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晴挽着陈冬回走在前面,刚一出校医室大门就看到外面石凳子上坐着一个男生,那人看到她们出来了立刻站了起来,陈冬回认出他就是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何晴的哥哥何典,本人高高瘦瘦的,比上镜时更黑一些,但是也显得更精神,何典笑着挥手跟她打了声招呼。
何晴立刻拉着陈冬回开心地蹦跶到了男生身边,骄傲的介绍:“冬回,这就是我哥!”
被何晴拉着一跑,刚刚还感觉稍微缓解了的小腹又一阵痛,强忍着疼痛,脸色惨白的陈冬回扯出一个笑脸对着眼前的何典:“学长好。”
还没和何典说上几句话,陈冬回突然感觉手臂被人握紧,抬头一看钱放正站在她身边,笑着对她说:
“我们要走了,还约了徐医生。”
她点点头,向何家兄妹告别,随后上了钱放停在门口的车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刚见到何典的时候,钱放虽然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但他们应该是很熟悉彼此的。
“在想什么呢?”
钱放并没有看她,盯着前面专心开车的样子。
陈冬回摇摇头,从迷彩服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关掉静音模式。
“钱大哥我可以回寝室收拾几件衣服吗?”
“家里还有换洗的吗?”
“还有。”想起上次跟何晴一起逛街买了那些裙子,感觉能穿到大学毕业。
“约了徐医生,先帮你检查一下,中午想吃什么?”
“吃不下啦,刚刚才喝了一大碗粥。”
“你的胃口太小了,要多吃一点。”
“嗯。”
“学校住的还习惯么?”
“习惯,室友都很好。”
“那就好。”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回到公寓,冬回迅速钻进厨房煮了两碗面,为了方便钱放可以一边吃一边看矮机上的文件,两人直接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吃起来。
“你去收拾一下东西。”
没有反应过来的冬回“呃?”了一下看着正在卷起衬衫袖口要收碗的钱放。
“我们去老房子那里住一阵子,医生开了一些中药给你调理,那边有个从小照顾我的阿姨在,熬药什么的也比较方便。”
“钱大哥,我会熬药的,之前在舅舅家,他的药都是我帮她熬的。”
今天从晴子那里也大概听说了他最近在A市那边跟人合作什么项目,未来一段时间都会很忙,到市郊去住的话跑公司也会很不方便吧
钱放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道:“我也很久没有去那边了,现在正好过去休息几天。”
冬回在午休前喝下一杯校医开的冲剂,小腹的疼痛稍微得到缓解,竟昏昏沉沉地睡到了六点钟,出去倒水的时候经过钱放书房,里面传来他的声音,门没关紧,透过门缝往里面看,桌子上的文件小山一样堆着,坐在电脑的钱放左手手腕支着下巴,右手快速的在翻动一本资料,耳朵上还别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蓝牙耳机。
轻轻帮他合上门,冬回回到房间,端着杯子盘腿坐在床上。钱放对她的好,对她的关心爱护,一点一滴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十岁父母双亡开始,她和姐姐两人被父亲那边的亲戚各种嫌弃推托,那时候冬回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严重的传染病,要不然为什么以前和蔼可亲的大伯叔叔们见到自己像是像是见到毒蛇猛兽般唯恐避之不及。庆幸的是,最后舅舅家收留了她们姐妹,虽然舅妈很严厉,但最起码不会让她们挨饿受冻,比起那些这么多年对她们不闻不问的亲戚,姐妹两人已经很感恩了。家中突逢变故,姐姐也懂事成熟的比同龄人更早,成绩一直很优秀的她高中毕业后就在N市找了份工作,“我要赚很多的钱,然后买下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只有我们两个人,以后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了。”姐姐去N市之前告诉她。
现在姐姐不在了,是钱放一直在照顾自己,从小就缺乏安全感的冬回心中总是不安的,每天都觉得不踏实,优秀的钱放会有自己的新生活,很快会有另一个爱他的人出现,那个人也会像他一样优秀出色,可以在任何场合和他平分秋色,交相辉映。到那个时候,自己又应该是什么身份呢?已故女友的妹妹?还是钱放口中需要被照顾的人?无论是什么,陈冬回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包袱,越依赖钱放,就越沉重的包袱,所以她无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陈冬回,你要学会坚强自立。”
市区出城到别墅并不远,所以钱放挑在七点的时候动身,一来避开那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二来到了七点相对也没有那么热了。
虽然已是傍晚天气还是闷热,钱放并没有开冷气,只是把车顶全景天窗和窗户都打开,车内虽然没那么闷但还是热,陈冬回看着正在倒车的钱放,一颗晶莹的汗珠从他额头滑过俊朗的侧脸然后落到衬衣领子上,于是自作主张的伸手摁下空调键,只是还没来得及吹上一丝冷气下一秒便被钱放关掉。
“忍一下,你现在不适合吹冷气。”
钱放并没有看她,仍在专心的倒车。冬回呆呆地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满是感激,感激钱大哥对她的体贴细致,但是这种感激,却又是谢谢二字表达不了的。
“钱大哥……你对我真好。”
钱放伸出右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傻子,有人对你好还不好呀?”
