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常会犯一个错误,那就是后知后觉。所以当柳鸾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可能中了温娘的调虎离山之计时,便一路飞奔回自家医馆。
“干爹!”脚步刚刚落定在医馆门前,柳鸾烟便迫不及待地冲里面喊了一声,回答她的只有沉寂……
当下心里一沉,她火急火燎地跑进后院。厨房的门半掩着,从里面隐隐传出一股什么东西焦了的味道。几乎是用撞的,她大力推开厨房的门,烧焦的味道便更浓,锅里的菜已经炖干了,而柳达通却已不见了踪影。砧板上用寒光凛冽的飞镖钉着一张字条,展开来,其上简短地写了两行字:半个时辰之内,城郊腾云寺见。
果然,温娘的目标不是她!柳鸾烟心中一紧,紫罗兰色的绸缎裙滑落在地。
从第一次出诊就是预先设计好的圈套,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柳达通的旧仇人不会轻易放过他。可令她不明白的是,既是与柳达通有过节,为什么不是掳了她来要挟干爹,却要反其道而行呢?
“鸾烟,菜都煳锅了,你在想什么呀?”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聂婉蓉就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小振文也闻见这焦味儿,就捂着鼻子跑回房间了。
“干爹他……被人绑架了!”柳鸾烟木然地望向她,手中的字条滑落在地。
“绑架?”聂婉蓉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所说的话,然后弯身拾起那字条,随后又扔在地上,掩口低呼一声,“是谁干的!”
“是温娘?我也不太确定……”柳鸾烟的眼睛无意识地追随着那张字条,好似要从那上面找到绑匪的蛛丝马迹。
“你这话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了,温娘是那个舞馆的舞姬吗?她又为什么要绑架咱爹?她一个风尘女子,绑了爹又有什么用?”聂婉蓉一时消化不掉这些信息,就问出一连串的问题来。
“嫂子,这事儿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眼下没有时间了,我得马上去一趟腾云寺!”她的神智似乎是一瞬间被从天际拉回脑海的,没作多想,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去赴约。不管温娘到底是谁,也不管她到底要干什么,无论如何都要把干爹救回来!
“不行!你不能就这么去,太危险了!”聂婉蓉一把拉住她,凝望着她,然后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你还年轻,将来还有很多路要走,你别去,我去!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振文就交给你了!”
“嫂子!都这个节骨眼儿了,你就别跟我争了!振文还小,你怎么能忍心让他没有了爹之后,再失去你这个娘呢?”柳鸾烟用力甩开她的手,不断地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温娘我见过几次了,多少有些了解,而且,她如果存心要害我们,断没必要引我去那什么腾云寺。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待我去探明白了再回来告诉你,就算你现在真的去了,也不见得能立即救回干爹的!”
聂婉蓉听了这番话,也稍稍冷静了下来,只是仍心烦意乱地来回踱着步,完全没了主意。
“有人吗?里面有人没有!”正在姑嫂俩争抢着去赴约之际,外面传来了叫门声,而且听那声音已经在外堂了。两人同时谨慎地对看一眼,就相携去了外堂。
有时候事情恰恰就是如此,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两人正踌躇不定到底谁去赴约时,偏就宫里也来了人。看那抱着拂尘梗着脖子的公公,趾高气昂地站在地中间,薄唇抿得紧紧,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柳鸾烟就知道一定没什么好事儿。但这个当口宫里来了人,是否又是温娘圈套中的一部分呢?她不敢肯定,却也无法否定,这一天当中的变数实在太多了,只有先探一探虚实再作打算。
聂婉蓉的承受能力似乎已经到了极限,这会儿已经愣在那里,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柳鸾烟瞧了眼她的反应,便依依上前福了福,道:“不知公公大驾光临育寿堂有何贵干?”
“你们,哪一个是大夫?”那公公瞥了她一眼,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就扯着一副公鸭嗓道。
“回公公,实在不巧得很,家乡突有急事发生,家父今儿一早就已经启程赶往汴泽了。不知公公可是有什么不身子不爽利的地方?”柳鸾烟垂下头,恭谨地道。
“素闻育寿堂的柳神医医术高明,医德过人。眼下太后凤体欠安,太医们又个个束手无策,皇上也是忧心得紧。咱家此来就是特意想请柳大夫到宫中给太后瞧瞧,却就这么不巧,偏赶上柳大夫突然回乡了。”那公公轻了轻嗓子,就施施然地坐到了几高旁。
“公公过奖了,只是家父此去少说也要走上个一月半月,就怕耽搁了太后她老人家的病情。”柳鸾烟说完偷眼瞄了一下那公公的表情,一边揣度着他说的话,一边为他倒了杯热茶。
“唉!咱家还是来晚了一步。”他轻叹一声,状似无意地打量了整个外堂一番,就又扯起闲篇儿来,“你这育寿堂也是才开了没几日吧?”
“是,民女一家三日前才到鹿阳宝地。”柳鸾烟放下紫砂茶壶,挂心于柳达通的安危,说着就瞧了眼门外,却就看见门外正有一众士兵,将医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难怪这么半天都不见有人进来。
“你刚才说你们是汴泽人?”那公公揽着拂尘站起身,来回在堂内踱着步子。
“是。”听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柳鸾烟便心不在焉地回着话,心里却在琢磨着该怎样脱身离去。晚一分,干爹便多一分危险,然而她却找不到可以离开的理由。
“不错,汴泽是个好地方,四季如春,风调雨顺,倒不比鹿阳这北方冬季恶寒的天气。”那公公踱步到一株药草前,俯下身闻了闻,才懒洋洋地开口道。
“公公去过汴泽?”柳鸾烟心里霎时警惕起来,试探着问。
那公公闻言就回头看着她,光洁的下巴皱成一团,瘦削的脸庞挤出些许细纹,轻咳了一声才道:“倒没去过,只是听说而已。你们不是三日前才到鹿阳,怎么柳大夫突然就这么着忙的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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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字数有点少,因为今早汐朵有事要出去,所以提前一小时更,总比晚更加吧,是不是撒筒子们~~