒开始遍布全身……
生存的本能终于让窍穴之中的兽魂感到了危机,它们纷纷采取了自己的反抗方式。以更加疯狂的咆哮和撞击,来迫使叶苏屈服。
而那虎魂,则已经窜到了神阙穴处,想要将体外的灵气牵引进来。
然而入口已经被一双狗掌堵住。
此时叶苏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一个要它沉睡的意念从它身体深处升起,如同雷鸣一般,盖过了一切的喧嚣。
这一刻,窍穴之中的兽魂寒蝉若噤,然而它们并不甘心就这样迎接死亡,于是它们不约而同的开始撞击着所在的窍穴,它们不再企图雀占鸠巢,而是想要唤醒这具身体原来的意识,让它不要陷入永久的沉睡之中。
然而这个意念太过强横,它没有一点要和叶苏商量的意思,就要直接拉闸断电。
就在这危机时刻,花雨的手搭在叶苏胸口,注入灵力的同时它开声喝道:“张口。”
叶苏下意识的张开了口,一个带着扑鼻药香的圆圆的东西被塞入了它的口中,一遇口水马上便化了开来。
“轰”一股狂暴的灵气瞬间在叶苏口中炸开,瞬间便涌入了它的身体之中。
“放开你的意识,让我来引导。”花雨的声音再度响起。
它早将注入叶苏体内的灵力布置在了对方的心脏之处,只等那股狂暴的灵力进入心脏,便将它分流成了三股,分别顺着眼、耳、口三处的经脉朝前奔涌而去。
“轰、轰、轰”三声巨响接连着在叶苏的脑中响起,那原本已经被兽魂撞得越来越薄的窍壁一下子便被冲破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