冬回笑了,因为她的钱大哥笑了,笑得那么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看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空,今晚的夜色显得格外的温柔。
到老宅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车在一栋简约的欧式别墅铁门外停下,钱放按了两声喇叭后铁门从里面打了开来,往里面再开了一段路便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妇人站在门口,看到钱放停好车后十分开心地迎了上来:
“怎么才到呀,你上午打的电话,我以为你下午到呢。”
“下午天热,就晚上出门。”
妇人拖过钱放手里的旅行箱,看到跟在后面冬回,眼睛都笑得眯起来,
“这就是陈小姐吧,长得真好看呐,小仙女似的。”
冬回不好意思的笑着点点头叫了声温姨。
“温姨,您还见过仙女啊?”钱放先一步进了房子,换好鞋,笑着打趣道。
“哎呀,仙女不就是指的陈小姐这种长得好看水灵的嘛!来,姑娘别站着,进去。”
叫温姨的老妇人乐呵呵的把行李箱放一边,牵着冬回进去大厅里招呼她坐下。
看着眼前热情慈祥的温姨,冬回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小时候奶奶最疼的就是她们姐妹,每次来看她们姐妹,都要带好多好多自己晒的酸枣干,虽然过了多年,但是那个酸酸甜甜味道,冬回从来没有忘记。
钱放走过来,随意往冬回身边的沙发上坐下,解开衬衫领口的两个扣子,长腿一伸架在大理石质地的茶几上,一副慵慵懒懒的样子。
“温姨是我家的老阿姨,年轻时候跟着我妈,后来嫁了人,直到前几年老伴去世,膝下没有子女,我妈就叫她回来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了。”
听钱放提起他的母亲,冬回突然变得拘谨起来,和高中时期去同学家玩害怕和同学父母打照面的感觉类似,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那钱大哥你妈妈呢?她也住这里吗?”
“我爸去世几年后我妈就嫁给一个法国人去了国外生活,我爸妈都是独生子女,我又是他们的独生子,几年前A市的外公外婆先后去世了,只有爷爷在N市,下次带你去见见他。”
“哦……”冬回闻言松了一口气,有种丑媳妇暂时还不用见公婆的感觉。
这时温姨已经拿托盘端了两杯咖啡过来,钱放看了看杯中的咖啡,笑着问,
“温姨,你什么时候学会煮咖啡了?”
“你们年轻人不是喜欢喝这种什么猫屎啊狗屎的咖啡吗?我就看网上学着来弄,上次夫人回来的时候我给她煮她还挺喜欢。”
“温姨,”钱放朝冬回扬了扬下巴,“你给她拿杯温水吧。”
“啧!你看看我这记性,忘了陈小姐身体不舒服了。”
“温姨,叫我冬回就行了。”
“好的好的,你先坐一下,我去倒水,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饭桌上温姨不停地帮两人碗里添着菜,一直乐呵呵的,
“小放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就我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房子,冷冷清清的,看到修剪花草的园丁,打扫卫生的小时工过来我都要抓着人家聊上半天,今后你要常回来,带着冬回也来。”
“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寂寞回来了么?”钱放嘴里还嚼着红烧肉,手上筷子又夹了一块红烧山药放到冬回碗里。
“我看不是。”温姨好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冬回,没有继续往下说。
钱放端起碗盛了一碗猪肝汤,
“温姨你一副笑而不语的样子,我怕。”
“你还会怕?说起来小少爷你就怕一个人……”
冬会一直笑着听着两人的对话,而在温姨说一个人之后也没听到下文,于是微微侧过头想等待着下文,
“冬回你知道少爷最怕谁么?”
冬回摇摇头,“不知道。”
“温姨~我的糗事你要说多少遍才会停啊?”
“冬回你不知道吧,我们家少爷最怕的就是他爷爷了,我听我们家夫人说啊,有一年过年,少爷带着附近几家的小孩,拿着钱老爷子给他买的玩具枪,把方圆几里内的人家的玻璃统统打碎了,那次被他爷爷打得很惨。”“温姨~”“好好好,下次不提你的丑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